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比试

    听到平贺正明如此评价凉太郎，柴田阳希奇怪的问道：“您怎么知道他有事瞒着您呢？”

    平贺正明非常严肃的说道：“不知道柴田大人对人的表情有没有研究？”

    柴田阳希摇头道：“表情就是表情，没有特意去研究这些。”

    平贺正明对柴田阳希说道：“一个人的表情是不会说谎的。人的面部肌肉或许会做假，但是这种做假是经不起一个有经验的侦探认真解读的。人的脸部可以传输信息，它是媒介，是信息传输器。阅读一张脸时，有非常多的信息需要人们去发现。其中包括脸部的基本结构和肌肉特性。人类主要拥有至少七种表情，每种表情都表达不一样的意思。人们高兴时的面部动作包括嘴角翘起，面颊上抬起皱，眼睑收缩，眼睛尾部会形成‘鱼尾纹’；人们伤心时的面部特征包括眯眼，眉毛收紧，嘴角下拉，下巴抬起或收紧；人们害怕时，嘴巴和眼睛张开，眉毛上扬，鼻孔张大；人们愤怒时，眉毛会下垂，前额紧皱，眼睑和嘴唇紧张；人们厌恶的表情包括嗤鼻，上嘴唇上抬，眉毛下垂，眯眼；人们惊讶时，下颚下垂，嘴唇和嘴巴放松，眼睛张大，眼睑和眉毛微抬；人们轻蔑的显着特征就是嘴角一侧抬起，作讥笑或得意笑状。”

    柴田阳希疑惑的说道：“可是人是可以假装悲伤、愤怒的啊，良好的演员或是普通人都可以演戏给大家看。”

    平贺正明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但是假装的表情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持续时间比较常而且表现的速度太慢，因为那不是人真实的心理反映，而是受到大脑控制以后的演戏。那样一来，作假的表情就会比真实的表情慢半拍，而真实的表情不但反映更快，而且往往是一闪即逝，这种下意识、直觉或是本能感觉的表情，我把它们称之为微表情。微表情是心理应激微反应的一部分，它从人类本能出发，不受思想的控制，无法掩饰，也不能伪装。再能装的人，遇到有效刺激之后的第一瞬间也会出现微表情，他的‘装’只能出现在微表情之后。因此，以微表情为代表的微反应是个人内心想法的忠实呈现，是了解一个人内心真实想法的最准确线索。”

    柴田阳希半信半疑道：“那你刚才与谷村君交谈时有什么发现吗？”

    平贺正明说道：“首先我在提到吉田凉太郎时，那个谷村君明显非常关注，但他又极力的掩饰了这一点。”

    “他不是解释了吗？他认识这个吉田凉太郎，听到有人说起他，因此关注，也是很正常的。”

    “这一点确实是可以解释得通，但是他为什么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注意看我的眼睛呢？”

    “看你的眼睛有什么不对吗？”

    “通常情况下，人在准备好谎言时，更容易注视对方眼睛，通过这样使对方相信或观察对方是否相信。所以说，当我刚开始去问话时，这个谷村君其实就已经不自觉的在做撒谎准备了。虽然并不是注视对方眼睛就是撒谎，但这是我的直觉判断，觉得这个谷村一开始就对我有一种对抗的心理。而且这种对抗心理恰恰是在我提起凉太郎以后。”

    “我想你刚才也注意到了，这个谷村君从小就干的是勒索的事，我估计还参与过打劫，所以他对平贺大人怀有对抗心态也是正常的。”

    “不错，但是你发现没有，这个谷村君之后却表现得非常配合，甚至还是主动与我接触打交道，恨不得多与我交谈几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差呢？你也知道，像我这样缉查罪犯的人，不要说是罪犯，就算是普通人也不愿意多与我打交道的。可是这个谷村君，一开始时有对抗心理，这是正常的，可以后来又非常积极配合，甚至没话找话来跟我聊天，有意识的接近我，这就很不正常了。只能说明一点，他在有意掩饰之前对我的回避。他为什么要刻意这么做？”

    听到这里，或者说看到这里，远处开了白眼的凉太郎吃了一惊。他之前就是意识到自己回避平贺正明是不妥的，所以他才故意表现得很乐意与平贺正明交谈。可是没想到过尤不及，这么做同样也引起了平贺正明的疑心。回避固然不对，亲近他同样也不对，其间的火侯很难把握。

    柴田阳希迟疑道：“这有点疑问，但并不是什么大事。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平贺正明说道：“他谈起凉太郎的时候没有杀气，也没有愤怒的表情。你想想看，凉太郎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伤疤，他怎么会不痛恨凉太郎呢。但是他在说起凉太郎的名字时，一点恨意也没有，仿佛当初凉太郎打伤的是别人一般。”

    柴田阳希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你是认为他就是凉太郎？”

    平贺正明摇头道：“还不能肯定，我非常奇怪的是，如果他是凉太郎，为什么他没有害怕，或是惊慌？他虽然有种种的疑点，但是他没有应有的惊慌。我的耳朵是很好用的，听力能够听到别人的心跳声。我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始至终，这个谷村君没有惊慌和害怕，这令我很费解。”

    平贺正明不知道，凉太郎之所以不惊慌，那是因为平贺正明等人对凉太郎根本构不成任何威协。如果可以的话，凉太郎甚至能够用武力把这些人全杀了，然后从容而退。在这样有恃无恐的情况下，凉太郎虽然对于平贺正明的机敏感到意外，但却一点都不会感到惊慌和害怕。就好像一个孝子威胁说发现了你的秘密，要杀死你，你会怕么？

    柴田阳希说道：“那平贺大人的意思是，通过比武来验证一下你的想法？”

    平贺正明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故意让他查觉到我对他有怀疑，那么他就会有两种选择，要么干脆逃跑，要么在比武时故意藏拙。可是你要知道，逃跑，他是逃不掉的，我们的队伍中人人都善于追踪查探。他如果逃跑的话，是一定逃不远的。而如果在比武中故意藏起自己的拿手招数，那么一定会被看出来的。人在危急时刻，一定会暴露出自己的得意绝技，想藏是藏不住的。我可以通过对他的招数，判断一下他的底细。”

    远处的凉太郎正在大口的吃着饭团子，脑中却在思考着应对的手段。他不是不可以逃走，只是对于平贺正明感到很有兴趣，他有心试验一下自己是否能够瞒过这个老狐狸。与这样的精明者斗智，权当是个游戏罢了。

    凉太郎借着上厕所之机分出了一个分身，在分身之时，将谷村泰智的形态全部模拟得极其相似。然后让实体分身出了茅厕，自己则是躲得远远的。

    凉太郎的分身出了茅房以后，径直去找犬冢圣也，与犬冢圣也秘议了一下。但是犬冢圣也摇摇头不肯，凉太郎的分身只得悻悻而退。这一切落在了平贺正明的眼中，他等凉太郎走后，去问犬冢圣也道：“这家伙跟你说什么呢？”

    犬冢圣也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家伙说道，若是让他赢，他的十两银子可以分给我一半。还说以后会关照我的，他是个医生，总有能帮上我的时候。”平贺正明没想到凉太郎一心只在银子上，根本没有逃走或是退缩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意外。按常理，刚才平贺正明故意给了凉太郎逃走的机会，若是凉太郎真是逃犯，应该会趁着这个机会逃走的。可是凉太郎没有逃走，这让平贺正明的信心又动摇了一次。

    很快，到了比武的时候，凉太郎按时出现了。平贺正明见到凉太郎没有逃走，干脆就直接用吓唬的手段来引他，想通过表情的观察来判断。于是平贺正明直接问道：“谷村君，你为什么不逃呢？”

    “为什么要逃？”凉太郎的实体分身先是很奇怪，继而实体分身发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会临阵脱逃？这有损我武士的荣誉！等我打完那个犬冢再找你算帐！”

    平贺正明细心的观察着这个谷村泰智的表情，觉得没有破绽，就说道：“是我失言了，对不起。”其实凉太郎这完全是本色演出，以凉太郎的性格，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确实就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平贺正明才看不出来。

    凉太郎这才大度的说道：“好吧，我也不是什么小器的人，等我打败犬冢，你记得把银两给我就行了。”

    说着凉太郎的分身指着犬冢说道：“你来吧！”

    犬冢圣也带着章鱼丸上来了，凉太郎大叫：“不行，你怎么多了一条狗啊，二打一可不行。不公平！”

    平贺正明笑了，说道：“谷村君，人家这可是忍犬啊。他身为驯兽师，倒有一半的实力在他的野兽上。再说了，今天不是试试身手吗？就算输了，我也一样给你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