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到何雯坐过来，沈秋华点头招呼道：“雯姐姐，第一场不是你的戏？”几天相处下来，以沈秋华的情商，还有什么人是摆不平的？
何雯摇头。“是溪俨的戏。我是下一场。你都来了几天了，今天第一次拍戏，紧张吗？”
“当然紧张。我到现在还不清楚要怎么演呢。”沈秋华这话是有些谦虚了。郑导之前给她讲过戏，她这几天边看其他人拍戏边在心中修改自己对于贵妃的印象。至少到现在，她对贵妃是有了一个比较详细的了解的。
“你那场戏啊，是跟李老师一起演。你记着，别紧张，也别忘词。李老师演了几十年的戏，他会带着你演。你到时候就把什么都忘掉，跟着他反应就好。千万不要只想着自己要演的东西，忽略了和他的互动。”
何雯对于沈秋华的印象极好。原本看到沈秋华中途进组，还以为是哪个金主临时塞进来的人呢。尤其是看到沈秋华这张脸之后，何雯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这几天看着沈秋华每天早早来到片场，认认真真看每一场戏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有金主支持的明星多半不会这么刻苦的。
“我记下了，谢谢雯姐姐。”沈秋华展颜一笑。她此刻还是贵妃的扮相呢，这一笑不见霸气，皆是稚气。看得何雯有些晃神。
“你这一句雯姐姐叫得我呀……想不教你点东西都不行了。一会儿拍摄的时候，你和李老师对戏一定要注意和他对视，他会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你的反应，这样他才能很好的带着你演戏。我听说之前有几次年轻演员不敢和他对视，搞得他直接在拍摄现场发起了火。他是前辈，脾气可能大了点，那是因为他看中自己的戏。只要你认真去演，哪怕差点他都能帮你带回来，但是一定要和他互动。”何雯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老演员李硕的事情都告诉了沈秋华。
沈秋华虚心受教。“我会努力的。”
何雯张嘴想说话，想了想又顿住了。这时有工作人员请她过去，有事要说。
“她怎么对你这么好？”杨琼可不觉得这个圈子里有谁是想当雷锋的。
“不是说这部剧对她很重要吗？光有她自己努力是不够的。你看她主动过来找我，不就是怕我演砸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只有这部剧火了，她才能火。”沈秋华那双眼睛何其毒辣。何雯往她身边一坐，她就知道何雯是有话要说。叫声“姐姐”就告诉这么多事情，哪有这样的好事？
何雯那边说完事情，就被导演叫过去，准备拍第二场戏了。等她结束了自己的拍摄出来，沈秋华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外面的天气开始热起来，沈秋华穿了几层衣服当然受不了，这会儿跟着杨琼躲到回廊下乘凉去了。
没过多久，施未平带着一群已经装扮好的演员，加上沈秋华一起进入到了一座宫殿里面。里边工作人员已经架好摄影机，正在调试。
施未平领着其它演员进行走位。要求沈秋华站在殿中的主位不要动。“秋华，一会儿李老师进来，向你禀告男主外出的事情。你说你的台词，和李老师对戏。这时候有小太监来报皇上下旨，然后你感叹家族兴衰，说你在宫里的不容易等等，说完就完事。”
沈秋华点头表示明白。施未平就招呼在场所有演员集中精神，走一遍戏。
按照施未平之前说的，演员们在没开机的情况下练习了一遍。沈秋华总是忘记摄像机的位置。
“秋华，你别着急，咱们还有时间，慢慢来。”施未平安慰道。
杨琼走过来和沈秋华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都看懂了彼此的关切之情。
“我没事的，你放心。”沈秋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继续练习。她目前比较吃亏在李硕根本就不在场。她所在的是b组，李硕在a组和男主在拍戏。要等那边结束了才能过来。所以她要在没人搭戏的情况下完成练习。
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沈秋华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她准确地记住了摄影机的位置，自己的位置，甚至灯光的位置。她的头脑始终清醒。自己没有经验，只能将所有的东西记住，依靠精准的记忆去弥补经验上的不足。
几遍之后，施未平让大家休息，他去看看a组那边进行到什么时候了。
杨琼递过水杯，沈秋华喝了两口。“你觉得怎么样？”
“总感觉差了点意思。”杨琼明白奉承话不是现在说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沈秋华觉得哪里是别扭的，但是她经验实在缺乏，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症结在哪里。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李硕终于结束了a组的拍摄，立刻被施未平请进了殿里，开始b组的拍摄。沈秋华此时才体会出一群不出名的演员的日常工作状态。主要演员没来之前，他们只能一直等下去。而且显然这些演员已经习惯了等待。他们各自寻了个通风荫凉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玩起来。此时见李硕来了，演员们都收起手机站好，等待着拍摄。
沈秋华之前在剧组里见过李硕。两人互相认识过，这次再见两人都是点点头。施未平又嘱咐了几句现场，就退到了监视器后面。场记打板，正式开始拍摄。
李硕饰演的角色是男主父亲，也是贵妃的哥哥。换言之，男主是贵妃的外甥。此次进宫就是为了定期汇报家族中事。
李硕果然是资深演员，一进来的气场就不一样。他进殿后施礼道：“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兄长请起。”沈秋华起身虚虚一扶。眸色温柔，既有对于家人的关怀，又有身为贵妃的矜持。
监视器后面的施未平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这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把一个贵妃演出了十成十。那种华贵的感觉，当真太难得了。
李硕起身，“娘娘，犬子业已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微臣担心……”身为臣子，不能直视宫妃。李硕的头微微垂着，就看见一截裙摆，随着主人的走动微微摆动。
“兄长，风儿已经长大，有自己的判断。家里一些事也该让他了解一下。”沈秋华按照剧本上的台词缓缓说着。
“可是……”李硕抬头。他眼前是一张绝美的脸孔。对于已经见过沈秋华的他来说，这并不是让他惊讶的地方。他惊讶于沈秋华此时通身的气质都变了。之前，就是开拍之前，沈秋华见到他的时候还是谦虚客气的。这会儿，贵妃居高临下，是对臣子的说一不二。
“微臣……遵娘娘懿旨。”李硕再度低下头。
“兄长……”贵妃刚要说话，外面有小太监尖声道：“圣上有旨，宣贵妃娘娘前往御书房。”
沈秋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灯光师事先设定的点上。此时灯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一台摄像机急忙拉特写。“兄长，帝王恩宠，终究不如母家平安。本宫在后宫沉浮多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本宫会护着家里，也希望家里能护着本宫。”
这段话，前世的沈秋华绝对不会说出。前世她入宫为妃形同人质，为的是制衡她那个历仕三朝的父亲。沈家有父亲在，用不着她操心。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让父母，让家族担心。
这个贵妃角色到此还不明白，后宫之中要想活得长远，就不该和母家有太多牵扯。不过看起来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她能爬上贵妃的位置，还是靠着母家的支持。
“卡！”施未平喊道。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一遍没有出现问题，应该能过。
“不错不错。不过秋华，你方才说让家人护着你的时候，眼中应该多一些悲戚的神色。”施未平鼓掌道：“咱们再来一遍。
沈秋华没有多说什么。喝了点水，又拍了一遍。这一遍更加顺利，施未平十分满意。
接下来的戏，不是两人任何一人出现，李硕作为主演之一回到a组继续拍戏。她则翻看了一下今天的拍摄计划，她只有这么一场戏。所以今天属于她的戏已经拍完了。
卸了妆换好衣服，沈秋华和杨琼一起回到宾馆休息。今天她们俩起得很早，这会儿都觉得有必要补眠。
拉上窗帘，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杨琼回身，沈秋华已经躺在床上，正在摆弄着手机。
“费了半天劲，结果就拍了这么点东西。”杨琼都忍不住抱怨了。
“我的戏本来就不多，集中拍大概一天就能拍完。不过那是主角待遇。”沈秋华完全不在意这些事。这些都是这几天观察了解到的情况。
杨琼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和元香如娟说我拍了第一场戏。”沈秋华打字慢，还不爱用语音。和杨琼都说了好几句话了，这边消息才发出去。
珑华宫微信群。
元香和如娟几乎找了所有撒花的表情包发出来，满屏幕那个闹眼睛啊！
“这俩丫头现在也爱胡闹了。”沈秋华丢了手机，揉着眉心嘟囔着。
杨琼把手机拿过来发了条语音：“你们的娘娘被你们的表情包晃花了眼，现在在闭目养神。”
另一边的元香和如娟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然后一直捂嘴偷笑。
“好想看娘娘无奈的样子。”如娟小声说。
“你干嘛？娘娘又听不见，你这么小声干嘛？”元香不解。
“嘘！”如娟竖起右手食指比在唇边。“举头三尺有神明。反正我觉得说了娘娘的坏话，娘娘一定知道的。”
沈秋华闭目养神都能连打三个喷嚏，实在有损形象。
“感冒了？”杨琼将她抱在怀里暖着。
沈秋华吸吸自己的鼻子，“一定是那两个丫头在说我坏话！”她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杨琼的身上，果然有个暖床的还是很必要的。
“喂喂！”杨琼抓住她乱动的手按住，“你这样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什么？”难得沈秋华这会儿被几个喷嚏分散了注意力，竟然露出一脸懵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