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回 哑巴充当泰森 吓跑三个熊包
这三人一个叫赵大炮,长个北瓜脸:中间竖两边圆,鼻子头就像一个撅起的北瓜把儿,又大又实,是个*、强奸犯,被判死缓;一个叫龙虱子,长个芥菜脸:上平中圆下尖,是个抢夺、抢劫犯,被判无期;一个叫朴艳情,是个组织容留妇女干那事的头儿,被判无期。先说这个赵大炮,他在H看仗着人高马大,凭借蛮力,不管监号谁买的火腿或方便面,拿起来就吃,最后被带上小镣;再说龙虱子,他性情暴虐,见谁不顺眼就上去掴被人嘴巴子,最后给他带上了土手铐;那个朴艳情是个色鬼,只要监号有进来的年龄不大的,他总想着法儿逗逗人家,最后也带上了土手铐予以处罚。三人在H看受到打击后,都把对政府的怨气积聚在了我的身上。
他们在上楼时为了装作很野蛮的样子,一个将冒顶的前端故意往前拽,一个把帽沿子拉歪,一个把帽沿子拉低盖住眼眉,一看就是外强中干的样子。靳汐发现后,有些惊慌:“林峰,找你事的,快躲躲。”我有些轻蔑:“往哪躲?四面墙这么高,我能变成小鸟飞出去?”这时那三个人已经上得楼来,只向我住的监号扑去。他们也不看我在哪,进号只叫:“林峰,林峰,你给我出来!”“瞎逼,往哪找,老子在这儿呢。”我这时已从马扎上站起,靠在禁锢着楼台的铁栅栏上,两手后仰抓出铁栅栏孔上的钢筋条,满不在乎,这时三人听到我的声音,旋了出来:“林峰,你他妈的在H看挺拽啊,跟着梁云所长还真把自己当干部了是吗。”我以唇相讥:“妈的,说话干净点,土铐没戴够是吧,找上门来学贱?”这时“北瓜脸”赵大炮伸手指着我:“林峰,你别拿这当H看,你小子可栽我们手里了!”“栽你手里?我看你个北瓜脸也没变成冬瓜?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这条癞皮狗还不是一条吃屎的狗,嚎叫啥呢?要不是《规范》规定不准打架斗殴,看我不把你他趴下像狗一样求饶。”我说《规范》规定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加重语气。这时哑巴仇德上来揪了一下“北瓜脸”赵大炮的耳朵,学着“拳王”泰森的样子,握拳如卷饼,左拳上钩放在鼻梁处,右拳放于腰际,两脚来回走动,嘴里“呀呀”只叫。这三个人一见这阵势,心里毛了。我见缝插针:“不服?和哑巴比划几下?”那三个人见势不妙,准备开溜:“比划个球里,拿哑巴吓唬我?当你下队再收拾你!”说着,那三个人开溜了。
那三个人灰溜溜的走后。靳汐、程鑫等过来。靳汐说:“林峰,你真的能着哩。动动嘴就把他们吓跑了”我也有点虚惊:“不是我能,是他们胆小。第一我看他们故意外戴帽,就是装腔作势,如果唬住我了,可能我真会挨他们几拳;第二我用《规范》吓他,《规范》就像照妖镜,让他们现出了胆小如鼠的‘原形’;三是他们受不了哑巴仇德的‘调戏’,真动起手来,结果他们会丢人现眼。”“林峰,你真是高呀。”我笑着说:“你就老是‘高’,也没发明个新词。”说完大家都大笑。
自由活动结束后,监号门落锁。监号内仍有人说话,我也没有睡意,胡乱的想着家,想着孩子,想着妈妈,想着家乡的杏和女人。思绪乱糟糟的。
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嗙!”监号门又被剧烈地打开:“钱闯、梅稻收拾东西,在院内两手抱头蹲下,等候上路。”我又被这个声音惊出冷汗,还好,又没我的名字。我长出了一口气,监号门落锁后我点了支烟,压压心惊。钱大哥和那个巴结钱大哥的人走了。最起码他们分到了一个监狱,那个一米八个子“胆小鬼”也算有人照应,祝福他们。
天亮了,开风后,我要求大家整理内务,主要是按《规范》要求整理被褥。我的被子后,里面装的是新棉花,就是叠成四折都困难,圆圆的、鼓鼓的,再加上不得要领,咋也整不成《规范》要求的那样:“被褥叠放要棱角分明,大小、高低要符合标准,摆放整齐划一。”大家也是一样,把被子叠来叠去,就是叠不成豆腐块。忽然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军人宿舍的被子就是:棱角分明,整齐划一。我立时大喊:“号里有当过兵的吗?”有人答道:“有。”搭话的人叫丁夫,是个伤害案,我趴在上铺边上往下探头,见他的被子整理的基本规范:“丁夫,你当过兵,知道整理内务的要领,先教下铺,一会上来教我们。”“是!”这时丁夫就开始教大家了。丁夫便教边说:“部队的被子、褥子都统一规格,我们的都是一个人一个样子,不好整,但我可以教大家要领。就是叠不成豆腐块,也不现在好看多了。一是首先把被子平铺,被子的四个角要平饱和。二是把被子分成三等份,在取三分之一的宽度并把被子叠上来,同时要对齐。三是把另一半也是三分之一处叠上来,然后从一端抹到另一端下,去掉被子里的空气……”丁夫教的很卖力,大家学的也很认真,因为叠被子、做内务、走对列都是坐监服刑“的基本养成教育”。
经过要领的掌握,我的被子虽然厚,但再不是过去的“圆筒子”。
哨子声响起:“集训犯下楼,接收队列训练。”虽然每个服刑人员的素质、年龄差异性很大,但只要明白走队列是今后服刑改造的“必修课”,也都从思想上没了对立抵触情绪。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一遍一遍重复要领,一遍一遍重复动作。今天那个小干部没来,怕是嫌犯人训练的进步太慢吧转眼两个小时过去了,又到了休息时间。我们依旧坐在过道上,太阳不紧不慢的从上空走过,不太暖和的阳光依旧从铁栅栏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太阳是公平的,她不会因为我们犯罪而舍弃我们。
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默记着《罪犯行为规范》,这里面涵盖着今后改造的所有内容,记住它、守着它,不越雷池一定能早早回家,我想家乡的一切,还有村口那棵老槐树……
两点半过后,老犯人都集合出工了。我心里有几分羡慕,哪一天他们队伍里会有我吗。要是和他们一样能留在教员队就好了。可不敢分到煤矿,那里遭罪。再说我虽然出身农民,但赶上土地分包的好时光,基本没下过地。后来靠写作的天赋,20岁时当时一篇瞎编的笑话就莽莽重重地“撞”开很火的省民间文学刊物,21岁时在有两篇幽默故事又“撞”开活遍天下的小本子《故事会》,同时“一袋烟”小说爬上了省农民报“副刊”头条。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新闻、小说、故事、通讯接二连三从县到市,再到省,到国一路凯歌高悬。后来终在写作狂热的时代,走出了农门,成了一个写材料的“笔杆子”,在这个繁荣的小城里有了名气,连年成为省级优秀通讯员。前程光辉灿烂,一切都是这么不可思议,等哥哥拿上菜刀杀鸡时我都要躲在家里,捂住耳朵,不能听那种生命在终结时的凄厉叫声。
连我想都没想过我会因犯罪走进监狱,但是看看四周的高墙、电网、墙头上荷枪实弹的武警,我总是这样感到命运逃脱不了上帝造人的巨手,一切就是这么安排,一种唐突的安排。
“林峰”,楼下传来以上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