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双重人格

    荷鲁斯用食指轻击了一下黑色耳钉，一曲肖邦优雅的E大调「离别」 萦绕耳边，高品质的听感就如同身临音乐会现场。

    “梵天，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音箱内传出荷鲁斯浑厚且具有磁性的声线，乐曲戛然而止。

    “不太顺利，他们十分谨慎，查不到具体的发布来源。不过，想寻求合作的人很多，这会儿您可是炙手可热的名人了。各大组织都已经蠢蠢欲动，这招可够狠的，大有掘地三尺的架势啊！”

    耳机一端传来梵天慵懒的声音，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这个科学怪才整天躲在地球的某个角落足不出户。听说那里是人间仙境，可他却从不曾走出房门欣赏；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更是俊美的像童话里的王子，却不曾有人见过；他有着绝顶聪慧的天才头脑，喜欢研发各种高科技精密仪器，对于各种武器他也十分精通；电脑网络世界就如同他的游乐场，各国的机要密库他可以随意出入。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让骄横不可一世的荷鲁斯佩服，那就是这个人——梵天，知道他存在的也只有荷鲁斯一人。

    “他们也要有那个本事！” 荷鲁斯狭长的眸子里尽是桀骜之色，不屑的挑了挑眉接着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别忘了他们的目标不光是我，当年你可是他们重点培养的对象，你的天赋也是让人垂涎的目标。没准那个老女人早就看上你这个貌美的小鲜肉了，结果没等成熟就被我给拐跑了，哈哈……”想到梵天被一个老女人蹂躏的样子，荷鲁斯戏谑笑意更浓。

    “荷鲁斯！你给我闭嘴！”气得面红耳赤的梵天歇斯底里吼道，这会儿要是有面镜子在面前，他一定气晕过去。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包括思想上都不能容忍有一丝的亵渎，别说想象，就光听听已经让梵天狂躁不已。

    “你小点声！该死！耳膜都震破了。”结果荷鲁斯自食恶果，要知道他身上带的设备可都是全球尖顶端的技术，而且是独一无二的梵天定制，性能和灵敏度更是无人能及。

    “喂？……喂？……喂？怎么没动静了？” 荷鲁斯揉了揉微痛的耳朵，正想是不是自己耳膜给震坏了，咔哒一声，机器停摆了Ｉ鲁斯唇角抽动着，一屁股坐回天鹅绒沙发内，看来梵天真生气了，小气鬼！跟女人一样磨叽！这会儿不知道躲哪去洗耳朵了！窃笑中……

    突兀的，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刺痛，起伏的心跳，急促的呼吸，瞳孔急速收缩，一阵凄厉的嘶吼，紧握的拳头深深抠入天鹅绒沙发内，面颊上的红色精灵逐渐隐去，再次睁开眼眸，已经恢复了常色。

    恢复意识的一刻，羿少龙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确定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在熟悉的环境里，总算松了口气，已经习惯醒来时会不知身在何处，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14年。

    羿少龙12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从那之后，他身体一直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最初的时候他只是认为自己是单纯的梦游，再后来就会经常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他开始恐惧自己的变化，甚至因为晚上不敢睡觉而身心疲惫，被送进医院急救。因为状况特殊他没敢跟任何人提起，怕被当成怪物抓起来，只是小心翼翼的应对着各种状况，忙着收拾各种残局。

    因为学业出色，他一直是跳级升学，是标准的天才模范生，但是，因为性格孤僻和周围的人甚少交流，这样也很好的保护了他的秘密。

    从18岁开始，羿少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他想尽办法秘密联系了一位国外知名的华人精神科医师，才知道自己患的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俗称多重人格，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精神疾病，当时的惊愕可想而知。

    多重人格是指一个人具有超过一个（若是2个则称为双重人格）人格的存在，就如同“在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多重人格的各个亚人格都是各自独立、彼此分开的，一种人格出现，其他人格就自动退场，任何时候，都有一个主要人格占优势，人的行为也就由占优势的人格“值班”、控制，通常不会出现好几个人格争夺控制权的混乱状态。究竟由哪种人格来支配，完全遵循“哪种人格最适应当时的环境和需要，就启动和出现哪种人格”的原则。这实际上就是适者生存法则的心理学翻版。如果我们用“变色龙”或者“变形虫”来理解多重人格，也许会更形象、更直观。

    最初的迷茫让他不知所措，浑噩的状态持续了一年。那时Punisher组织初具雏形，两个人格之间的交替十分频繁，这让他苦不堪言，一边要忙着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一边还要维持正常的生活。在这种状况下根本无暇进行治疗，好在他的主人格一直占有优势，并没有因此造成什么大的麻烦。

    直到六年前，羿少龙才开始秘密的接受正规治疗，他并没有直接和主治医师接触，而是通过远程的方式，主治医师并没有见过羿少龙本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连通话的声音都是经过处理的。羿少龙之所以没有直接接触主治医师，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谁能想到黑鹰特种部队总指挥官竟然患有精神障碍？其次，最不能知道这件事的就是荷鲁斯，因为治愈的同时也意味着他的消失，这是性格暴戾的荷鲁斯绝对不能接受的，这对于主治医师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所以，一切都进行得极其隐秘，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但是，治疗并不顺利，可能是因为荷鲁斯的执念太强烈，虽然医生尝试了多种治疗方案，效果都微乎其微。制约治疗的主要因素是人格分裂形成的原因，只有找出原因，然后进行融合，才能渐渐修复破损的灵魂。想要找出创造出荷鲁斯这个人格的因由，关键点就在他失去的12岁之前的记忆，但是对于那段记忆就连和他一起逃出魔掌的梵天都知之甚少。梵天是唯一知道羿少龙和荷鲁斯之间关系的人，但是很明显，梵天更倾向于荷鲁斯，因为最初救他出来的是具有狼一样人格的荷鲁斯，从内心梵天并不希望荷鲁斯消失。

    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的日子过久了，从最初极度渴望正常人的生活到逐渐适应，相安无事的情况下，他也不再排斥荷鲁斯的存在。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荷鲁斯也曾为他提供过帮助，南宫俊当年起家的第一桶金就是由羿少龙提供的资金支持。当然，他那时还没什么钱，是借用了荷鲁斯的金卡，在他看来荷鲁斯占用了他的身体和时间，所以这点补偿也是应该的，不会有丝毫的愧疚感。

    羿少龙无奈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无法与荷鲁斯对话，他们总是一个出现另一个就沉睡；所以，他可以见到荷鲁斯的样子，也就是自己醒来的片刻。俊朗的面容透着一丝苦笑，自己这副模样是有多可笑？放在人群中就是个异类。

    想到这，羿少龙不禁轻声低叹，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羿少龙这样强悍的人不应有的表情。他很清楚，无论是自己还是荷鲁斯都不是经常会出现在人群之中的人，因为身份特殊，他们极其相似的选择生活在黑暗中，心中的那份孤寂和落寞，恐怕荷鲁斯比自己还要深刻，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脑海中忽然浮现那张清灵秀美的脸庞，不知道那个丫头怎么样了？他看了一下腕表，离他沉睡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两夜了，他起身走向洗漱间。

    此刻，他的内心对于云熙的情感又多了一层屏障，也许，曾经有一瞬间，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可这副面孔的出现让他不得不警醒。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交朋友，更不适合与爱情搭边，他将自己的心牢牢锁在黑暗的城堡里，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也害怕被拒绝，他那不切实际的自信彻底被击垮了。

    命运女神的召唤让他们相遇，他只当是因为自己生活的太寂寞太苦，所以诺恩斯跟他开了个玩笑，就好比孩子之间的玩耍，扔给你的球也只是不经意的失误，终究要收回的。

    虽然思想斗争了数个来回，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看看云熙的状况，他只得从内心不断的提醒自己，只是出于那份临时工作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