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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卢青悠死

    秋娘知道一双腿废了,整日郁郁寡欢,连太医开的药都不想吃。俨然是没了求生的意志。

    她躺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小床上,眼睛看着窗外,全然没有一点光彩,透着死灰一样的颜色。

    外面明媚的阳光,啾啾的鸟鸣,翠绿的杨柳,还有阵阵花香空气中飘荡。

    如此的美,如此的生机勃勃,她却再也无法感受,往后只能被束缚在一方小小的床榻里。

    这些日子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瘦了下去,如今已近乎骨瘦如柴的地步。

    束九看见她,甚至觉得她倏忽间便会消失一般。

    显然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点留恋,可她还这么年轻,束九实在不忍心。

    “秋娘,你看看我,我还在你身边。”她坐在床榻边。

    秋娘听到声音,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动都不动。

    束九把手搭在她手上,掌心触碰到的俨然只是一把骨头。

    束九暗暗自责,怪她,一直以来只顾着替秋娘报仇,却忽略了最需要安慰的是她的心。

    她心中大恸,低声道:“你要相信,活着就还有千万种可能,不能轻言放弃。你曾经经历过那些比旁人更多的苦难,你不是也都熬过来了吗?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的。”

    秋娘仍旧保持那个姿势,淡淡地开口,声音显得有些缥缈:“雁儿的尸首找到了吗?”

    “……还没有。”束九的声音发虚,她不敢告诉她,其实已经找到了,只是雁儿的尸首被扔在乱葬岗,已被野狗啃食了一大半,看着实在凄惨,连旁人都不忍,何况她这个当母亲的?

    她怕她受不了。

    束九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秋娘,我已经替你报了仇,谭子同,卢青悠都会受到应有的报应。长青他们一直在努力找,雁儿很快也会找到的。”

    “找不到了吧。”秋娘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平静得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风暴,“你也不用费心了,反正我很快就会去陪他,他不会孤单。”

    “秋娘,你不能这样!”束九握住她的肩,迫她转向自己,“死很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生命来之不易,既然我已经救了你,那么便是上天注定你命不该绝,你就得活下去。”

    “可是雁儿在下面会孤单,会害怕的。”泪从秋娘的眼眶滑落,一点一滴晶莹地砸在她手上,滚烫得紧,“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

    “秋娘……”束九止不住也跟着她落泪。

    “娘娘!”霜白从外走进来,看着秋娘道,“奴婢以前曾听老人说过,早夭的孩子会怀着强烈的怨气,这怨气如果没人化解便会带到他的下一世,下一世还是会命运坎坷。而这怨气是只能生身父母帮其化解。”

    “真的吗?”秋娘刹那转头盯住霜白,恨不得将她扯到面前。

    “真的,奴婢不敢欺骗娘娘和姑娘。”霜白道。

    “要怎么化解?”秋娘问。

    “诵经祈福,吃斋茹素,做道场,多行善事。”

    听了这话,秋娘的眼中一瞬间爆发出亮光,几乎灼得束九眼疼。

    她仿佛生出无限的力量,掐得束九双手紧紧的,急切道:“阿九,你帮我,我要给孩子化解怨气,我要让他们下一世平平安安地长大。可是我的腿……”

    她低头看自己的腿,又陷入慌乱无措:“我的腿已经废了,我连动都动不了,我该怎么替他们祈福诵经做道场?”

    那慌张的模样吓着了束九,束九抱住她,按在怀里:“不会的,你的腿没有废!太医已经想出了办法。只要你按时吃药,积极接受针灸,定时活动腿部穴位,尝试运动,假以时日一定会好起来。”

    束九想激起她的斗志,谎称太医想到了办法,但其实她也不完全是骗秋娘。

    前世也曾听闻有植物人被唤醒,下肢瘫痪的人也能通过复今得恢复的希望。

    秋娘并不是天生瘫痪,而是后天造成,她是有希望恢复的。

    而且太医说她只是因伤致残,有痊愈的可能。或许她坚持针灸,尽量多活动,有一天就能重新站起来。

    束九按照前世的记忆嘱咐工匠为秋娘打造了一副木拐,放在她床头。

    “秋娘,你不要灰心,你接你去宫里,让宫人每日给你按摩,再配合这副拐,坚持尝试自己站起来,时间长了就一定能好的!”

    秋娘却摇头:“不,我不去宫里。你现在是皇后,自己尚且有许多麻烦,我不能再给你增添负担。我还回以前住的地方,有她们几个陪着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坚持,束九也没办法,便道:“我让人将你以前的屋子修葺拓宽,派太医过去照顾你,多派一些下人给你,你不能不要,否则我不放心你回去住。”

    秋娘感激地看着她,终于露出了这么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束九无比欣慰。

    又过了两日,眼见着秋娘真的积极配合治疗,束九才敢把找到雁儿尸首的事告诉她。

    秋娘抱着尸体哭了一场,还记着霜白的话,便请普华寺的僧人来做道场。

    明觉让他的大弟子了尘来主持,秋娘为给两个孩子祈福,轿撵抬着挨家挨户送衣送食送银子,长青命令神武卫一路护送,这场丧事办得轰动了整个京城。

    满城的乞丐、以及那些穷苦百姓,得了秋娘的银钱衣物,感念至深,一路尾随着送葬队伍,为其送行。其余人见了,也一身白衣跟随其后,浩浩荡荡的人群绵延数十里,望去如一条白色的长龙。

    今日,雁儿下葬。也是谭子同被处死的日子。

    当时秋娘听说谭子同为了救卢青悠不惜牺牲自己的命,仰天长笑,未几吐出了一口淤血:“在他心里,终究是卢青悠更重要。悔不该当初听了他的话,与他为妾!”

    她昏迷了两日醒过来,束九生怕她想不开,没想到她倒更看开了。

    “既然他想为卢青悠死,那就让他死吧。我与他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行刑的日子,冷清异常,因为大部分人都去给雁儿送行了。

    谭子同跪在刑场上,听着满城哀哭,不觉也想起了雁儿生前的种种般般。他会甜甜地喊他爹爹,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桂花糕省下来藏在口袋里给下朝的他吃。

    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儿,他也曾俯耳听着他的心跳,也曾感受到他有力的踢动。

    一瞬间悲从中来,他也禁不卓啕大哭。

    刽子手听着那悲惨的哭声,暗自摇头。

    同时,谭府里,卢青悠一身缟素,跪在佛前为谭子同诵经。

    受不了打击而缠绵病榻数日的谭老夫人听说儿子今天要被处斩,竟陡然清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进厨房做了一顿好饭好菜,并做了一碗燕窝粥。

    她麻利地把燕窝粥端给卢青悠:“来,媳妇,喝了它。书文要死了,可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他是我们谭家的未来,不能有丝毫损伤。喝了燕窝粥,我与你一起去给书文送断头饭。”

    卢青悠看着瞬间苍老的婆婆,心中大痛,悲伤不能自已,却也还挂念着给谭子同送行。

    她已经多日不曾好好进食,确实腹中饥饿,若不吃些东西恐怕连刑场都去不得。

    她接过碗将燕窝粥一口喝下,扶着丫头的手站起来,便欲往刑场去。

    哪知才刚出门便觉腹中刀绞一般,疼痛难忍。

    她倒在地上,只觉下腹有什么流出,手一摸全是血。

    此时已然痛得仿若肝肠寸断,口中渐渐吐出白沫来。她怎还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下毒!你……”她颤抖着指着谭老夫人,一句话没说完便气绝身亡。

    谭老夫人抱着她的尸首哭天抹泪:“媳妇,孙儿,不要怪我老婆子,我实在不能看着亲生儿子盛年去死,等老婆子我入了黄泉再向你们赔罪!”

    她哭了一会儿,就拖着卢青悠的尸体赶到刑场,恰在最后一刻将刽子手的刀拦下。

    束修正是监斩官,听到喧闹呵斥了两句。

    谭老夫人却凭着一股蛮力冲破了周围衙役,跪到束修脚边——

    “大人且慢行刑,犯妇老身已经杀了,皇后娘娘说过,只要她死,我儿就可以不死的,大人明鉴啊!”

    她指着卢青悠尸体,只见口吐白沫,脸色呈紫红色,裙衫染血,竟是一尸两命。

    束修知道事情因由,虽不解束九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却晓得此事多半的错都在卢青悠,便暂缓行刑,派人去城外禀报束九。

    当时雁儿正刚下葬,束九听闻来人禀报,惊叹于谭老夫人的狠辣与果决,同时也生欢喜,毕竟害死雁儿的罪魁祸首是卢青悠。

    她蹲下身对秋娘道:“卢青悠已经死了。”

    只这一句,秋娘满面泪流,抱着墓碑悲哀道:“我的儿,娘终于给你们报仇了!”

    此时,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墓碑上,仿佛流不尽的伤心之泪。

    随行众人抬头望天,似是有感悲怆,亦低低啜泣起来。

    束九急赶回去,见到卢青悠的尸体,在雨幕中被雨水击打,仿佛冻死路边的野狗一样,无人收敛。

    她赞叹地对谭老夫人道:“你做得很好。”说着便下令放了谭子同。

    害人的本来就是卢青悠,谭子同顶多只是个猪油蒙了心,罪不至死。

    不过他这个官也别想做了。

    衙役松了绑,谭子同便扑向了卢青悠的尸体:“青悠,孩子,孩子!”

    他翻过来一看,那青紫冷僵的脸,混着泥水脏污,实在吓人的紧。

    他把尸体甩出去,扯着谭老夫人衣袖大哭:“娘,你怎么这样糊涂,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啊!”

    谭老夫人捧着儿子的脸,苍老如菊花的面上透着哀伤,却又带着一位老母的拳拳之爱:“我的儿啊,为娘的一片心,怎么舍得看你去死?没有了孩子不要紧,你还在,只要你还在,谭家就有希望!”

    母子二人在雨中哭做一处。

    卢青悠的尸体还在地上淋着雨水,雨也越下越大了,打在人身上仿佛石头一样,生疼。那尸体在在坑洼的泥水里更显狼狈。

    好巧不巧的,卢青筱听闻今日街上万人送葬也出来看热闹,便走到了刑场,正看见了这一幕。

    “天哪,那是大姐!”她惊讶地捂住嘴,全然不敢置信。

    她拖着裙摆扑过去,抱起头一看,果然是卢青悠,她悲痛欲绝:“大姐啊,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死得那么惨?”

    她看见边上谭子同母子二人抱着哭,便揪住谭子同,怒骂:“谭子同,你把我大姐怎么了,我大姐为什么会如此惨死?”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太乱,谭子同也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什么都说不出了,只知道反反复复说一句话:“我对不起青悠,我对不起她。”

    听他这么说,卢青筱更是怒上心头,打他,挠他,揪他头发大骂:“你这个负心汉,狠心人,混蛋,你害我大姐,我要你偿命!”

    谭老夫人看不过儿子受苦,忙抓住她的手,叫道:“不是,不是我儿,是她,是他们!”

    她没办法,抬手便指旁边的束九和束修:“算是他们害死你姐姐的,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可怜的孙儿!”

    谭老夫人想到本来可以含饴弄孙,如今所有一切都成了泡影,便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卢青筱见她如此,更是深信不疑。

    她站起来就向束九冲去:“杀人凶手,我要你偿命!”

    当时束九和束修正准备走,已不再关注谭子同这边的事,是以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卢青筱从这边大力撞过去,谁都没有注意,直接就把束九撞倒了。

    还好长青眼疾手快,扑过去从后侧抱住了她,否则她就要磕在后方的案桌上。

    束修仍是惊慌:“阿九!”

    长青脸色也是煞白,暗道好险,揽着她腰的手也忘了放开,冷声吩咐:“把那个女人拿下!”

    卢青筱不明所以,吓得愣在原地。数把长剑搁在她颈上的时候,她几乎吓昏过去。

    也幸好她平素为人泼辣,也是官家小姐,还不至于只这点胆气,仍旧能维持底气,大喊道:“为什么抓我,明明是她杀了人,为什么反而抓我?”

    “放肆,你可知道你冒犯的是当朝皇后!”星子拧着她手用力一掰,就将她的手折断了。

    卢青筱痛到失声,惊恐地望向束九,她是皇后,怎么可能?

    这一看更是大骇,她是认得束九的,束九被封为皇后她也知道。她没想到束九会在这里。

    冷汗涔涔而下,却连想开口求饶都做不到。

    束九缓了过来,动了动。长青便松开手,退到了安全距离,侧脸不敢看她,只对星子道:“把人带走!”

    卢青筱浑身发抖,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但犟在那里怎么都不肯走。

    束九看了她一眼,认出是卢青筱。便道:“原来是你啊,冒犯皇后你知道该当何罪吗?”

    卢青筱不说话,因为根本说不出。

    束九看了看天上的大雨,衣服都湿了,懒得浪费时间跟她计较:“今天本宫便放过你,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她转身对束修道:“我们走吧。”

    他们走后,卢青筱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捂着痛手拼命往家跑去。

    她要去告诉爹,束九杀了大姐,要他为姐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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