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故地重游

    "说实在的，希德科尔，克林特帮了你那么多。你既然知道他成为恶魔狩猎者的原因，如果能帮助他完成夙愿，他肯定会成为一个更快乐的人。他值得。"

    "我说艾莉莎，你为什么就这么关心克林特呢？反正莱文的房子也不会欢迎我，我救回森林去了。要是你遇到什么麻烦，你就在心里拼命地呼喊我，我想我可以感受得到。"

    "我从小就生活在吸血鬼堆里长大，不会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猎人先生。"

    希德科尔转身的那一刻，夕阳的最后一抹光也消失殆尽，黑暗即将来临。

    老旧的电视机发出难听的杂音，但艾莉莎并不想关上它。她从来不害怕安静，她怕的只是自己一个人民对一切。窗外已经是沉寂一片了，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没人行人也没有飞鸟。

    艾莉莎拿起了一旁的水果刀，她的手指又一次滑过没有温度的玻璃，而后，将水果刀狠狠地戳了过去。尖锐的刀头没有在玻璃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再试了一次，这一次咬着嘴唇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一次，玻璃上总算是出现了一条小裂纹，不过在艾莉莎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裂纹就消失了。

    不对，这根本不是方法。艾莉莎的脑袋里一直有这么个声音在说话。她虽然不是很清楚破除结界或者是穿透结界的方法，但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方式。不知道可以可以借助一些其他的力量。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艾莉莎都盯着眼前的结界，恨不得 盯出一个洞来。这样的等待毫无疑义而且让她十分疲惫。

    她走到沙发旁准备小憩一下，差点就坐上去才发现沙发上落满了玻璃渣，并没有清理。好在地板是收拾干净了，要不干脆睡地板好了，肯定比在沙发上受刑的好。

    艾莉莎躺在地板上，原本不该觉得冰凉，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又把视线转到了楼上。那里有个房间，房间里民还有一张床，那个房间的主人现在不在这里。

    如果有床可以睡，干吗还要睡在地板上啊！艾莉莎从地上爬起来，在上梯子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不过她把莱文的脸从脑海里给扔了出去。其实早就受够了他不是吗？如果她真的是个骗子，现在自己还是可以挽回一些损失的。

    开了门，打开灯，艾莉莎直接无视了门口的那口棺材。不过抬眼看到墙上的哭泣天使时还是吞了吞口水。

    吾爱，嘉丽尔。

    所以，莱文和莱彻不仅是敌人，还是……情敌？她趴在温暖舒适的床上后，脑袋里就停止了一切思考。陷入沉睡中去。

    在她的头顶上，在昏暗的灯光里，天使的泪光开始闪烁。

    感觉到有东西滴落在额头上的时候，艾莉莎立马就从沉睡中惊醒起来，用手摸了摸额头，愕然触到了一抹红。

    流血了？可是并没有任何痛感，而且那么红色很奇怪，像是，朱砂？

    艾莉莎有些惊悚地扭身抬头，发现墙上的那副天使图，眼角的泪滴已经消失了。该不会自己手中的，就是那滴眼泪吧？平白无故的，那滴眼泪为什么会突然落下呢？

    还没有任何头绪，让艾莉莎更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墙上的画像像是遇热的雪一样一点点地融化掉。艾莉莎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幅画融化成为一滩红色。只有角落里的那行"吾爱，嘉丽尔"依然存在。

    艾莉莎低下头，发现自己手中的那抹红色也已经发生了变化，那滴天使的眼泪居然已经变成了澄明的颜色，恰似一滴真正的眼泪。而且，无论他在手心里怎么搬弄那滴眼泪，那颗小小的水珠都不会散掉，如同一粒小珍珠。

    她想起上次梅笙给她的那个，装着萨菲娜血滴的玻璃瓶，她小心地清洗过，存放起来。艾莉莎跑到楼下，找出了玻璃瓶，把手心里的眼泪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

    小水珠安静地躺在瓶底，折射着光芒。艾莉莎看向窗外，天色还是墨黑的，不过比她睡觉之前更加深沉，云朵在空中不停地翻涌着，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艾莉莎把小瓶放在口袋里，和幻境在一起。然后站在了结界前面，等待者闪电划过天际。她想，这个结界可能并不是用来保护那株植物的，他都已经离开了，这个结界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结界既然还在这里，就说明，莱文也还在"这里"。最可能的存在就是，在结界的另一边。

    虽然普通的东西没有办法撕裂结界，艾莉莎看了看天际开始闪耀的光芒。她把幻镜掏出来，想着它或许可以吸引闪电。这个结界应该是一个通道。

    随着闪电开始变得频繁，口袋里的小瓶儿都开始震动起来，幻镜发出的光投射在结界上，艾莉莎痴愣地看着幻镜发出的光，对着刺眼的闪电和轰鸣的雷声都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一个倏忽间，闪电像是发现了幻镜的存在一般，从云层穿出，劈到结界之上，艾莉莎在惊诧之下赶紧把幻镜收起来。匆忙中，莱彻子爵的照片都落到了地上。

    就在她俯身捡起照片的时候，结界上开始出现了裂痕艾莉莎等着裂痕一点点扩大，然后深吸一口气从裂缝中钻了过去。

    她并没有跌到窗户外面去，而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摸索着，亦步亦趋地前行。她没有贸然呼喊莱文的名字，因为这个时刻，她还不清楚他究竟是敌是友。

    她之所以会选择冒险走到结界里，就是想得到这个答案。

    前面依然是一片黑暗，不过艾莉莎已经听到了一些响动。她停下了脚步，几乎不敢呼吸，想要听个清楚。

    "莱文，我从来没有想过，救我的人会是你。为什么？居然是阿兰索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嘶哑，就像是刚刚从沉睡中醒转过来。"

    而他说，莱文救了他？

    "我原本以为，把你带回艾梵蒂诺，藏到我的房间里，你就会安全了。可惜我低估了萨菲娜的追踪能力，你们之间的牵绊实在是过于强大，诅咒的力量会让她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

    "你没有回答我的的问题。莱文，老实说，在艾莉莎到来之前，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往来，我也不清楚你的身份。你自称你是末卡维家族的骑士，我也一直没有拆穿你。但你的确，没有任何理由救我。"

    "的确。但有人想要你活下来。"

    "你是说艾莉莎？她听闻真相后已经十分厌恶我了，怎么还会……"

    "可她并没雨放弃救你。确切地说是你们。她甚至还想要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但是阿兰索，要怎么说呢，你让萨菲娜背负了太深的执念。她……"

    "我知道那些人类的逻辑，觉得你应该永远都不去欺骗和伤害一个你爱的人。在任何人眼中，包括你莱文，都觉得我足够自私了，可是，要是我真的足够自私，为什么还要在黑暗之中等过这三百年，期待有一日可以和萨菲娜重逢，期待那一刻的光明，期待再次看她一眼。因为我的死罪是由她定的，所以只有让她来执行我才会甘心。三百年来有多少次我都走入过阳光里，灼伤和痛苦已经算不了什么了。我只害怕，倘若她在三百年后醒来，却寻不到我，会带着执念和仇恨痛苦地活下去。我还怕，一旦我消失了，诅咒被破解，她就会永远地沉睡下去，没有苏醒的那一天。"

    "你——你如果真的那么爱她，那么为她着想，那么三百年前为什么还要选择欺骗她，改变她？"

    "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是别人看不见的。莱文，就像你要掩盖你的真实身份，欺骗艾莉莎一样。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卡特尔，为什么自称是末卡维家族的人，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

    "呵，都要开始刨根问底了吗？要不我把你再从结界那儿扔回去，你可以少问两个问题？"

    "因为你实在是太神秘了。我想艾莉莎的疑问一定会比我多。"

    "是啊，一开始我还真以为她就是个乡下傻丫头，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结果除了一大堆麻烦还真是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时候你却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

    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艾莉莎也只好大胆地站出去。"你们都不点灯的吗？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艾莉莎一步步靠着两人的方向过去，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记起了这个地方。

    梅笙告诉萨菲娜真相的地方。也是……萨菲娜再也不会来的地方。她的脊背忽然一凉，仿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随时都会出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