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过往的痛
一个衣裳褴褛的年轻人坐在岩石上，披着一件半新的披风，听到身后的异响，这个年轻人警觉地看向后面，显然吓了一跳。
踏夜缓慢地露出头和这个年轻人打了个照面，能看出这是个魔族人，长着一对小短角，身材修长，相貌英俊，但有点羸弱。
看到踏夜，这个魔族人“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显然受到惊吓，他已经多年没见到陌生的魔了。
很多年前，魔兽岛来过狩猎的魔族人，自从鲲鱼魔蚩尤虎的数量增加后，就没有魔敢登上魔兽岛狩猎。
这个魔有点惊慌。
“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一个人独自坐在这？”
踏夜的声音尽量放轻，以免吓到这个年轻的魔。
这个魔居然紧张到要跳崖！
踏夜急忙冲过去，只拽住了一件披风，没有犹豫，踏夜也跟着跳了下去。
几百米高的悬崖，不是闹着玩的，可能会摔在石头上粉身碎骨，即便落在湖水里，这么高，要想安然无恙也很难。
左边是峭壁，右面是昏暗的天空，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湖水。
踏夜在半空揪住了这个衣衫褴褛的魔。出人意料这个魔挣扎的非常厉害，甚至拳打脚踢，几次挣脱。
这魔的拳脚非常厉害，可不代表他掉下去就没事。
不施展禁锢术，不施展飞行术，不知这个魔怎么敢跳下百米的悬崖。
踏夜决定把这魔击昏。突然这个魔变成了一条龙，摆脱了踏夜的纠缠。
在落水的一瞬间，念动飞行咒，薄如蝉翼的翅膀打开，踏夜向上直线飞升，迎着海魂，落在峭壁上。
真惊险！
一人一魔一路翻滚击打，踏夜想拽住，可这个魔惧怕这个陌生的生物。
即将落水的瞬间，魔变成了龙，人长出了翅膀。
龙裔！
踏夜吃惊，在这遇到一条龙，和冰虬不一样的，一点都不臃肿的龙。
龙分几种，归位龙，草龙，野龙，虬龙，蟠龙，最厉害是苍龙。
可踏夜只见过虬龙，这模样和虬龙有点区别，在他的想象中这应该是条野龙，没人管的那种。
这龙盘旋在空中，原来他相信龙是有翅膀的，后来发现有翅膀的是翼龙。翼龙不是龙。
龙像鳄鱼，不长翅膀也能飞，体型巨大，自带一股威严。
他见过冰虬，还有一条水龙，这条龙没有前两者臃肿。
一股强烈的威压释放出来，踏夜这次一步都没退。
灵法部的脚下是匿龙之地，他面对的那个老冰虬，只能站在三十米开外。三十米就是个极限，再往前寸步难行。
现在他无惧，和这条龙对视。
出现在魔障之地，应该叫它是神兽还是魔兽？
“怎么隐藏在黑暗深渊？”他大声地问道。
曾经有一次，踏夜喝了精灵果汁，梦见来到了黑暗深渊，遇到个和眼前生物类似的家伙，当时他感到十分恐惧，因为他能感到这个生物的强大，这个生物发出咆哮，伸出钢爪向他示威。
和鲲鱼魔大战后，踏夜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你是骨爪人的帮凶？”
踏夜用魔语追问。
能化出人形的龙一定有灵性，未必所有的龙都能化成人形，这和实力没有必然的关系。
不知什么龙的家伙瞪着大眼睛瞅着他，突然龙消失，变回那个衣衫褴褛的穷小子。
小子找到那件披风重新披在身上，然后缩着脖子蜷缩在旮旯里。
什么状况，一条龙混的这么凄惨？
“是不是有点冷？”
踏夜关心地问这个魔。
虽然这个魔模样不济，但他依然有龙的洪荒之力。
刚才坠崖，打斗就能感觉到，这魔的实力和他在伯仲之间。
落魄的魔，终于情绪稳定下来，大概是感到这个陌生的魔对他没有恶意。
“怎么没长角？”
落魄的魔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这个，见到其他的魔已经让他恐慌，何况这个魔头上没有长角。
踏夜意识到原来他在魔的眼里很丑。
踏夜说道：“因为天生丑陋，最后爹娘都不要了，只能到处流浪。”
这话一半是真，另外一半是为了接近这个落魄的魔，果然几句话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踏夜讲述自己不幸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隐去时间地点。
不想让这个落魄的魔知道他不是魔。
踏夜讲述自己的事情就是为了引出这个魔的故事。
这个年轻的魔有段曲折的经历。
不同于其它的魔族分支，他们居住在海岛上被称为海岛派。
海岛派有个规矩每年要向大海献祭一名少女，否则就会受到海神的惩罚，诅咒海岛派的人遇到暴风，喝不上淡水，海魂不再升起。
他们对海神十分惧怕，到了那天一定会向大海献祭，被选定的少女会被绑在岩石上沉入大海。他们不能像其它魔族人一样能在海底呼吸，被沉入大海的少女很快会死亡，成为海兽的食物。
眼前这个小子叫“过往”。
过往潜入水底救了一个他喜欢的女子，这个女子叫丝桐。
过往把丝桐藏在山洞里，后来他们相爱了，再后来被族里的大祭祀汐发现（汐的意思是黄昏后的海水），汐对族里的人说，是过往惹怒了海神，所以一年没有下雨，于是诅咒过往变成一条野龙，每日忍受蜕皮之苦。
半魔半龙的过往只能居住在海岛边缘的山上。
有一次，他跑回海岛看望丝桐，发现丝桐已经被汐沉入大海，一气之下过往捣毁了这个部落，汐领着人追杀。
过往逃亡在茫茫的大海上，一年后来到魔兽岛，从此就没有离开。
让踏夜尴尬的是过往已经在这生活了几百年，这意味着落魄的小子比他岁数还大，比青云八臂真酷的岁数也要大。
过往靠捕猎湖里的大鱼和鳄鱼为生，后来湖里的鳄鱼绝迹。这能理解湖畔那些破碎的骇鸟蛋、泰坦鸟蛋、象鸟蛋是怎么回事了。
上古时代这个湖是大鸟的栖息地，是那些该死的鳄鱼灭掉了它们，而鳄鱼后来被过往灭掉。
一条龙的食量很大。
龙的力量然这个小子变老的速度很慢，几百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获得龙的力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他每次都要忍耐蜕变的痛苦，这和踏夜开始变降阎魔尊所忍受的痛苦类似。
几百年都没有解脱这种痛苦，而他的寿命很长。这就是诅咒，让他忍受漫长的蜕变之痛。
听了过往的故事，踏夜啧啧称奇，这么强的诅咒还是第一次遇到。
龙有洪荒之力，把人变成一条龙，这个大祭司的能力让人叹服。
踏夜想知道有关这个大祭司的更多故事。
汐来自大海，有人说他的母亲是海妖。
一天，这个魔族人在海边散步，遇到个溺水的姑娘，机缘巧合下，这个魔族人和这姑娘开始了恋爱。
姑娘说她来自大海，告诉这个魔族人三年后，来海边领他的儿子。
三年后这个魔族人半信半疑地来到海边，碰到个裸体的童子，一开始就能感觉到这个童子有某种特异之处，用意念就能杀死普通的魔族人。后来这童子长大，取名叫汐，成了海岛派的大祭司，权利凌驾于酋长之上。
用意念就能杀死人！
踏夜感到不舒服，黑暗魔法！
汐的能力超出了想象，有点邪，说不定这人就是骨爪人的帮凶。
“听说过骨爪人没有？”
踏夜很关心这个问题。
“没有，附近没有任何魔族分支。”
踏夜若有所思，过往可能来自遥远的地方，刚才过往说，离开海岛派后，他一年后才来到的魔兽岛。
这个被诅咒的魔，一年后才漂泊到魔兽岛。过往的实力不亚于他，尚且要走一年，若普通的魔族人用时会更长。
“那个海岛叫什么？”踏夜随便问了一句。
“旋转岛。因为这个岛能移动，据爷爷讲从我出生开始十几年就没停止移动。”
踏夜不是第一次听说能移动的岛，在浊水河就遇到一个能移动的岛，三个高大的防风氏划动着那个小岛。
过往所在的岛可能不大。
出乎意料，过往告诉他，这个岛有上万平方公里那么大。岛上的生物种类多样，有几万魔族人生活在岛上。
是个能和三大派并列的族群。
这么大的岛漂移就有点匪夷所思。
“爷爷说，他小时候这个岛比现在大，说不定有一天会消失的。”
过往有点耽心。
怎么多年过去了，过往的魔语一点都没有退化，这是什么原因？
“这几百年你不止一次离开过魔兽岛。”
听到这，过往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脱掉破衣烂衫，双手撕裂自己的胸膛，就像撕裂件外衣那么简单。
破衣烂衫里跃出一条龙。
龙瞪着愤怒地看着踏夜。
“你不止一次找过汐！”
这话显然刺激了这条龙，一头撞向对面的大山。
“轰隆！”
山石落入几百米的水里，溅起的浪花很高，这龙在岛屿上空盘旋，挥动着犀利的爪子，几道肉眼可见的闪电出现，就像空气被撕裂一般。
能看出过往的痛苦，不止蜕变带来的痛，还有心灵上的创伤。
湖畔的两个人和一个魔有点紧张，这居然隐藏着一条龙。
龙有洪荒之力，不是普通的魔兽能比的。
他们为踏夜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