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私自回来
常月宫。
这日，西夏传来信报，说是与西陵达成和解协议，双方息战。同时，程乾下朝后，送来西夏皇后附写的书信一封，说皇后与皇上思念金兀彦，望她早日归还。
金兀齐和金兀彦分别的时候，金兀彦就曾交代过，不能让父皇母后知道自己身受重伤的消息。所以父皇母后，也许是以为西陵将她作为人质扣押下来了。
只是，自己如今伤好了，父皇母后又催促着，也许就在这两日，她便会离开西陵了。金兀彦想着，不觉有些难过。
皇上和皇贵妃娘娘都对她很好，突然要离开，她却十分舍不得。
她将信拿着，往乾正殿走去，想要最后看他一眼，再好好和苏文媚道个别。
一到宫门口，便见人们将大声喊叫的庄贤人拖了下去。
“公公。”金兀彦问一旁的太监:“贤嫔犯了何事？”
那公公摇了摇头:“买凶杀人，劫囚。这庄家，怕是要完喽！”忽然，他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巴。
这样啊？金兀彦苦笑，看来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呢。
十里长亭外，远远地能看见西陵城的城门匾额。金兀彦坐在马车里，让轿夫停了轿子，掀开轿子的帘子来，看着西陵城内的人来人往。
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来了，不会再见到他们了。苏文媚、程乾，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啊！
正想着，她叹息一声，放下了轿子上的帘子:“走吧！”
“等等！”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苏文媚。
金兀彦再次掀开了轿帘，回头看去。苏文媚正骑着一匹马，朝着她的马车疾驰而来，金兀彦眼前一亮:“娘娘……”
苏文媚骑马走近，下了马，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汗珠。她正笑着，依依不舍地看着金兀彦。
金兀彦也下了马车，与她两两相对。
“就这么走了？不告而别？”苏文媚率先开口道。
“哈哈。”金兀彦笑着:“我今日才知道，你也会骑马的！”
苏文媚一抹额头上的汗水:“看过他了么？”他？金兀彦惊愕，原来，她早就知道她偷偷喜欢着程乾。
“不管如何，那日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和皇上都会受伤。那日你揭发贤嫔，也谢谢你。”苏文媚真诚地说道。
金兀彦淡淡笑着:“贤嫔罪有应得，你不用谢我。”
苏文媚鼓起勇气，伸手拉过了金兀彦的手，将一块璞玉递到她的手中:“你是个好姑娘，你值得更好的。我想，天下的女子，莫不希望得一人心，白首不离。”
“不论如何，若是以后遇到了难处，尽可以到西陵来，皇上与我，都会非常欢迎你的。”那枚玉佩，就是西陵朝的信物。
金兀彦的眼睛亮亮的，抬起头来:“文媚，我们，可以是朋友吗？”
朋友？苏文媚一愣，随即点头:“是，我们是朋友，以后若是再有机会，到了西陵，我便陪你去马场赛马，去西陵城游船，看遍西陵的好山好水！”
“你与他若是到西夏，我与哥哥也会十分欢迎的！”
两人一番告别后，苏文媚才看着金兀彦上了马车，出了城门，离开了她的视线。
再见了，金兀彦。
贤嫔买凶杀人，犯下死罪，而庄振肖，也因为贪赃枉法，包庇手下而数罪并罚，庄振肖被革职，流放边疆，庄贤人则赐死。
第二日请安时，庄贤人便没有再出现在明阳宫了。苏文媚训话完毕，便草草结束了，让各宫嫔妃都散了。
如今金兀彦也回了西夏。庄贤人被赐死，昨夜已经在冷宫里，三尺白绫结束了性命。
早晨在明阳宫跪安时，也无人再敢跟苏文媚呛声，每个嫔妃都低眉顺眼地，不将自己的心思像庄贤人那般地表现出来。苏文媚如今，总觉得宫里像少了些什么一般，无趣得很。
她在明阳宫的贵妃榻上卧着，昏昏欲睡。
“砰！”窗台发出了一阵声响，惊醒了正欲打盹的苏文媚。苏文媚抬头看去，窗户已经被风吹开了，丝丝凉风吹了进来。
不过这不影响，苏文媚继续以手撑着脖子，打算打个盹儿。
程邺刚刚用石子敲了窗台，惊醒了苏文媚。然而，她只淡淡看了一眼窗外，也不过来关窗，便再次打起盹来。他不禁有些懊恼。
正是午间休息的时候，槟儿和如霞等人，都在殿外伺候着。
程邺翻窗进来，走到苏文媚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别喊，是我！”
这声音，苏文媚再熟悉不过了。她睁开眼，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程邺不是和李贤正在西夏吗？怎么现在？
可是，当她意识到眼前的处境，便奋力挣扎着，伸手去拉他捂着她嘴唇的手，着急地压低了声音:“七王爷，你……你放开我！”
程邺错愕于她巨大的反映，仍然放开了手。苏文媚细细看向程邺:此刻他穿着一身寻常侍卫的服饰，然而，身上的腱子肉长了不少。
也许是在西夏带兵打仗的缘故，他比以前黑了，也更沉稳了。
他的武功一定进步了很多，否则，他怎么会潜入宫里，以至于到了她的身后，她都丝毫没有察觉？
苏文媚看着程邺，便想起了从前在宫中备受冷落的那段日子。那时候，若不是程邺常来找她出去玩儿，变着法儿地哄她开心，她恐怕，很难熬下来的。
她此刻看着程邺，也是五味杂陈，他平安无碍，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她对程邺的感情如同好朋友，却也好像……不止是好朋友。
可是话说回来，她如今是皇上的宠妃，他是被皇上猜忌的王爷。后宫众人，表面恭顺有礼，背地里无不羡慕嫉妒着苏文媚今时今日的地位。
稍有不慎，便容易被人抓住了把柄。若真是那样，她与程邺，便总会有一个万劫不复。
思及此，苏文媚挣脱开他的手，理了理思绪，朝着身后退了退，微微福神，礼貌性地淡淡笑着:“见过七王爷。”
这一笑如一把刀，生生刺痛了程邺的眼。在他眼里，苏文媚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媚儿……”程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是……已经忘了我吗？我便知道！我一早便知道，我若离开，你便又属于皇兄了，是不是？”
西夏战事暂时平定，他对李贤说是潜入敌营，却瞒着所有人，快马加鞭回了西陵朝的皇都，就是为了见她一面，看看她是否安好，是否......还记得他的好。
可是，他再回来时，她已经是位高权重的皇贵妃，是程乾身边最尊贵的女人。她终究，还是回到程乾身边了。往日一同相依时候的开心，她怕是已经忘了。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微风敲，窗外的阳光敲，程邺看着她的眼里闪耀着星星，落在苏文媚眼里却格外地疼。
“王爷……”苏文媚一时语塞:“苏文媚从前在宫中，受人陷害，度日如年，王爷曾经陪伴过的情谊，苏文媚永世难忘……”
“你不要说但是！”程邺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里看到答案。
两人一时无语对视。
“你不要说但是，我不想听……”程邺说着，蛮横地双手捧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推到身前，霸道地吻了上去。
也许是在得知她因为自己的大意掉了孩子，也许是在两人游船的时候，也许是那晚苏文媚偷跑出宫，与他在长街上赌气一般的亲吻，他已对她情根深种。
“唔……”苏文媚被他吻得猝不及防，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心跳如擂鼓，捶打着他的胸膛。
这里是皇宫，是她的明阳宫，若是被人发现，那她与程邺，都将会万劫不复。
程邺很想念她的味道，此刻十分不舍地放开她。她喘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程邺再次袭来的吻堵住了唇。
他吻得动情，让苏文媚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十里长街满天的星星。
“媚儿，我好想你……好想你……”程邺的话含糊不清地落在苏文媚耳里。他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想错过她每一分香甜的味道。
苏文媚挣扎着。这里是皇宫啊，她是天子身边地位最高的女人吧，她不能......
程邺在西夏的这几个月里，学文习武也没少下功夫，此刻搂着苏文媚，她竟然挣脱不开。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文媚心里受了震撼。
程邺将她推倒在了一旁的榻上，顺势欺了上去。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殿外的宫女太监跪地：“参见皇上。”
程邺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皇兄，是他来看她了么？！
他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旁的屏风后面。苏文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程乾进来，与她四目相对，苏文媚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程乾过来，像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坐在榻上，头往后一靠，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容朕歇歇。”
他批了半天的折子，很累很累，他位高权重，如今，苏文媚才是他唯一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