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是非曲直近可观
第十五章 是非曲直近可观
老妪抚着阿秀的背说道：“好啦，人家还等着呢，赶紧还回去吧。”
“我这就去。”阿秀擦了擦泪水，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老妪这时却向朝秦峰招了招手，“公子，老婆子行动不便，还请过来说话。”
她们母女这边的情况，站在院子外的秦峰和一众闲散自是看在眼中，对于这位老妪的品行，大家还是认可的。秦峰虽然是苦主，但敬其母的品质，也恭敬地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小女不懂事，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出来！得罪了公子，老婆子向您赔罪了！”说到这里，向他欠身垂首。
“使不得，使不得！”秦峰赶紧摇手闪身，不受她这一礼，“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您老人家向我行礼，那不是折我的寿吗？我也没别的意思，只要把钱还我，我立刻就走，绝不追究！”
“那就多谢公子大人大量了！”
阿秀先将老妪搀进了屋，不多时，拿出一包碎银，交给了秦峰，向他鞠躬施了一礼，“小女子向公子赔罪了，这里是八两七钱银子，因给我娘买药，用去五钱，不过请公子放心，妾身一定会还给你的。”
“俺来给！”大憨一直站在旁边插不上话，这时听阿秀说欠对方银子，立刻跑过来掏钱！
“这….大….王公子，这怎么使得？”
“使得，使得！为了阿秀姑娘，俺连命都舍得！一点银子算什么？！哈哈….！”
“那就多谢王公子了！”阿秀本要推辞，可此刻看到他那爽朗的笑脸，却又说不出口。
“别王公子，王公子的！你就还叫俺大憨就中！俺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有难处就找俺，有俺一口吃的，就有你们的！啊不不不！就是没俺的，也少不了你们的！”
大憨的话，她搬进来后不知听过多少次了，每次都当他是登徒子，心中甚是厌烦！要不是有难处，她早就带着母亲搬走了！可今天经过这些事，再听到这些话，不知怎的？居然能够接受了。随即便说了句：“嗯，大憨哥。”
大憨听得一愣，随即点头如雏鸡啄米，“哎Ｃ好好……！哈哈哈…..！”
阿秀看到他笑得像个孩子，也跟着掩嘴笑了起来。大憨忽然一转头，对着秦峰吼道：“小白脸儿！钱都给你了！怎么还不走？我们家可不留你！”
秦峰看到这种情景，知道是在现场看了一段泡沫剧，心里乐呵呵的也不恼，只是他刚才萌生出一个念头，还没想好做不做，所以不急着走。
“别急嘛！阿秀姑娘，令堂害的是什么病？你们怎么会流落到此？能跟我说说吗？”
“你个小白脸子！跟你说有个...”
“大憨哥。”
“哎！怎么着妹子？”
大憨说了一半的话，突然被打断的样子，差点把秦峰逗乐了，只听阿秀继续说道：“既然这位公子不嫌我们家的事烦闷，不如借你的厅堂一用，让我把事情向他和你说说可好？”
“好好好！俺最喜欢听妹子说话了！妹子想在哪说就在哪说！”
阿秀召回了乌鸦，门外的众闲散们，见没热闹看了，便也议论纷纷的各自散去。在大憨忙不迭地引路下，三人一鸟便在客厅落坐，由大憨沏好茶水，秦峰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便听起阿秀的讲诉….
原来阿秀本家也姓王，跟大憨倒是同源，经历也说不上多复杂，无非就是父亲去世后，母亲又因病瘫痪，两个哥哥也帮衬了两年，而“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就这样，在生活的压力下，三个儿女分了家。两个哥哥自是没人愿意奉养瘫痪的母亲，便把所有的负担都留给了她，至于去官府告那两个无良的哥哥，那也要出得起价钱才行。
就这样，压力一下全落在了还未出嫁的阿秀肩上，本有一个自小与阿秀订亲的夫家，那位夫家相貌堂堂，自小也与阿秀要好，只是一看到眼下的情况，便取消了联姻。这个女儿也是意志坚定之人！面对着被抛弃，愣是咬着牙，承受了下来！平日里靠砍柴维持着生活，后来因为总去药铺抓药，便缠着采药的师傅，多学了个采药的活计，而为了能多采些药材，一些连大老爷们儿都不敢攀爬的悬崖峭壁，一个小姑娘愣是靠着双手做到了。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挨下来，本生的水灵灵的女娃，手上起了厚茧，皮肤变得粗糙，身体也越发干瘦，从人见人夸，变成了干枯的柴火妞，无奈的被生活一点点剥夺了其美丽。她母亲看不过，曾寻过短见，恰巧被忘带东西中途返回的阿秀撞见，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好久。
后因爆发了瘟疫，不得已离开了家乡，一路漂泊，流落到此。她的这只乌鸦，是在漂泊的路上，入山采药时救下的，谁知居然颇具灵性，从那时起便一直跟着她。
“我和娘亲能活着走到这里，也多亏了它！路上有次在山里迷了路，全靠它指引，我们才能活着走出来，还能帮我们找到水源，可聪明了！”阿秀讲完经历，爱抚地抚摸着乌鸦的背羽。
“上午在河边看到你的钱，就想起我娘的病，也不知怎的就拿了，真对不起….”阿秀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秦峰此时觉得面前的柴火妞忽然变的不那么柴了，似有一层光辉笼罩在她的身上，显得圣洁而美丽。
旁边的大憨早就哭得不成样子！一个粗鄙的汉子，坐在这里咧着大嘴叉子嗷嗷地哭！这个画面怎么看都觉得冷。
秦峰赶紧抽回被大憨抓在手里准备要擤鼻涕的袖子。对于她们的处境，从一看到她娘起，就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没想到她的遭遇比想象中的还要惨得多！心中更加确定了那个想法，就是要帮助她！于是出声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了，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毕竟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关于你娘亲的病，说来也巧！”
只见秦峰伸手入怀，边说边掏出一粒如荔枝般大小的，半透明丹药递到阿秀面前，“我这里正好有一粒偶然间从仙家道长那里得来的丹药，据说能祛百病，拿去给你娘亲服了，看看有没有效果？”
这颗丹药正是秦峰从丹药栏里找到的，唯一的祛疾病类丹药，效果为：因疾病造成的各种不良反应。价格对现在的他来说也不便宜，需十两银子。在生效与取出中，选择了取出。
阿秀其实是不相信这么一粒小小的药丸，能对瘫痪多年且病魔缠身的娘亲有什么帮助的，但闻着那浓而不熏的药香，又见他说的这么认真，还是可以感受到其价值的，于是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很贵吧？”
一旁的大憨眼睛一瞪！也不哭了，一把抓在手里，“什么贵不贵的！走！先给咱娘服去！管用再说！”
秦峰哈哈一笑！附和道：“对！大憨兄弟说得是！一切看了效果再说！”
阿秀是真希望娘亲的病能好，就算有一点希望也愿意去尝试，而且看他对这药的自信态度，至少也不会把人吃死吧？于是三人便来到了阿秀母亲的床前。
秦峰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丹药送下去后，弹指间便有了反应。先是出汗，大量的汗水淌湿了衣物，在阿秀帮忙擦去额头的汗水时，还发现有很多的细小颗粒惨杂在其中，然后就有些尴尬了，一声又长又响的屁，放得一旁的秦峰和大憨是面面相窥，之后奇迹发生了！老太太的双腿居然蜷缩了起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老人家就一个骨碌坐在床边！然后就下地了，多年未曾站起的双腿居然就那么站起来了！只是刚往前走了一步，便因力竭摔倒了。
阿秀来不及震惊，赶紧将母亲扶回了床上，“娘，娘！您感觉咋样了？”
阿秀表面上看不出有多么激动，但那说话时颤抖的语气，以及眼眸中那闪烁的晶莹，都在表明其内心惊涛骇浪般狂喜的心情！
老太太坐在床沿，紧紧抓着自己的腿，生怕这种感觉会消失一般，眼中的泪花只持续片刻便流淌而出，“娘没事了，娘的腿能动了….”
“娘......！！”
一声如释重负般的呼声，道出了多少喜悦、心酸、艰辛、困苦，又有多少女孩家失去的美好，其中滋味，谁人能解？母女俩又一次抱头痛哭！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无尽的悲观，而是在心中满载了整个六月的天空。
秦峰悄悄退出了房间，身后的屋内只剩下一对母女，外加一个粗犷汉子牛啼般的哭声，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出了大憨家的院子，天已经黑了，看着满天的星斗，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露出了微笑，“这助人的滋味…..挺不错的，只是这钱袋嘛…..”摸了摸其中的一堆铜板，苦笑了一声，“助人成本大，穷逼需谨慎呐！得了，明儿的太阳照样红！”
哼着小曲儿刚走出几步，身后的院门便被人拉开，阿秀带着乌鸦跑了过来。红肿的眼睛，以及脸上尚未擦干的泪水，一点也没遮住她此刻焕发的神采。
“秦公子！你医好了我娘，就等于救了我们娘儿俩，你的恩德我永远记的！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能感谢你的东西，就把它送给你吧！”
阿秀一指肩头上的乌鸦，“汹！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就跟着他吧！”
唤作汹的乌鸦，似乎能听懂人言，张开翅膀，向阿秀“啊啊”地叫了两声，似是不舍。阿秀抚着它的背羽，又安抚了两句，这才飞到秦峰的肩头。
秦峰与这乌鸦四目相对的互看了一眼，觉得倒也有趣！而且有只乌鸦当宠物，往肩头一站！这画面不要太酷啊！便在心里美滋滋地接受了。
“那好吧！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就接受了！只是它要怎么养啊？”
“它自己会去寻食，不用你费心的，想要它帮忙做什么，直接说就行了！它好像能听懂一些话。”
“这么厉害？那真是让你割爱了。”
“比起你为我们做的，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么….帮我照顾好它，告辞了。”说到这里，阿秀向他深施了一礼。
秦峰也抱拳还礼，“好了！快回去吧！大憨在后面趴门缝，趴得怪辛苦的。”
阿秀小脸一红，转头跑了回去。门口大憨的声音传来，“小白脸子！虽然你帮了我们大忙，但以后也少来！”
秦峰冲他竖了个中指！
正是：可怜之人有可恨，可恨之人亦可怜。
大千世界人千面，只闻一面勿断言。
孝义高节心中藏，莫以一事论良邪！
秦峰用手指勾了勾汹的下巴，“也行！十两银子，有个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