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以恕己之心恕人
杨又菱回到病房,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女儿,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打来一盆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手和脸。
李子青感受到她轻柔的动作,心里有些愧疚,于是睁开双眼,叫了一声:“妈。”
“你这孩子!”杨又菱拍拍她的手,担忧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妈,我没事。”李子青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又生龙活虎的了。”
“等你以后当了母亲就知道,孩子但凡受一点伤,都是用刀在母亲的心头划下一刀,伤在你身上,却是痛在我心里。”杨又菱说。
“妈,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李子青愧疚地说。
“明天回家去,我给你好好补补,虽然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可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是伤在脑袋上。”杨又菱说。
“妈!”李子青一惊,连忙道:“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上什么课啊,都成这样了还上课,明天老老实实和我回家去,等好了再来。”杨又菱说。
“等好了课程都要结束了,不行,我已经请假一天,再不去后面的课就跟不上了。”李子青摇摇头,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不行,这回必须听我的。”杨又菱不容置疑地说:“明天出院了直接回家去。”
“妈,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很宝贵的,错过就没有了,我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伤就半途而废。”李子青试图劝说。
“这次不能听你的。”杨又菱掖掖她的被子说:“你躺一会,我去给你买饭吃。”
“妈……”李子青还要再说什么,可杨又菱却不再理会,转身走了出去。
晚饭过后,李子青旧事重提,可惜,杨又菱一口咬定第二天要回家,任她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有用。
“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身上还有伤,赶紧休息吧!”杨又菱揉揉太阳穴说。
李子青无奈,只好乖乖地躺下睡觉去了。
杨又菱沉默地坐在一边,很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天大亮了,李子青悠悠转醒,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就进来了,给她做了检查之后,说:“可以出院了,三天后记得来换药,最近饮食要清淡,睡眠也要充足。”
杨又菱迟疑地问:“她这个伤口会不会留疤?”
“伤口缝了八针,肯定会有一些痕迹,但是也要注意后期修复。”医生说。
“谢谢医生。”杨又菱叹了一口气,回头瞪了李子青一眼:“女孩子家家的,在额头上留个疤,看你以后有没有人要。”
“不就是一个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李子青满不在乎地说。
“你还倔,额头上留个疤好看吗?又不是孝子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走路都能摔倒。”杨又菱恨铁不成钢地说。
李子青故意捂了一下额头,叫唤道:“妈,你别念了,你叨叨得我头疼。”
“赶紧吃饭,吃完了我们回家。”杨又菱瞪她一眼,没再唠叨。
“妈,我还头疼着呢,这个情况应该不适合坐车吧,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李子青说。
“收起你的花花肠子,你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杨又菱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青青,对于妈妈来说,你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东西都比不上。”
李子青沉默了,过了一会说:“妈,我知道了,我和你回家。”
杨又菱点点头,走出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李子青偷偷地给宁远发了条信息,告知他自己要回家去了。
“怎么回去了?”宁远的信息很快回复了过来。
“我妈不放心,说带我回家好好休息,顺便补补身体。”李子青回答。
“也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宁远问。
“三天后吧,三天后要来医院换药,到时候和我妈商量下,她应该会同意我去上课的。”李子青思索片刻说。
“好,那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宁远说。
李子青羞涩地一笑,回道:“我也会想你的。”
突然,门被推开,杨又菱回来,看着她的模样,问:“一大早上的,傻笑什么啊?”
“没什么,这不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嘛,所以我高兴。”李子青打着哈哈说。
“说的什么胡话,难道真的撞坏脑子了?”杨又菱迟疑地说。
“什么啊!”李子青嘟着嘴不满地说:“哪有你这样说女儿的!”
“行了行了,换下衣服我们就回去吧!”杨又菱摆摆手说。
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让李子青有些支撑不休,一路上迷迷糊糊的,回到家更是直接躺在床上睡到了天黑,她揉揉自己的肚子,朝外大声地叫了一声:“妈。”却不想眼前一黑,差点栽下床去。
杨又菱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说:“醒得正是时候,刚炖好的鱼汤,趁热喝完。”
李子青嫌恶地撇撇嘴,往汤碗往旁边移了一点,说:“我不喝,这也太腥了。”
“这样才有营养。”杨又菱说,端着鱼汤凑近她说:“赶紧趁热喝。”
“不喝。”李子青捂住鼻子说:“离我远点,这味道太恶心了,我都快吐了。”
“你这孩子。”杨又菱拍拍她的手背说:“不准任性,这个对你身体好。”
“可是……”李子青迟疑地说:“可是我真的喝不下,这味道我受不了。”
“捏住鼻子,灌下去就好了。”杨又菱说。
“不要。”李子青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母亲强行给自己灌下去。
“不行也得行,没得商量。”杨又菱叉着腰说:“这碗凉了我再给你换一碗,反正锅里还有。”
“那我喝一半?”李子青迟疑地说。
“不准讨价还价,你平日里不爱吃鱼也就罢了,这次脑袋撞到了,就必须听我的,这鱼汤对你的修复有好处。”杨又菱强硬地说。
“那……”李子青脑袋瓜一转,说:“你先放这里,我一会就喝。”
“我看着你喝。”杨又菱坚持道,看女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办法蒙混过关了。
“现在喝也太烫了。”李子青说。
“那放一会再喝。”杨又菱将鱼汤放下,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唉!”李子青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这回是逃不过去了,端起鱼汤,捂住鼻子咕咚咕咚地灌下去,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让她差点吐出来,于是又迅速地往嘴里塞了一粒糖。
杨又菱满意地端着空碗出去了。
李子青忍着想吐的冲动,重新躺了下来,头上的伤口让她觉得疲惫,不久又沉睡过去。
第二天,杨又菱出门买菜去了,李子青一个人在家里百无聊赖,就给陶书瑶打了个电话。
“这时候怎么有空和我打电话啦?”陶书瑶在那头笑着问,虽说不上学挺轻松的,但是天天待在家里她真的快要发霉了。
“我在家,你要不要过来玩?”李子青说。
“今天不是周二吗?你不用上学吗?”陶书瑶疑惑地问。
“过来再和你说。”李子青淡淡地说。
“好,你等我,我换下衣服就过去。”陶书瑶挂断电话,收拾了一下就飞快地跑出家门。
“你怎么了?”陶书瑶看到她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大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那天摔了一跤。”李子青说:“快进来,我已经躺了两天了,太无聊了,你来陪我说说话。”
“怎么会不小心摔了?”陶书瑶不解地问。
李子青凑近她,小声地说:“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和我妈说哦,我那天和宁远出去玩,结果被上官芷婳推了一下,就撞到了石头上。”
“上官芷婳是谁?”陶书瑶歪着头问。
“和宁远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据说两人还是指腹为婚。”李子青说。
“那就是情敌咯?”陶书瑶一针见血地说。
“其实那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的,又很优秀。”李子青低声说。
“蛇蝎心肠。”陶书瑶说:“她家住哪里?我帮你收拾她,敢欺负你,我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这件事情就算了,我不追究了,你千万别说漏嘴让我妈知道了。”李子青再一次交代。
“怎么可以算了,那个女的如此恶毒地对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算了?”陶书瑶不解地大叫。
“你小声点。”李子青忙安抚道:“不能算还能怎么办啊,把她打一顿吗?什么意义都没有,如果闹大了,那不是告诉所有人我和宁远的关系吗?这样不行。”
“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了?那个女的要是以为你好欺负,得寸进尺怎么办?”陶书瑶嘟着嘴不满地说,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子青受尽委屈,居然还不能还手,这是太憋屈了。
“我想她这次把我伤得这么严重,自己心里应该也很害怕。”李子青说:“就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她也挺可怜的,喜欢了宁远那么多年,一直以为最后肯定能和他在一起,结果谁能想到宁远拒绝了她。”
“可怜就可以伤害别人吗?喜欢就必须有回应吗?你这是什么破道理?”陶书瑶不赞同地说:“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爱而不得,如果都像她那么极端,那这世界不就乱套了?再说了,这件事是她和宁远的事,凭什么还伤害你?我咽不下这口气。”
“好啦,别生气啦!”李子青忙安慰道:“如果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一定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叫上我,我帮你一起,居然有人干欺负我的好姐妹,真是气死我了。”陶书瑶义愤填膺地说。
“好,肯定少不了你这份。”李子青笑着说,心里满满地都是感动。
“像她那种嚣张跋扈的人,宁远不喜欢才正常。”陶书瑶分析道:“你看,既然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和宁远又是指腹为婚,那么两人之间较常人的情分肯定是不一样的,可是这么多年宁远对她没有丝毫好感,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性格有问题,她肯定是那种自私狭隘,占有欲旺盛,又很强势的人。”
“或许吧!”李子青无所谓地说:“这次就算了,我不追究,但是还有下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的。”
“这样才对。”陶书瑶拍拍她的肩膀欣慰地说。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李子青转移了话题问。
“天天待在家里,无聊得都快发霉了。”陶书瑶不高兴地说。
“陆思运和云逸凡没有找你出去玩吗?”李子青问。
“有啊,可是你不在,天气又这么热,就不想出去了,所以几乎每天都是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陶书瑶苦恼地说:“我感觉自己都胖了。”
“你这么瘦胖一点才好呢!”李子青说。
“不不不。”陶书瑶连忙摇头说:“我要做个骨感美人,太胖了可不行。”
李子青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既然你在家里待得无聊,要不要来我家住两天,刚好陪陪我。”
“可是你受伤了,方便吗?”陶书瑶有些迟疑地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李子青说:“我妈不让我玩手机,不让我看电视,我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睡觉,我都快无聊疯了,刚好你也无事可做,那我们俩就一起做伴吧!”
“好,那我等会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过来。”陶书瑶笑着说。
两人又嘻嘻哈哈地说笑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