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戏耍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引来无数行人的侧目。
韩弈脸上出现了五道凌厉的指印。
林汀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打下去还是收回手。
别误会。行人侧目的原因，不是因为韩弈脸上的巴掌印，也不是因为，林汀甩人巴掌的时候，大失淑女形象。谁能想象得到，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英俊潇洒、规行矩步的韩弈，此时竟然将林汀推到在地，还压在她身上！两人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姿势，滚在医院走廊的地上！
走廊上所有的行人都停住了脚步，不知道应该打电话报警还是留下来看热闹。
韩弈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趴在林汀身上，警惕地看着四周的人们。
没有变化，除了人们看着两人，越来越热切的眼光。
“流氓！”林汀羞愤交加，娇俏的笑脸涨得前所未有的红。她劈手又是一巴掌，在韩弈另外半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掌印。
韩弈被打蒙了。观察四周的眼睛重新落回林汀身上。那无辜的小眼神仿佛在询问，我做错什么了，干嘛打我。
“你这流氓，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林汀用力推开韩弈，像是推开一个变态。
额，韩弈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流氓！
看着林汀近在咫尺的脸，韩弈有点愣，接着用最快的速度跳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他他要拿什么解释目前的状况？跟她说，你刚刚有危险，然后我奋不顾身地救了你一命？这话谁信啊！
韩弈再次四周张望，这表情有些像做了坏事准备逃走的逃犯。行人都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人打电话报警。
“那个，对不起。”韩弈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其实也不怪他，这种情况说不清楚。连韩弈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提示没有变成现实。他刚刚明明感觉到一道满含杀意的目光看向林汀，接着就是一道耀目的反光。他那一瞬间觉得林汀有危险，所以想也没想就……正常来说，刚刚袭击明轩和习染的人，根本就没有给韩弈任何还手之机。发来照片的同时，不，还没等发照片，对方已经做好了下手的准备。如果他没有眼疾手快地扑倒林汀，应该会有事发生吧，应该会吧。
但是奇怪啊，他只是将林亭在身下，难道对方就这么收手了？太不正常了！
对面屋顶上，用望远镜窥探的青年此时笑得前仰后合：“做得好，做的太好了！一张照片就让这个害人精人前出丑，实在是太值得了。”
黑眼镜将手机还给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剩下的就交给您了。”
青年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连头都没有转回来一下：“你很会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黑眼镜最后看了一眼，还对着望远镜笑个不停的青年，转身离开。楼梯口，冯涛和黑眼镜擦身而过。冯涛略微惊讶，黑眼镜却好像完全没看到对方一样，迅速下楼。
“做得好。”青年头也不回地对冯涛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冯涛恭敬地垂手站立：“老板放心。小明先生的药中已经加入了少量的青霉素，保证他不会死，但是会浑身出红疹，呼吸困难，在生死边缘徘徊。少奶奶会是轻微脑震荡，昏迷几个小时，然后脑袋上开一个口子。”
青年没有转身回头，声音中却少了先前的兴奋：“如果你之前办事就这么得力，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事！”
冯涛低头：“老板教训的是。”
“叮。”微信提示。
青年点开凌墨的微信。
“你是故意的！”
望远镜中的韩弈，看向青年的方向，满脸怒容。很显然，他已经知道有人在窥视他。只可惜，他没有这么好的眼睛。
“我说过，屠杀太无趣了，只有狩猎才有看头。”青年输入了这几个字以后，得意地嘿嘿怪笑。
韩弈的手在颤抖。
对方根本是拿他当猴子在耍！
周围人群都在窃窃私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韩弈从推倒林汀时，那种凝重的表情，甚至包括林汀本人在内，都怀疑这个臭小子，做了一个登徒浪子。但林汀自己知道，那一巴掌打出去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因为在打下去的一瞬间，韩弈的双手正撑着地面，全身没有和她挨上一点儿。而且，韩弈那时候正用凌厉的目光看着周围。
韩弈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林汀其实还算了解。作为安大新闻社，最具潜力的新闻记者，她在进行采访工作以前，老早就将韩弈的各种信息，进行了比非常详实的对比分析。在她心中，韩弈是一个完美的大神，虽然表面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其实他心中的柔软和温暖，并不比那些叫着跳着笑着闹着的普通人少。好多外人看来善小而不为的事，他都在不遗余力的做。这种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更何况，林汀早就知道，韩弈身边有一个貌美如花的私人助理，还亲眼目睹两人关系匪浅。韩弈连这样触手可及唾手可得的人，都不肯相欺，何况是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汀拽拽韩弈的衬衫。
“没事。不过，你最好现在打电话给严队，让他找人来保护你。”韩弈低声吩咐。
林汀不是很明白，虽然她和严队长有一面之缘。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人家来保护她呢？她现在很危险吗？
电话再次响起，韩弈接听。那个机械声毫无意外地响起。
“考虑得怎么样了？”
韩弈望向对面大楼，隐约看见对面楼顶有一个人影。
“如果我抓到你，是不是游戏就结束了？”韩弈轻声呢喃。
“当然，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让凌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机械声语气平缓，似乎在说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停止一切行动，否则我必然与你们鱼死网破，不死不休！我没办法做出伤害明轩的事情，所以换一个交换条件，把凌墨还给我。否则，只能鱼死网破。”
“你以为自己有这个力量吗？”机械音威胁，“鱼一定会死，但是网永远不会破。”
“你可以试试！”
“看来，你还是不清楚。你是不是以为，弄一个鱼死网破，或者是同归于尽，就可以将凌墨或者明轩的性命救下来？”机械音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的选择，只是在确定，凌墨是否能够活下来。你也看到了，如果我想要明轩的命，随时都可以。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们既然可以自己做，为什么要找上我！”韩弈咬牙切齿。
“不不不，不是我找上你。是你一直贴上来，”机械声更加欠揍，“我们行动过很多次，但你总是从中阻挠。如果你再不停止，会让你失去所有的人！记住我的话！”
电话挂断。韩弈对着手机发呆良久。
站在他身边的林汀，似乎从对话里捕捉到了一些消息：“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弈并没有理会她，或者说，他现在不想理会任何人。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林汀大怒，“你刚刚那样过分，我都没有跟你算账，你还在这里给我摆臭脸！你摆臭脸给谁看？”她堂堂安大校花，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男人压在地上，她只是打了他两巴掌了事，简直是太便宜他了。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林汀应该直接赏他一记断子绝孙脚，让他下半辈子不能人道，这才符合她泼辣的人格设定嘛！
“这是我自己的事。”韩弈几乎是吼的，“离我远一点，你会有危险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事。这是我自己的事。
好熟悉的一句话。
林汀想起了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韩弈替她挡下那把刀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原本准备了三千五百字的声讨，在这一句暴喝以后，忘得一干二净。林汀只好看着急诊室关紧的大门，不肯转过头来。
“我刚刚，听见了一些事情。”她小声地对韩弈讲，显然不希望被走廊尽头那些看热闹的路人甲们发现。
“说。”
“轩少的车祸，似乎是明星做的。”林汀语出惊人，“我在停车场，听到有人在打电话。说什么合作，什么除掉的。车都撞不死他，一定要让他死在医院之类的。我还听到了凌墨的名字。这件事很可能和明星有关。”林汀尽量嘴唇不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继续讲，“你说，会不会这些事情都是明星做的？”
“包括什么？”韩弈也没有看向林汀，坐回长椅上，低下头，双手交握，似乎在担心，也似乎在忏悔。
“车祸、你现在经历的事，还有昨晚的事。”
韩弈掏出手机，略显痛苦地揉了揉脸。他站起身在走廊里转了两圈，下定决心一般看了对面楼顶一眼。那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知是躲了起来，还是换了个地方。
“叮。”又是一声微信提示。韩弈掏出手机，嘴角却挂上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怎么了？”林汀依然不敢看他。
“没事了。”韩弈直起身子，恢复了他专属的自信和骄傲，“一切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