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 有凤来仪

    次日，卓越来到前衙，窈娘向他汇报：从那凤凰圣女的衣物里，搜出了那种毒烟的解药。已经分析出了解药的成分，正在试图配制。卓越点点头：“辛苦你了，有了解药，就不用害怕他们的妖法。更可以避免有人被他们挟制，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节度使浑不似趴在地上，感激涕零，叩谢天恩。

    卓越道：“这事你不要谢我，应该谢的是窈娘才人。”

    窈娘开始归顺卓越的时候，虽然非常受重用，但名位很低，只是一个正六品宝林。因为解决了官军的心腹之患，便被提升了名份，成了廿七世妇中的正五品才人。

    节度使又向窈娘磕头：“多谢才人娘娘救了我一家性命，罪臣就算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

    窈娘避在一边，没有受他的大礼。说道：“我只是皇上身边一妾妇而已，哪里敢称为娘娘？这都是奉旨而为，何敢望谢？浑大人只消忠君保国，就是谢恩了。”

    浑不似赌咒发誓：“臣一定要广布朝廷恩德，彻底铲除邪教妖人。”

    卓越忽然说：“现在邪教猖獗，且教众与百姓混杂，难以明辨。贸然派官军征讨，必会殃及无辜百姓。因此朕才想出这以邪破邪之法。

    既然他们依托市井而存在，我们便以市井破之。所以，目前不宜以朝廷名义征讨。浑大人，我要借你官衙一用，这里就暂时作为五莲教神京堂的总堂。

    朕作为堂主，委屈你做一个朕手下一个坛主，你可愿意？”

    浑不似大喜，虽然官员作为江湖坛主有些滑稽，但皇上都委屈了，自己有何委屈的。更何况在皇上身边办事，莫说做坛主，就算做一个小兵，也是皇上瞧得起自己，连忙道：“臣遵旨！”

    卓越道：“你以节度使名义，传下钧命：叫所属各州县七品以上官员，来并州议事。朕要亲自布下方略。另外，注意保密。谁要是走露风声，休怪朕翻脸无情！”

    节度使遵命下去布置。

    安排完大事，就见在门口守卫的美蕙进来，说道：“昨晚行刺的凤凰圣女要见您！她情绪非常激动，您还要不要见？”

    卓越笑道：“应该见见的，这里是官衙，不方便，走回去。”

    带着美蕙和双璧双玉等随身保镖，回到了自己临时的卧室。就见她原本的夜行衣已经被换下，换上了富家千金才穿的绣罗衣。大红衣服，描龙绣凤，格外喜庆。

    身上携带的武器暗器毒药都被搜走，饶是如此，仍一脸杀气怒视卓越，牙齿磨的咯吱咯吱直响：“逍遥生，你这卑鄙下流的混蛋，采花贼！竟然使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害了……”说到这里，恨意更大。

    嫌宽大的外衣碍事便脱下丢在一边，晃动双掌，就要跳过来动手。哪知道刚一迈步，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疼得她眼泪直转。动作自然慢了。

    卓越的保镖就在身边，却动也不动。

    眼见她不敢大步移动，卓越丝毫不把她那一掌的威胁放在眼里，从容闪过，长臂轻舒，就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

    “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对身体不好。有话不会好好说吗？打打杀杀的，一点也不像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凤凰用力挣扎，哪知道他说得从容，手臂却像金箍一般，哪里挣脱得了？再说昨夜雨暴风狂，吹打的她浑身就像散架一般，轻轻一动，哪里都疼。挣扎一会无果，就在卓越怀里运气 。

    “你毁了我清白，我不会……”

    无语叹息一声，卓越说道：“咱们好好拎清了行不行？我问你，昨晚之前，我知道有你的存在吗？是我派人把你骗来的还是抢来的？”

    凤凰一时语塞，但强词夺理一向是她的天赋：“笑话，两只孔雀既然不知羞耻跟了你，会不跟你说我的存在？你如果不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吩咐手下人准备防毒的人皮面具？”

    “那个节度使大人中了剧毒，我提前预防有错吗？我和我的女人亲亲热热的渐入佳境，是谁卑鄙无耻的带着杀手闯了进来？又是谁，派手下去行凶，又恬不知耻的喝下了我女人为我准备的合欢酒？你破坏了我们和谐美满春宵，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不提那合欢酒还好，一提这茬，凤凰又羞又恨，“还说不是采花贼，为什么要准备这么下流的东西＿，我要把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具揭下来，将江湖人都知道你下三滥的行径！”

    “好好好，你光明正大，你高尚！”卓越强行把她身体扳过来，叫她面对自己，她却不敢与他对视。

    “你光明正大的来杀我，我就该洗干净脖子，等你来杀？你光明正大的放毒，我就该乖乖的中毒，把自己放到叫你光明正大的砍下脑袋？你破坏了我的春宵，又趁我女人离开之际霸占了她的位置，居然还硬把采花的罪名安在我头上。走遍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凤凰被他抢白的无言以对，却故作强硬地说：“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不管你如何折磨我，想叫我投降屈服，难如登天。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杀了你。”

    卓越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对于主动献身的女人，我做不到翻脸无情……”

    听他说起“主动献身”字眼，凤凰分外敏感，差点跳了起来，“我哪里有那么贱！”

    卓越也懒得解释，“无论昨晚你出于何等目的而来，又是受了谁的指示，我都不想追究了。你走吧，下次别落到我手里。”送开了手，“还有，就算你不碰那酒，也未必是我对手，好自为之。”

    凤凰离开了他的怀抱，默默地把外衣穿好。刚要出门，门开了，进来两个女子，正是她手下两个孔雀圣女。她的怒火登时又冲了上来，戟指大骂：“无尘，无忧，你们两个叛徒！”

    两个女子对于老上司连瞅也不瞅，对卓越行礼，“主人，凤凰圣女的供词整理完毕，请您过目。”

    凤凰还没有离去，听了这话又返回来，一把抢过供词，就见上面连篇累牍记录不少，都是自己与这样的对话。

    她随便拣一段看，就见上面写着：

    凤凰曰：“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啰啰嗦嗦做什么？”

    主人曰：“汝主系何人？汝缘何至此？”

    凤凰曰：“是五莲教主许纯阳，外号疯道人。啊，热……”

    主人问曰：“吾与彼素不相识，渠何故害我？”

    凤凰答曰：“笨蛋，他只是明面上的傀儡……啊……你磨磨蹭蹭干什么，是不是男人……幕后主子是粉三太子！”

    一问一答，自己的话不仅把本教核心秘密和盘托出，而且越来越没有理智。都是催促对方快些行动，这些平时想也不敢想的话，却在这薄薄的供状上分明的记录着，只看几句，就羞得她几乎要找地缝钻进去，用力把供状撕得粉碎。

    “抹黑，无耻的抹黑！现在没有了，我看你们能奈我何！”

    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无忧仙子又取出一张，“那是副本，主人请过目。”

    没等卓越去看，又被凤凰抢了过去，看也不看撕了粉碎。

    无忧仙子一脸委屈：“奴婢的胭脂水粉清单没有了，还要重新写过。”

    凤凰一呆，拿过一张碎片，仔细一看：“须购西施堂特质胭脂十分，苏合香一份，华清池水粉若干……”

    “你……你……”

    无忧仙子道：“原件在贺兰夫人那里，已经雕了版，如果您想撕，再叫她印出十份百份的。只不过印刷费，需要你自己掏了。”

    凤凰冷冷地看向卓越：“你居然趁机……”

    卓越道：“我原本推开你好几次，可是你当时非常的不理智。因此我也就顺便请教你些问题了，我是诚心请教，言语之中绝无轻慢之心。来人，再取一份备份来，请凤凰姑娘过目。”

    有侍女出去，不一会，又去过一份，卓越刚要展开，凤凰突然奔了过来，一把抢过，“你别看了，叫她们退下，我自己和你说。”

    众人退下后，她慢慢的去解衣扣。

    卓越问道：“你不是要离开吗？”

    凤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他们既然能备份一份，必然能出来百份千份，人手一册也不是神话。与其在天下人面前丢人，还不如只给你一个人看。我回不去了，如果真心跟了你，你会为我保密吗？”

    卓越知道此刻她绝无欺骗之心，轻轻抱住她，“你可能弃暗投明，我非常欢迎呢。我自己的女人，哪有叫天下人分享的道理？自然不会流出片言只语。”

    后来的《大安会要·宣宗条目·后妃》如此记载：婕妤凤凰，单氏。因慕来仪之德，故以凤凰为号。蒙帝救与五莲邪教中，感帝恩德，遂揭发教主许某伙同逆贼粉三太子谋逆之罪恶。帝平息五莲邪教，得以不伤及无辜百姓者，皆婕妤之力也。以其功大，封婕妤名位，并赐凤凰封号。生肃王启，汾阳公主，寿八十有三，善终。谥号谨。以妃礼陪葬中州阳陵（卓越帝陵，古代皇帝一般在继位的次年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