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父兄齐心
偏殿之中,随着神剑宗宗主的出现,身后遂即也出现了几位熟悉的面孔,两位宗主夫人,紧随这两位夫人之后,还有一位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
这一位男子身高八尺有余,仪表不凡,顾盼之际,身上无时不刻散发着一股男人的阳刚之气。
然而比起少年的父亲,他这一股阳刚之气之中,还夹杂着半分儒雅,用美若天仙来形容这样一位男子,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男子正是宁鸿远的同父同母的哥哥,宁无缺。
宁无缺待到父亲坐下之后,决定先行替父亲训斥一番,指着那些长老的鼻子,厉声道:“哼!众位长老好有闲工夫,如今我神剑宗内忧外患,父亲以身作则经常深夜练剑,也让你们多花点时间提升武境,你们却在背后里浪费时间来讨论远弟!看来我宁无缺,从前真是错看了你们!”
他毫不客气,如果这种面对这种事情,他还好言相劝,那么父亲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该走的人已经走完了,面对留下的这些顽固分子,他必须为父亲和宁鸿远找回威严。
可是宁无缺依旧没有将话说绝,因为他清楚现在天下大乱,人心浮动,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将这些长老斩尽杀绝,那么神剑宗便永无安宁之日,这只会让外面的敌对势力看了笑话。
宁无缺可没那么傻。
“历来宗法改革必定困难重重,父亲制定新法,必定遭致这些拥有既得利益的长老坚决反对,我身为一宗少宗主,如果将话说绝了,不但最后结果事与愿违,也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流血事件!现在天下大乱,我神剑宗正是得人心之际,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弄得人心惶惶,这不符合父亲对我的期望,也不符合神剑宗的利益!”宁无缺这般心中反复琢磨道。
对面那一群长老,听闻宁无缺这一番话,无不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朱长老想要反驳,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原本想通过这一次批判会来探探各位长老的底,看一看有多少长老不瞒宁义武的新宗法,只可惜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
而且这朱长老根本没有想到宁义武竟能有如此威慑力,明明他的新政触碰了绝大多数家族的利益,可是却只有五分之一的家族首脑出席这个批判会。
他想不明白,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世族的首脑竟然能够容忍他们的利益被宁义武剥削?
“宁义武怎么会出现?”想不明白的朱长老,开始反复纠结另外一个问题,无计可施的他也只好望着一旁赵长老。
双目凝滞的赵长老与朱长老对望一眼,他心中同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宁义武会出现在这里,心中无言可对。
正待这个时候,秦玉雪正好搀扶着她的额娘从偏殿走来。
秦玉雪刚一走进大厅之中,脸带喜悦地面朝宁无缺打了一声招呼。
宁无缺听闻这一句熟悉的旋律,这才转过身来,面朝少女,挥了挥手说道:“义妹不必惊慌,这里是神剑宗,这些人不敢把你怎么样,不知义妹这一个月可曾见过远弟?说起来,远弟一个人深修剑境,我每次去后山找他,总是难以寻到他的踪迹。”
他们一家人全然不顾台面上那一群脸色低沉的长老,只顾交谈。
秦玉雪一脸无奈的表情,低着头道:“鸿远哥哥说了他要在后山突破剑境一个月,所以我不曾去打扰,只是每天都去老地方送他最爱吃的桂花糕,嘿嘿,无缺哥哥不知道,鸿远哥哥可爱吃了,这一个月我每天给他做的桂花糕,他都吃完了。”
一旁宁义武听闻之后,心中磐石落了下了一般,心道:“果然是我的儿子,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没有因为突破境界失败就妄自菲薄,不愧是我宁义武的儿子”
一个人如果能够忍受屈辱而默默奋斗,这就是长大的表现。
从前那些长老之子突破武境失败,无不是请求父母,让他们逃过宗法的惩处,而自己这儿子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这让宁义武这当父亲的,自豪极了。
一个当父亲的最渴望的,自然就是子女能够为自己增光,而出了事情,就去寻求父母帮助,这本就是幼稚的表现,如果宁鸿远因为突破武境失败让他身为一宗之主开后门,他会极其失望,甚至可以说会气得暴跳如雷!
当然,宁鸿远毕竟是宁鸿远,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屋顶上,还在静观其变的宁鸿远,此刻见少女揭他的短, 只好苦笑自嘲。
说起这桂花糕,那还是当年他自己手把手教少女做的,谁曾料想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少女做甜品心比他心细十倍,做出的桂花糕比他自己做出的美味百倍。
所以每一次在后山练功之后,宁鸿远觉着天底下最美的事情,那就是尝一尝少女亲手做的桂花糕,从来都不曾剩下。
这一刻,屋顶之下的密室早已不是密室,现在主动权已经完全被宁义武一家人掌控,朱赵两位长老很想动武,可是他们清楚,外面必定集结了三千暗影,如果他们率先动手,他们的结局必定更加糟糕。
他们能够用花言巧语将铁血长老蒙骗至此,自然非等闲之辈,所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现在,他们唯有迎接宁义武的惩罚,坦然面对这一次失败。
宁义武那边,一家人和和气气,他们这边只能吹鼻子瞪眼,双方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无缺从秦玉雪听说了这些事之后,脸上露出了阳光笑容,欣慰地笑了笑,心中琢磨道:“远弟能够吃义妹的桂花糕,可见远弟并没有因为突破武境失败而气馁,这太好了!我这个身为哥哥的没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已经有些违背做哥哥的职责了,这远弟,自以为为神剑宗丢了面子,这一个月也不愿意见我,哎,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希望远弟不要看见这一幕,这些肮脏的嘴脸让他心寒吧。”
心中念及这些,宁无缺似是无意一般背向众位长老,挥手而论,“远弟从小心智异于常人,志在苍穹,除了几个人之外,从来不结交任何同龄,一个月深山一心一意只顾修炼,也是常有得事情,怎么会与某一些人的儿子一样,整日花天酒地,不顾修武之境,待到每年测试的时候,就花高价吃各种丹药来强行突破,免得被我神剑宗逐出宗门,然而这些人怎么会知道,靠丹药修炼的方法,做一些有名无实的勾当,恐怕剑客四段,也不一定打得赢我远弟扎扎实实修行来的剑者三段!这种人却有资格嘲笑他人!”
说完之后,宁无缺也似他父亲一般,豪情大笑起来。
屋顶上的宁鸿远,听闻自己这大哥终于替自己出了口恶气,双眼刹那间激动得泪水盈眶,忍不住内心高声呼喊,“大哥!”
要知道,在前一世,宁鸿远对亲情从来没有丝毫怀念。
从徐迹于各种歌厅酒吧的宁鸿远,十二岁之后,每一年回家过年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然后一个人煮一碗汤圆,算过年了,然后继续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泪水止不住的流下,那种感觉,直到现在还在他心里烙上了深深刻印。
前一世,宁鸿远十五岁因为各种原因辍学,而后外出打工,常年混迹于各个黑暗场所,虽说文凭不高,但是酷爱读书,最喜欢名着三国演义,但他只是理解其中大概剧情,从不深读,毕竟他的文化程度不高,能够读懂勉强个大概。
加上他的亲身经历所带来的人事经验,以及异于常人的勇敢,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比同龄人敏锐百倍。
在宁鸿远的异于常人的人情智慧,以及不懈的努力下,前一世的他,终于在二十五岁那年拥有了小小成就,再那一个小县城开了个酒吧,随之而来,各种女友一大堆。
然而他小有成功之后,只觉自己似乎失去了太多,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去歌厅唱王杰的歌曲,《一无所有》,整夜反反复复地唱,反反复复流泪,谁敢在那个时候打扰他,他必定让这个人吃尽苦头。
而在这一世,宁鸿远拥有这样的家庭,万分感谢上天再造,前一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亲情,让他泪如雨下。
这一刹那,整个密室之中,听闻宁无缺这一番指桑骂槐,让其中许多长老恨不得找个缝隙钻下去,除了那朱赵两位长老之外,众人皆是低下头去,不敢正脸面对宁义武。
而那朱赵两位长老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甚至心中爆发了想要动武的冲动!
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将这种激动的情绪压抑了下来,因为如果此时此刻凝聚真元,那就表示他们是真的想要造反,到那时,局面必定一发而不可收拾。
现在主动权可在宁义武手上!
这一时刻,又有许多人悻悻离去,临走前,无一不是面朝宁义武,请求他不要怪罪。
宁义武挥了挥手,用一种极为严厉的口吻,回答了他们,“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既是警告他们,也是宽恕他们。
宁义武深知,如果自己也借题发挥,场面更加不可收拾,现在是得人心之时,绝不能因为这一批斗会杀一大批长老,那会让神剑宗暂时性陷入局部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