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地理与天理

    看着那边做戏一般的表演，卓越的眼睛反而眯了起来。反正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天都必须彻底的消灭你们。

    那个领口有着八瓣荷花瓣的首席大长老躬身站了起来，接过了执法天师的权衡，“逍遥生大长老，老朽教龄比你如何，有没有资格叫你遵守教规？”

    卓越一系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脸上，他不动，这些人也都不动，现场气氛一片肃杀。

    我们的逍遥生非常逍遥地伸个懒腰，“你一个尸位素餐的老朽，何德何能，竟敢佩戴八品莲花标志？”

    第一首席长老登时气噎，“你……你……小畜生……”

    卓越不加理会，看了看身边的美蕙。

    美蕙寒着脸倒提长剑走了出来，离着首席长老还有数尺局里，突然高高跃起，恶狠狠地一剑当头劈落。

    首席长老还以为这个看起来娇怯怯的小姑娘过来要和自己辩理，哪知道她一句废话不说，当头就是一剑。毫无防备之下，再想避让，已经来不及，只好用左手金秤杆往头顶一封。

    两柄兵刃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大长老就觉得胸口气息一滞，膝盖一软，居然半跪于地。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教主那边登时炸了锅：“偷袭暗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场！”

    美蕙提着宝剑后退几步，冷冷地说：“主人说你尸位素餐，果然不假。”

    疯道人惊怒交集，“逍遥生，你决定做叛教的逆贼了是不是？”

    “叛教倒不会，只是感觉本教里废物太多，会败坏名声，因此想清理几个而已。”

    “你……你……”

    第一首席大长老遭到美蕙偷袭，本来就已经吃了大亏，听了这句“废物”，更加急怒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教主面无表情，“你手下得罪了大长老，快给他道歉！”

    卓越冷笑道：“连我手下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都打不过，有什么脸做首席？”

    这话就相当的打脸了，那个大长老内力深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能接住美蕙全力劈出的一剑，其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只是，他惨败吐血是不争的事实，叫人有口莫辩。

    教主手下登时不干了，“她是侍女吗？分明是你手下的一名高手！”

    “美蕙，给我倒杯茶。”

    美蕙虽然武艺高强，但从来不以高手自居，而且，一直以来，就由她照顾卓越起居。因此在随身热水壶里倒了一盏热茶，双手递到卓越手里。躬身行了一个礼，退在一边。

    掌令天师看到这一幕，忽然说道：“姑娘，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在本教做一个大护法，这逍遥生如此轻慢贤士，着实令人气愤。不如你跟了教主吧，保准不会叫你失望。”

    特么这是什么事？挖墙角挖到老子头上？

    看到卓越一副吃苍蝇的表情，美蕙微微一笑，说：“好啊，你先打败我再说。”

    掌令天师一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果说应战吧，自己可以说是教中除教主以外行政权利最大的（长老没有实权），挑战一个小丫头，无论胜败，也都输光了。不论是面子还是里子。

    有心派一个职位较低的教众，可是刚才美蕙的战绩在那放着。虽然是有些偷袭的成分，但没有一定实力，岂能到得大长老面前？大长老都不成，谁还敢自取其辱？

    五莲教四大天师以下，还有十二位布道使者，都以忍字命名：须忍、可忍、能忍、愿忍、常忍、必忍、坚忍、守忍、持忍、全忍、孰忍、不忍。

    他们的任务首先是传教，其次是调节，最后是监督。

    须忍布道使一看要僵住，说不定撕破脸要动武，马上出面道：“掌令大人，先消消气，和一个小丫头认真未免……”

    掌令天师哼了一声，“逍遥生堂主，你怎么说？”

    卓越苦笑道：“你想挖我墙角，倒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的意见吗，你如果不拿出些诚意来，就想白要了我的一个侍女？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什么诚……”

    那个“意”字还没有出口，美蕙已经高高跃起，又是一剑狠狠劈下。她不知道什么大义小义，只知道这是卓越的敌人。打发一个，卓越压力就减轻一分。

    掌令天师虽然在和卓越说话，却一直在留心美蕙的举动。不讲规矩，善于偷袭，这就是一个恐怖的杀手，鬼才相信她只是一个丫鬟呢！

    因此一看见她跳跃，马上就引身后撤。但他还是低估了美蕙速度。没撤多远，突然发现眼前乌光大作，吓得他连忙把头拼命地向后仰，至于能不能多开致命一击，就不知道了。

    只觉得身体一凉，随即便魂不附体：“这是死亡的感觉吗？为什么飘不起来？”

    不提他吓得几乎昏厥，就连外人也都惊讶不已：这一剑虽然不曾伤到他，却划破了他的衣服， 并从他嘴唇到小腹，划了一道白印。只要他躲的稍微慢一点，就是开膛破腹之祸。

    美蕙暗自后悔：再快一点就好了。她再想上前追击，掌令天师已经被护法们保护起来。她不屑道：“切，就凭你这货色也想打我的主意？”

    能忍布道使心里打鼓，由于职责所在，又不能不出面，他对卓越说道：“现在那个需君忙着在后宫寻欢作乐，本教势力突然遍及十五道之内，形势一片大好。大家正该和衷共济，在教主的带领下，推翻无能的大安朝，建立本教的五莲天国。奉上天之意志，解百姓之倒悬。为了这个大体，也不能互相争斗，叫亲者痛仇者快。不知道逍遥生堂主意下如何？”

    人才，人才啊！

    卓越心中暗自佩服，这人嘴皮上的功夫出神入化，若非敌对的立场，我几乎都要被他说中了。

    想了半天，才说：“既然你们想解民倒悬，当百姓遭遇灾荒之际，为什么不去救济，反而抢劫救灾的粮款据为己有，致使百姓饿死无数？”

    能忍布道使被他噎的喘不上气，好久才道：“这就是大局：如果这救灾物资到了百姓手里，大家有饭吃，谁还肯信仰教主？谁还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跟我们造反？总要断了他们的后路，才会有人铤而走险。”

    卓越怒道：“为了你们的大业，连百姓死活都不顾了？”

    能忍布道使道：“饥饿是暂时的，等到推翻了腐朽的大安朝，教主自会大发慈悲，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卓越冷笑道：“等你们成功了，还救济什么？救济一堆白骨吗？”

    “这个……”能忍布道使一阵尴尬，好久才说，“教主神机妙算，选在秦晋之间起事，占尽地理。得秦晋王气滋润，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成功的，不会饿死几个。”

    卓越哼了一声：“你若成功，当有‘地理’；若不成功，当是天理！”

    这几句话正气凛然，掷地有声。在场众人无不震动。

    能忍布道使哑口无言。

    他能忍，那个不忍布道使忍不住了，大叫道：“逍遥生，你什么意思，是在藐视教主，诅咒本教吗？”

    那边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卓越站起身来，说道：“这种望之不似人君的蠢货，只会屎里眠溺里卧，哪里有一丝仁慈大气。身上龌龊不堪，心理更加阴暗无比。他如果当了皇帝，岂不是叫天下人都变成了骚臭无比的猪狗？”

    这话出口，疯道人气得脸色大变。

    布道使却极力美化他，“朝廷阴暗，百姓愚昧之时，教主故作反常之举。一来是为了掩护身份，二来是吸引百姓入教。又并非天性如此。等夺得江山之后，自然顺应常态。为民作则。逍遥生堂主，你如果还认为自己是五莲教一份子，就赶紧给教主赔罪，教主必然会既往不咎。否则，休怪我们无情了。”

    卓越冷笑道：“五莲教是好的，就是这教主不好。与其叫这脏净不分的家伙败坏本教名声，不如叫他仍然去猪圈厕所去卧着。大家另选一个真正顺应天意民心的教主。各位堂主，你们意下如何？”

    五莲教主怒道：“自不量力的家伙，你以为各位堂主会听你的吗？”

    哪知道与会的堂主里有八成都大声说：“不错，该另推举教主！”

    卓越冷笑道：“各位觉得谁才配做教主？”

    “当然是逍遥生了？”

    卓越得意地看看全场，“既然各位如此抬爱，却之不恭了。”

    这一波神操作，弄得五莲教总教众人眼花缭乱。眼见大多数堂主都过去给卓越行礼，不仅如此，总教的一个凤凰圣女，两个孔雀圣女也都站在了卓越一边。

    五莲教主先是一惊，随后哈哈大笑，“无知小儿，你以为本座只是依靠这点愚昧的信徒才敢和朝廷叫板吗？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Ｓ东道节度使浑不似何在？速速带兵剿灭反教叛徒！”

    浑不似果然走了出来，拍了拍手，进来不少身披铠甲的武士，个个手里都拿着硬弩。弩箭透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了毒。

    “动手吧，格杀勿论！”

    五莲教主大声道。

    这些武士都没有动。

    卓越说道：“把这些聚众作乱的神棍教匪都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浑不似躬身向他施礼，“遵旨！”

    转过身来，对手下武士道：把这些教匪都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番戏剧性的转变，更令五莲教主大惊失色：“浑不似，你这几天对本座献殷勤，原来都是在骗我？”

    浑不似用一副“你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属下也是奉命办事。陪你唱戏还可以，至于反叛朝廷，做那种掉脑袋的是勾当，还是免了吧。现在，你们是自己乖乖的被我绑了，还是劳驾本镇动手？”

    五莲教主仍然没有回过味来：“难道逍遥生不是在反叛朝廷吗？”

    浑不似冷笑道：“你见过自己推翻自己的人吗？”

    “这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当今圣明天子！为了把你们这些反贼一网打尽，这才叫本镇与其他将军配合，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你就是当今的乾行皇帝？”

    卓越冷笑道：“你弄得关中河东鸡飞狗跳，朕对你非常好奇，这才来看看你。”

    “那这些堂主……”

    “他们可不是什么堂主，而是各道的防御使，是朕叫他们配合，来演这出戏的。到了现在，你还想负隅顽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