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凤宴笙回京都，凤云城就差程公公出宫将人带到宫中。
凤云城已经不是数年前的凤云城了，如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经过时间的浸润，他的帝王威严是无可挑剔的。
比之当年的萧政并没有差到了哪儿去。
“知道你回府，夜王他们又外出，朕这个做舅舅的总是要将你叫进宫来看一眼。坐下吧，在朕这里不必拘谨。”
凤云城的手微摆，就让凤宴笙落座。
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凤云城没让人布菜，用的也是小桌吃饭，没奢靡浪费。
五道菜，两饭。
“是。”
凤宴笙也没有拘谨，只是有些不太习惯。
“云昔走时让朕的皇后替你们兄弟二人物色几个世家女，朕今日正好从皇后那里拿了她们各自的画像过来，你用完饭再细细瞧过，要是喜欢，朕马上给你做主。”
凤云城上来就提婚事，闹得凤宴笙很是头疼。
这事还真没完没了了。
“多谢舅舅，只是宴笙还不想成亲，当初父王不也是二十好几才娶我娘，我现在才十九。”
“湟极都十二了，比你这个做哥哥的还要懂事，你母亲给他订下的婚约，他也都欣然接受，绝无二话。”
凤宴笙道：“老三向来如此，舅舅也不是不知道，他对所有的安排都不会有半点意见。用大哥的话来说，他太乖顺了。”
这很让人忧心。
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凤云城朗声一笑：“你要是有他一半乖顺，你母亲就不用那么头疼了。”
凤宴笙摇头：“母亲如今与父王恩爱如初，她该头疼父王整日黏着她。”
凤云城又是爽声一笑，“夜王征求朕的意思，将你母亲编入女官之位，却又不敢直接与你母亲商量……朕也不好同你母亲说，这样，你去？”
凤宴笙脸上笑容敛起，咳了声无奈道：“舅舅就饶过了我吧，如今我们兄弟二人正愁着怎么避开这事。”
“啪啪啪！”
凤云城冲身后的宫人拍了拍手，然后就有人端着好几幅丹青上来，展开其中一幅。
凤宴笙苦笑连连。
“舅舅这是……”
“答应过你母亲，朕总得要做，瞧瞧吧，若是喜欢，朕马上给你们做主。你母亲说了，若你们兄弟二人有喜欢的姑娘家，不论家世如何，只要你们兄弟二人喜欢，她都允了。若没有，就依着她给选的人娶了。”
凤云城大手一摆，就让他仔细看。
程公公专程上来给凤宴笙介绍，这是哪一家的姑娘，又是什么性子，又读过些什么书，在京都内有做过什么值得称赞的大小事。
总的来说，没有一个简单的。
凤宴笙含笑听着，就是不给答复。
脑海中浮现那抹红衣，薄唇微勾，侧身对凤云城道：“我喜欢红衣。”
“呃？”
凤云城一怔，没明白。
凤宴笙摆手，对程公公道：“都收起来吧，这些闺秀女子喜淡雅，不适合。”
凤云城转瞬明白了过来，凤宴笙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拒绝。
“既然你瞧过了，改日你自己向你母亲说。”
凤宴笙颔首，倒也没有让凤云城为难。
用过午膳，凤宴笙留在殿中和凤云城说话。
提起了未来打算，凤宴笙又是一阵的迷茫。
“你大哥如今在宫中做护卫，以你的能力，朕就安排你到钦天监，如何。”
“那就听舅舅的安排。”
凤宴笙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先应下这小小的钦天监职位也不是不可以。
凤云城见凤宴笙没有反对就更高兴了。
以凤宴笙如今对五行阵法的娴熟了解，必然能给大家带来足够的惊喜。
安排他进钦天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只要随意摆出一阵法，可敌千军万马。
两军对垒，最惯常用的就是这阵法。
官服在凤云城钦点的那刻就由程公公去准备了，制好后就会送到夜王府里。
凤云城有诸多事缠身，自然不能一直与凤宴笙唠家常。
让宫中太监领着凤宴笙到国子监去。
站在一群世家子弟和皇家子弟中的秦湟极看到凤宴笙，与正教他们练射箭的老师说了声，便快步走过来。
“二哥。”
也许是秦慎微的基因太过强大，秦湟极的长像更偏向他些。
只有鼻子和嘴巴长得相似凤云昔。
至于这性子……
还真不知随了谁。
“我就过来瞧瞧，你去吧。”
凤宴笙指了指前面正认真学习的学生们说。
秦湟极摇了摇脑袋，问：“二哥什么时候回府的。”
“就这两日。”
“母亲和父王都不在，我没出宫。”
秦湟极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回家住。
凤宴笙点头，说：“我接下来都会在家。”
秦湟极思索片刻问：“二哥答应皇上了。”
凤宴笙笑了笑，看着自己的弟弟：“你如何知道。”
“因为二哥在宫中。”
“你这揣摩人心的行为，什么时候有的。”
“大哥说他要跑路，连辞行都没来得及，皇上说宫里的侍卫随着他一走就乱了套。不过，我想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二哥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盯着脸容平平淡淡的秦湟极，凤宴笙温和一笑，“你说得对。”
“二哥要娶亲了吗。”
“为何这么问。”
“因为你脸上这么和我说的，”秦湟极仰着脸，小表情非常的认真。
凤宴笙下意识的摸摸脸，勾了勾唇，笑道：“老三，你长大了是不是想要做天师。”
秦湟极摇头，“我什么也没想。”
“大哥说你才是适合做夜王府未来的主人家。”
“大哥在和二哥说笑，大哥很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
凤宴笙发出轻笑，伸手搭在秦湟极的脑袋上。
“二哥，晚上你要给我做饭吗？”
“二哥我只懂得研究阵法，你要是想做吃的，可以向厨娘学。大哥不在，你二哥就靠不住了。老三，你这胃口也真的是越来越叼了。”
秦湟极不知打哪染来的毛病，一定要身边亲近的人亲自煮饭菜才吃得香，他人煮出来的东西，他最多也只碰三口。
“二哥，你该向大哥学习。”秦湟极停顿了会说：“如若你与大哥同时喜欢上一位姑娘，将来必败他手。”
“……”凤宴笙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
*
夜王府。
十二岁的秦湟极真的入厨房。
做出了两三道小菜，勉强能吃。
凤宴笙满脸复杂的看着自家弟弟，觉得不可思议。
“你不是说不喜欢下厨？”
“二哥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秦湟极那双静谥的眼看着凤宴笙说出这番话。
凤宴笙颇不是滋味拿筷吃起了亲弟弟煮的饭菜。
不得不说，还真的能入口。
虽然不是很好吃。
“二哥打算什么时候娶二嫂嫂？”
“湟极……你是不是等不及要娶媳妇了？其实二哥并不介绍你先娶弟妹。”
“自古先长后幼，这是古礼，不能违背。”
“……”凤宴笙觉得这饭菜有点难以下咽。
*
穿上官服的凤宴笙站在夜王府门前，秦湟极从后面缓步走出，“二哥。”
“走吧。”
“二哥今日要入朝？”
“是。”
“我今日休沐。”
“……”凤宴笙觉得他是故意为之。
明知自己在这里大门傻等着他一块儿入宫，他到好，坑上他这个二哥了。
凤宴笙对小承子道：“你留下来看着三少。”
“是。”
“你还是跟着二哥为好，我要到林府一趟。”
凤宴笙突然想起什么，问：“与你订下婚约的那世家女可是林家？”
“是林尚书家的千金，今年七岁。”
“……”这可是前三年订下来的娃娃亲，那时候的林家女才四岁吧。
“二哥且去忙，母亲让我多跟林家走动，就不与二哥多闲聊了，”秦湟极背着手，朝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走去。
凤宴笙觉得自己就不该管老三，瞧瞧人家的小日子过得多滋味啊！
小承子忙问：“二公子，那奴才还要跟着三公子吗？”
“他去会小情人，你去了不是打扰了？”凤宴笙抬手：“随我入宫吧。”
“是。”
秦妄隐不需要有身边人，秦湟极也很有自己的主见，喜欢不受约束，小承子唯有跟着凤宴笙了。
凤宴笙第一次入朝，从官臣看到入朝堂的凤宴笙，脸上神色十分的微妙。
一个秦妄隐就够了，现在还有一个凤宴笙，朝堂就真的要成为夜王的一言堂了。
别看这凤宴笙文雅无害的模样，实则比他那大哥还要心思深沉，他从小就专研各种五行阵法，想当年夜王妃一味药就能屠百万雄狮，今日就有她儿子一阵困千军。
当年夜王妃虽然只是迷晕大军，未曾动手屠杀，可这传闻也足够吓死人。
到钦天监认门，凤宴笙与同年纪的官员相处中可以感受到大家对他几分排斥和惧怕。
也不知是惧他这个人，还是夜王府。
钱七忙活完事就过来寻凤宴笙一块儿吃酒庆祝，两人寻了一家酒楼坐下。
“今日在钦天监如何？”
“就是七叔看到的这样。”
“钦天监的人向来眼高于天，觉得陛下只听他们的话，就神气上了天。你是夜王府的人，进去肯定是要遭他们的冷眼，你也莫将他们放心上，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钱七并不觉得凤宴笙靠着关系当官有什么不好，别人就是想要这样的福气都没有。
凤宴笙点头，“七叔，我知道。”
“小二，来壶龙井。”
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凤宴笙就扭头看去。
目及那抹红艳，便笑了。
“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啊。”
卢萱将盖在茶盘上的茶杯拿放到桌上，等着小二的龙井。
凤宴笙道：“卢姑娘如不嫌弃，一起过来坐？”
卢萱想了想，点头，起身走到凤宴笙的旁边位置坐下，对钱七恭敬道：“钱大人。”
“你知道我？”钱七那眼就眯了起来。
这个女人果然是有目的的。
卢萱笑道：“这京都内谁人不知钱大人，您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
“卢姑娘倒是很了解。”
钱七给凤宴笙使眼色。
凤宴笙给卢萱斟茶：“卢姑娘一人出门，可是有要事办？”
“我也不瞒二公子，其实我过来是想要求公子一件事。”
卢萱倒是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凤宴笙依旧淡如风的问：“不知卢姑娘有何事？”
“我知二公子与何家有些渊源，想请二公子帮个忙引荐。”
卢萱诚恳的看着凤宴笙。
凤宴笙笑对钱七道：“七叔，过会儿我领着卢姑娘到何府走一趟，就不同您一起回府衙了。”
钱七皱紧了眉头：“你是钦天监的人，插手皇商的事，不妥。”
“我知晓，七叔放心，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心里明白就好，”钱七走时还深深盯了卢萱一眼。
到了楼外面，钱七沉着脸让身边的人去查清楚这个叫卢萱的女人是什么来头。
将凤宴笙迷得团团转，定不是什么好女人。
凤宴笙这么爽快的答应，卢萱没有想到。
直到他们来到何府，卢萱复杂的看着凤宴笙，问：“二公子为何肯帮我？”
“不是你要来何府？”凤宴笙一脸笑意的道。
“我要来，二公子就带我来了？”卢萱心里边一阵的复杂滋味。
凤宴笙含笑颔首，“进去吧，这时候应该能碰得上何老板。”
“你们找谁？”大门开，出来的是何府的管家。
看清楚凤宴笙的长像，管家就愣了好会儿，不确定的问：“可是二公子？”
“是我。”
“快请进，快快请进！老奴这就给家主通传一声。”
说着，管家就急匆匆的去请何淳了。
何淳刚处理完手边的事，就听到管家来说凤宴笙回了京都，正在府上。
何淳搁了笔，快步走出来。
当年的那个小人儿，已经长大成人，能独当一方了。
何淳不禁感慨过去。
“二公子！”
何淳冲凤宴笙重重的一揖。
凤宴笙微抬着手道：“何老板不用如此客气，这是卢萱姑娘，今日特地过府来与何老板见个面，卢姑娘家中也是经商。”
后一句就是提醒何淳，卢萱是过来与他们何家合作的。
只是何淳现在是做皇商，有很多人抢着与他合作，凤宴笙应当也是知道他何淳不会轻易找个人合作。
在与人合作前，他都会提前找人查清楚合作者的身家是否清白，人品又如何，值不值得他与之合作。
凤宴笙如此不合时宜的将人直接领到家中，开口就说要与他何家做生意。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估计何淳都要生气了。
凤宴笙稳重，会和他开口说这样的话，定是有什么别的东西。
何淳不动声色的接受了暗里的信号，他笑着与卢萱寒暄。
卢萱也觉得凤宴笙太过直白了，哪里有人这样办事的。
要不是清楚他是凤宴笙，卢萱都要怀疑她碰上了个二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