第十章 善恶有道（3）
怨灵闻言，爆炸出发狂的笑声，吓得青离连退几步。
“你就是天机者？现在的天机者这么没用吗！哈哈哈...”
它的音色嘶哑不清，像是被熏过喉咙似的，平生几分凄凉之意。
青离听了这话，心头更是一震。
“我...”
青离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脸上茫然无措。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哎哎，你有什么诉求就说啊！”洛情实在是听得着急，直勾勾地盯着被他定住的怨灵，还手欠地拍了他脑袋两下，一脸正义道，“我们能帮助你啊！”
“帮助我？...哈哈哈...你们是神仙吧？呜...帮助我...以前你们怎么不来...哈...现在...”怨灵还是大笑，随之那笑声愈发凄厉，最后呜咽了起来，那情绪仿佛悲喜交加，混沌不堪。
“我要杀了全城的人！”
突然，它用嘶哑的声音恶狠狠地吼道。
三个神界的人闻言，瞬间脸色一沉，面面相觑。
“这不行！”宫疏影脱口而出，“屠城不行！别的！别的行！...”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
“我要杀了全城的人！”
怨灵斩钉截铁地再次大声吼叫着重复了一遍，它的眼睛竟忽然掉出了几滴蓝色的星火，沧白雪恍然觉得它难道是在流泪吗。
不过这一次，怨灵那双透着幽幽蓝火的眼睛也不知怎么的，整整转了一圈，然后直直地落到了那位红衣少年的身上。
千栖夜也注意到了它的目光挪了过来，挑挑眉，似乎觉得有几分意思，便悠悠地走前了两步。
“哦，行啊。”
千栖夜语气非常平淡地答了句。简直就像只是答应了一个一起吃饭的普通要求。
他垂眸，繁密的睫毛轻遮住目光，他俯视着那具躯体。
“那把你的灵力，燃烧给魔界吧。”
这句话一出，一边的宫疏影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好。”
躯体闷闷地答道，他垂下头，不再挣扎，那眼睛里蓝火似乎也瞬间黯淡了许多，像是认命了。
千栖夜随即懒洋洋地转过身，活动活动了手腕。
宫疏影立刻递给洛情一个眼神。
两人瞬间移动，挡在了千栖夜面前，齐刷刷地亮出法器，做出备战姿态。
千栖夜歪了歪头，目光漠然地看向两人。
“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宫疏影咬牙切齿道，正义凛然，“这是莫大人的地盘！你...”
话音未落，千栖夜的瞳底顷刻间变得鲜亮无比，两人瞬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劲灵流劈飞出几丈远，“砰”地一声，重重地应声砸地。
这一切简直发生得太过突然。
宫疏影卧倒在地，随即感觉自己胸口像皮开肉绽般剧痛不已，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后背上赫然出现一个重力，往下一压！——
“啊！”宫疏影刚吃痛地叫出半声，身下已被活生生压出了一个人形坑。
千栖夜这才微微抬起一点脚上的力量，血色的瞳中此刻幽幽森然，猩红色的瞳光澈亮如镜，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只是轻轻启了启那浅色唇，若有若无地露出了两颗尖牙。
他忽然沉声问道：
“我没听清，你刚说...谁的地盘来着？”
此刻的空气寂静地让人恐惧不堪，萦绕着一阵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青离都不知道自己何时起身体瘫软了下来，直接趴倒在了地上。其他三个身躯更是横七竖八地躺着。
沧白雪成了在场唯一一个还勉强撑着站着的人，不过她感觉自己的双腿也有些脱力。
这就是所谓——威压。
来自魔君对低阶灵体的威压。
根本就还没有出招，只是灵力自身的气场就已经活生生地表明了这骇人的悬殊。
沧白雪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刚刚那只怨灵的异常。
“沧...沧白雪...”被千栖夜踩在脚下的宫疏影此刻心绪大乱，竟鬼使神差地唤着唯一站着的人，那声音控制不住地哆哆嗦嗦，”你...你也曾是天神啊，你理解的...理解的...不能...生灵涂炭...我们...我...我也只是尽责而已...我...啊！“
他猝然闭了嘴。
因为那背上的力量又果断重了一分。
泥土瞬间覆上脸来，连嘴里也被塞了个满口。他看不到千栖夜的神色，但是他能想象到！——一个可怕至极的魔鬼正在他头顶上空盘旋着。
他赫然感觉到这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直接灌进了骨子里，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发抖不止，头皮发麻，心跳陡然。皮肤上的每一处都在向外一圈一圈地冒着冷汗。
他不想死！绝对不想死啊！
他怕！发自内心地觉得害怕！自己对比起这个怪物，是如此渺小不堪。
倘若下一刻这只脚稍稍发力，自己便会整个被挫骨扬灰啊！
“闭嘴。”
那语气冰冷至极，回悬于头顶。
宫疏影心头大震，瞬间半口大气都不再敢出。宛如死尸般静躺在他脚下。
好一会儿，沧白雪才勉强定了定心神。扶着身旁的树。十分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想这怎么就一下发展成了这个局面。
“姐姐...”
沧白雪闻声望去。
趴倒在地的青离眼圈红红的，还闪烁着几片泪花，正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眼里的恳求倒是十分明了。
沧白雪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都叫我干嘛，你们搞得好像我就打得过他似的！
越级打老板这种事当初在魔界呆了七百年的我都没敢做！你们今天可真是活生生地给我上了一课反面教材。
沧白雪真的很想抱歉地表明自己也无能为力地摇摇头时，她忽然一下瞥见，一旁躺着装死的洛情竟也翻着个大眼珠子可怜兮兮地把自己望着！
我去，你们这什么情况。
搞得好像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一双双炽热如火的目光了！
“诶...“沧白雪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只得硬着头皮说点什么，“你们...你们别激动，他...嗯...魔君大人不是还没动手吗。”
千栖夜闻言低声一笑。
将脚从宫疏影身上移了下来。
这时候周身的压抑感总算一下解除了。
所有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而那怨灵，赫然发现定住自己的神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回了，立刻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我不用你帮了！”
他猛地叫了一声，声音还有些颤。
但这次的音色意外地清明了许多。
乱发挡住他的眉目，倒也看不清神色。
千栖夜微微侧目。
“我...我...我自己来！”
他再次壮着胆子叫了一句，然后赶紧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空旷的街上一下又只剩下四人。
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没人发声去追。好像都石化了。
千栖夜转过身，继续悠悠然地走远了几步。那如死尸一般的宫疏影这才缓缓从土坑里爬出来，一声不吭，垂着头，连满身的尘土都没心思去拍。
洛情也差不多结束装死，爬了起来，本来想去扶一把宫疏影，但是他此刻的表情好像黑得吓人，最终还是没敢去。
沧白雪帮青离拍了拍裙衣上的尘。回过头，只见两位实在有些狼狈的仙官表情不一，都沉默不言。
气氛略微尴尬，想了想，沧白雪还是开了口。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两位仙官...哎，如果不嫌弃的话，要不到寒舍休整一晚，明日再继续？”
沧白雪用膝盖想都知道他俩现在心里应该是决决不想回神界的。
洛情果断点了点头。
宫疏影没出声，也没反对，算默认。
沧白雪心里默然。又不禁看了看一旁正百无聊赖抬头望月的千栖夜。
“魔君大人...”
“嗯，我在。”
千栖夜侧过半边身子，神色自若，还是那副好看明媚的模样静静盯着她。
沧白雪被他盯得一阵哑然。本来都在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回去重新整理整理措辞。
“要不...”沧白雪硬着头皮挤了一句，“一起？”
也不知道是谁适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啊。”
千栖夜眼瞳澈亮，非常愉快地答应了提议。丝毫不在意自己明明答应了今晚要回魔殿这个事儿。
于是，本来只想去打个酱油做做助攻工作的沧白雪，莫名其妙带着三个人回了家。
……而且还不能收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