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柳轻心本就是打算要破财消灾的,这会儿,听妇人说,能找到好裁缝,来帮自己这除了针灸用的银针,什么针都不会拿得人缝衣缝被,她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她是迷晕了哱承恩和翠儿,偷跑出来的,自然是东西都挑值钱的,轻快的拿,衣裳都只才带了一身儿,孝子用的被褥,又哪里可能提前备下?!
原本她是想着,距离这孩子出生,还得有个把月,等再过几天,她熟悉熟悉这小镇里的环境,再去寻裁缝来做也不迟,不想,今儿偏就让这隔壁的隔壁家妇人来给撞了个巧儿,能省了她自己找的麻烦了!
“大嫂认识这样的妥当人,那敢情是好!干脆一会儿去了你家铺子里,我就多挑几块料子,连我家那冤家的衣裳,也一并让那裁缝给做了!”
有所求的人,只要满足了他的所求或者拎得住他的所求,就没什么可怕,柳轻心一边跟妇人说着话儿,一边就偷眼打量起了她来,不高,胖,一脸的痦子,随便给什么人瞧,也没法儿喜欢的起来,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很凶,很能掐得住家里的男人,十成十,是要被冷落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身穿好布料做得衣裳,头插十几根金簪子,金项链,金镯子,金丝腰带……一身明晃晃,把自己打扮的乱七八糟的妇人,明显的,也是这爱美人中的一个!
爱美,可是个好事儿,尤其对现在的柳轻心而言。
只要能把这个妇人,从现在的肥硕丑陋样子,收拾成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她将来,就会变成她柳轻心的活招牌!
她这铺子的生意,也就差不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啊!”
妇人当然不知柳轻心是在想的什么,在她现在看来,柳轻心就是个金闪闪的大元宝,只要能好好供着,好好交往,日后,随便抖一抖,撒点金沫子下来,都够她高兴的,“我跟你说啊,妹妹,我这铺子里的料子,可是咱这镇子里,最新最全的!你要是在我家铺子里,都看不下称心的,到别的地儿,可就更是没指望了!”
随手锁了院门,柳轻心便一边儿跟妇人闲聊着,一边儿往她家的铺子方向而去,这时代,这镇子,于她,都是个陌生的很,将来,她要在这里生活,就必须得慢慢了解,慢慢熟悉,然后,把自己变成这个时代,这个镇子里的人,才行。
因刚才就观察过了妇人,以前又是没少跟布接触交流,柳轻心起头,跟妇人说起家长里短的时候,顺带着,就把话题引到了女子的样貌上面。
“妹妹啊,你可得当心些,这男人呢,是一有钱就变坏,整天那眼神儿,都会往人家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腰身上瞅,一个你不当心,他就得弄回来个小贱人,让你受气,还有的,更是干脆就在外边置办个宅子,把小贱人养在那里面,等个十年八年,直接就领一群小兔崽子回来,给你丢眼前里,让你糟心!”
闲聊到了妇人家的绸缎庄,妇人就已经被柳轻心给“打动”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家男人,一边故意说着风凉话给她家男人听,一边带着柳轻心到了自家铺子里,料子最好的那一块儿地方,“所以啊,要我说,不让男人有花花肠子的最好法子,就是让他们没钱,他们手上没钱,也就玩儿不了外边的那些骚狐狸精了!”
“大嫂说的有理,以后,妹妹一准儿就把银子都掐在自己手里,不给那冤家机会,出去胡搞瞎搞!”
柳轻心假意顺着妇人的话说了一句,便把话题引到了她的样貌上面,“不过大嫂啊,你这也该多少的收拾自己一下了,瞧瞧你这脸上的皮肤干的,再不当心,可就该冻伤啦!妹妹知道你贤惠,整天为了家操心忙活,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亏待了自己啊!人就活一辈子,你自己不体贴自己,照顾自己,将来,累趴下了,管不了家了,你家男人,还不得……你想想啊,你勤俭持家半辈子,到头来,却让那些骚狐狸精们吃你赚得,喝你赚的,穿你赚的,用你赚的,霸占你夫君,鸠占鹊巢的打你家孩子……可得多不划算啊?!”
听柳轻心这么一说,妇人本能的滞愣了一下,滞愣之后,便是许久的沉默。
柳轻心说的很对,对得她半个字儿的反驳都说不出来。
“妹妹,你家里夫君是大夫,对罢?他那里有没有什么好方子,是能帮我调理进补的?”
沉默之后,妇人便是蓦地想了起来,柳轻心说她家以后是要开药铺的,“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都得指望着我照顾呢,可不能……可不能……”
“大嫂莫急,待我家夫君来了,我去跟他说,让他给你把个脉,好好儿瞧瞧!”
柳轻心等得就是妇人的这句话,见她慌乱害怕的脸都白了,便忙开口,许诺了她,“你这么好,这么热情的一个人,又是来探望我,又是费劲儿帮我找裁缝的……我啊,在这儿就当了他的家,做了他的主了,帮你诊看,帮你调理的钱,都从我的零花儿里面出!”
妇人本是抱着打听事儿的心去的,想的是如果柳轻心家里没有男人,日后,她就可以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占他们的便宜,不曾想,自己的这为恶想法,这会儿,竟是被柳轻心说成了好心,还要不要诊费,不要药钱的帮她调理身子……这一反一正,一下子,就让妇人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连抬头起来看柳轻心,都不敢了。
见妇人还有廉耻之心,不是全不要脸的无可救药,柳轻心只是浅浅一笑,在心里暗道,这人,还是有救的,缺的只是教训,将来,她好好儿跟她相处,一点一滴的给她渗透,终有一天,她是会变好的。
有的人,只是因为自卑,才故意让自己变得穷凶极恶,谁都不敢招惹,这,何尝不是一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