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中之子
顾凡先缓过神来，他试着暗暗运气，发觉并无大碍，心下一松。他抱拳问道：“敢问阁下是哪一位？请问是否阁下救了我们？那金银二蛇现在何处？”
他话犹未说完，张天龙已笑了：“别以为换了马甲老子就认不出来！”
那人喝道：“不错！就是我把金银二蛇赶走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林中子！”，那人一转身，但见他脸上蒙着一块破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双眼时而精光四射，时而黯淡无神。
顾凡、云州八仙都在皱眉思索，林中子？是谁呢？还大名鼎鼎？怎么没有听说过？
宁碎玉盯着林中子的眼睛，只不出声。
顾凡挤着笑，道：“前辈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他分辨不出林中子的年龄与身份，只好以晚辈自居。
林中子冷然笑道：“哼！一群人争一个玩意，还差点把命都丢了，不觉羞耻吗？”他一反手，手中亮出一个小锦盒，揭开锦盒的盖子，登时珠光宝气，璀璨夺目，原来是一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
不知是哪几个人，暗暗吞了吞口水，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中子端详了一会，叹了口气：“果然是稀世珍宝！各位，谁有金银元宝，借一锭使使。”
梨花剑黄雨马上奉上一锭十两的银元，大哥接过，想了想，便将银元宝放入口袋，对张天龙说：“大个子，找块鹅卵石给我。”
张天龙哼了一声，出门找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回来，扔向林中子，道：“最好的就是这块了。”
林中子接过，右手只一握，那块石头立刻化作一堆粉末，沙沙落下。众人都不解何意。
大哥冷声道：“若是我将这颗夜明珠握上这么一下，你们谁也得不到。”
众人面面相觑，顾凡勉强笑道：“前辈何须这般？前辈要如何处置这颗珠子，吩咐就是了。”
林中子笑道：“嘿嘿，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何争夺这么个不能当饭吃的东西。”
蛇王剑张义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就都告诉前辈吧。这颗夜明珠本来是云州城城主献给朝廷的贡品，却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在半路被七连山五义劫了去，我兄弟八人也是无意间跟他们起了冲突，打伤了他们五人，从他们手中抢来了这颗珠子。我们本来就羡慕京城的繁华，就想到找机会将夜明珠出手，谁知道在瘦眉山碰到了顾公子与宁五小姐，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我们得了宝珠，一路相逼，硬是要我们交出宝珠，我们一路逃，他们一路追，结果今日就在这遇上了。”
林中子笑道：“如此说来，都是靠抢的了？既然没有一个人是占着理的，用武力来抢却也不算什么！现在我也抢上一抢，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哈哈！”
顾凡脸色微白，道：“七连山五义作案之时，曾被多人看到，因此消息走漏。其实，我们想抢明珠……”
宁碎玉这时大声道：“其实这都是我的主意Ｍ我表哥没有半分干系！下个月是我祖母做大寿的日子，我若有明珠献上，定能压倒其他人，独得魁首！我这样做，又有什么问题？”
张天龙嘟囔了一句：“自我……”被宁碎玉俏眼一瞪，立刻换了一副面容，嘻嘻笑道：“也只有小美人才配得上如此好看的明珠，你们这八个丑八怪真是的，小美人要的东西，你们怎么能不双双奉上，还想要藏起来呢？真是欠打！”宁碎玉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林中子点点头，对云州八仙道：“你们真是笨！既然从瘦眉山到这里都躲不过去，自己又没有这福分和本事，何不乔装潜到天洋城宁家，以宁家友人的身份将明珠作为寿礼送给宁家，这样他们两个可就再也动不得你们八人了，还可以气死他们两个，岂不是妙哉？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样两手空空？”
他说得一本正经，众人却都哭笑不得，但又都默不作声。
林中子扫了众人一眼，瞧见宁碎玉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笑道：“你们这些人，连毛毛都不老实！我老人家要一个一个地问几句话！”他一指张天龙：“你跟我进来！”
张天龙满不在乎地跟着林中子进了最里面的小房间，也就是老孙头小憩的隔间。林中子从身后拿出一瓶酒，晃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东西，他递给张天龙，笑道：“喝！”
张天龙喝了一口，皱着眉头，道：“有股腥骚味！什么酒？”
林中子淡然道：“双蛇双鞭酒！”
张天龙笑道：“这么好招待？”
林中子正色道：“金银二蛇的鞭泡的酒，滋味如何？”
张天龙面不改色，也笑道：“大哥，你把他们两个阉了？唔，不错！”
“林中子”大哥冷笑道：“若是弄弄坏女人也就罢了，若是犯了良家女子，老子知道了就阉了来泡酒！”
张天龙一竖大拇指：“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只是……”
大哥截口道：“噤声！我知道你想说啥，这不是还没发生的事么？猜个鸟毛啊？”
张天龙媚笑道：“这倒也是哈！”他把酒瓶一甩，再不肯喝第二口，脸色阴沉地走出来，云州八仙看他这样子，不禁又有些心下忐忑。
第二个进去的是顾凡，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摇摇头，对宁碎玉轻声道：“表妹，进去只是喝酒，但……你要小心。”
宁碎玉面无惧色，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在大哥对面坐下。大哥笑道：“宁姑娘，你有话说？怎么不出声？”
宁碎玉嘴一扁，幽怨地说：“我知道你就是在醉仙楼里的那个大哥，还要装神弄鬼瞒我么？我知道偷偷跟着我，但又故意不想我认出你来！但是我却认得你的眼睛！你……你竟忍心不让我看到你的样子么？”
大哥心念一动，叹了一口气，扯下蒙面布，轻声道：“见了，却又能如何呢？”接着大哥又摇摇头：“怎么会呢？学艺不精哎…….”他自言自语，看上去甚是烦恼的样子。
宁碎玉咬着嘴唇，柔声道：“江湖上都叫我火云仙子，我是天洋城宁家的第五个女儿，还有三个兄弟，我这次想抢夺夜明珠作为寿礼，其实是有我的苦衷的。”
大哥板着脸，道：“难道不是想夺魁首出风头？”
宁碎玉哀怨地看着大哥道：“那我为什么要夺魁首出风头呢？我明知道抢夺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而且还要冒很大的风险。”
大哥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宁碎玉轻叹一声，道：“顾凡是我表哥，他对我从小觊觎，从几年前他就开始讨好我父母，缠着我，可是我不想嫁给他。我若有明珠作为寿礼献给祖母，再趁机请求婚事自己作主，摆脱表哥或许大有希望。”
大哥冷然笑道：“这个主意虽好！可惜主动权始终捏在别人手上！更何况，你这次是和你表哥一起来抢夺夜明珠的，就算你抢到手了，难道没有他的功劳？只怕到时他会更得你家人的欢心。”
宁碎玉低头道：“我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明年三月初三，有人能去到天洋城，公然闯进我家将我带走，同时打败宁家上下，按照我家祖规，在十八岁之前有人能打败家中所有高手走出家门，未嫁女子便能随自己心意自由婚嫁，家人不能加以阻止。”
说到这，宁碎玉的头都低到胸前了，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轻声道：“三月初三，你肯来吗？”
大哥沉吟了一会，忽拿出那颗夜明珠，对宁碎玉道：“五姑娘，你拿去给你祖母吧！只是你最好不要声张，就说东西还在我身上。”他又把布蒙在头上，转过身去，似不忍再见宁碎玉流泪的样子。宁碎玉呆呆地看着大哥的背影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整了整仪容，慢慢地走了出去。
云州八仙进来，大哥只让他们喝酒，云州八仙个个皱着眉头，分别喝了一口张天龙甩下的那瓶双蛇双鞭酒，虽然都觉得味道怪怪的，但都不敢不喝。
众人便各自散去了。
且说张天龙回到山中，因自己被人连番修理，深觉耻辱，很是发奋苦练了半个月武功，大哥不由暗暗赞许。
这一日，兄弟二人正在喝酒，忽地大哥毫无征兆地一拍桌子，整张桌子都弹了起来，把张天龙吓了一跳，一口酒就往旁边喷了出去，骂道：“干鸟？”
大哥满面愁容，叹道：“兄弟，你我相识至今已有十年了，我想起一个朋友，也有三年没见面了，想去探望他一回。”
张天龙歪着脑袋，笑道：“咱们的朋友本来就没几个，莫非你说的是孙长胜？”
大哥笑道：“不是他还有谁？小孙是安州人氏，我想去良州找他。”
张天龙翻起了白眼：“这不是胡来吗？安州与良州差得老远老远了，有你这么找法的吗？”
大哥一本正经地说：“反正这不是三年没了他的音讯嘛！我去良州碰碰运气也好。加上我听说良州唐门有位小姐叫唐泠的，生的十分水灵，正要去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