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半山别墅
“为什么我不能住在这里?”欧阳莹的心里有了隐隐的不安,这只是她向陆其渊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被拒绝了。
难道她高估了李梦遥在他心里的分量。
陆其渊微笑地解释道:“我觉得外滩有一栋房子特别适合你,在那边也方便你逛街啊。”
有欧阳莹的内心异常敏感,她已经觉察出了陆其渊的敷衍,心中闷闷不乐。让她担心的是,要是陆其渊对李梦遥只有愧疚,那么他的补偿仅仅是安排她酌吃好。
如果是这样,她就没有能力摆脱欧阳父子的魔抓了。
欧阳莹一屁股坐在床边,委屈地低下了头,眼中蓄满晶莹的泪水。
陆其渊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没什么。”欧阳莹一面擦拭着眼泪眼泪一面倔强地说:“是我太贪心了,像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哪有什么权利挑三拣四的。”
她不能一开始就妥协,更不能直接向陆其渊索取。她想要利用陆其渊的愧疚,让他为自己心碎,像奚小畅那样,能够完完全全影响陆其渊的情绪与抉择。
果然,陆其渊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说:“别说这些傻话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会竭尽所能地满足你的愿望。”
欧阳莹心中暗爽,但面上依旧哭哭啼啼地说:“可我只是想住在这里,你都不答应。”
陆其渊颇为为难起来。如果小畅知道他把当初为她准备的新居送给别人,会不会不开心?
但她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这里了。
陆其渊轻叹了口气,对欧阳莹说:“梦遥,我实话和你说,这栋房子是当初我为小畅准备的一个惊喜。”
欧阳莹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奚小畅的,难怪他说什么也不让别人住。
奚小畅就算已经离开了,却还被陆其渊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她心中暗思:“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既然她已经走了,那这个位置只能属于我,否则一旦她回来,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我一定要趁着这个时候把她从陆其渊的心里摘得干干净净。”
于是她抬起头,一脸天真地看着陆其渊说:“可是奚小畅现在已经离开了,这个房子就这样为她空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窗外的风吹进来,挂在床头的水晶风铃挂在床上叮当作响。
沉默一瞬后,陆其渊说:“你如果喜欢,就搬进来住吧。”
欧阳莹立马转悲为喜,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其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陆其渊很不自在地掰开她的手,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便想走。
欧阳莹连忙叫住他:“其渊,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你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陆其渊淡淡笑道:“我现在还要上班,等有时间再说吧!”
欧阳莹走过去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撒娇道:“可是其渊,我现在一个人很无聊,你陪我说说话吧,就一会儿。”
禁不住她软磨硬泡,陆其渊只好在沙发上坐下。
欧阳莹知道他不愿意和别的女人一同呆在这栋别墅了,于是故意触碰他的底线,日子一久,他就不会再抵触了。
毕竟习惯成自然。
陆其渊正好有些话要问她,他其实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就是李梦遥,又怕直接试探会让她伤心,便柔声问道:“梦遥,你既然在欧阳家过得不好,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欧阳磊是盛世的十大股东之一,你之前有过很多机会见到我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欧阳莹明白陆其渊还不是完完全全相信自己,毕竟她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就是李梦遥。但她既然敢冒充李梦遥,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于是她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看着陆其渊说:“其渊,这还要问吗?当初是你们陆家把我送到孤儿院的,就是因为我在警察面前指控了陆绍文。你认为,我还敢再靠近陆家半步吗?”
大颗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滚落。
陆其渊连忙把她搂在怀中,心痛地说:“对不起梦遥,都是我不好!”
欧阳莹伏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哭道:“欧阳家再不好,但多少是个家,我如果离开了那里,就真的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了。如果不是这次爸爸要把我送到美国,我心中委屈,一气之下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这将是一个永远的秘密了。”
“好了,不好的事已经过去了。”陆其渊温柔地安慰着她:“以后都不会有人让你受委屈了。”
怀中的人紧紧地贴着他解释的胸膛,露出了如愿以偿的微笑。
周管家进陆盛辉的书房时,察觉出气氛不好,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的陆盛辉正满脸愠色地看着陆其渊。
他知道是因为消失了十六年的李梦遥突然出现一事近日让陆盛辉很是头疼,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安装在了陆其渊身边。
周叔小心地把茶杯放在陆盛辉的办公桌上,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门。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外耐心地守候着。
陆盛辉严肃地看着陆其渊:“你不知道李梦遥对陆家的威胁吗?她是欧阳磊的养女,欧阳磊现在和林政闹翻,显然是有更大的图谋。”
“爷爷是担心欧阳磊怂恿李梦遥旧事重提吗?您放心,他没有这个胆量。相反,他和林政闹僵是在像我示好,借着这件事,我可以把他收到我这边。”陆其渊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那李梦遥呢?你能保证她不是另有所图吗?”
李梦遥是陆盛辉的一个心病,这些年来他时刻提防着这个女孩子来寻仇。
“不能。”
陆盛辉拍了下桌子斥责道:“既然不能,你怎么还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她没有能力重查当年的案子,仅仅靠煽动社会舆论就足以摇陆家的根基。你是糊涂了吗?”
“我是糊涂了,爷爷!”陆其渊正对着他的目光说:“从十六年前就糊涂了,所以才包庇害死我父亲的凶手,让爸爸死不瞑目。爷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难道能够心安理得吗?”
惊愕与痛苦交缠在陆盛辉的脸上,他没想到自己一心栽培的孙子竟然会对自己这样说话,但他说的恰恰又是实话。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声音也有些黯然了许多:“别忘了,你所说的你的父亲,他是我的亲儿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没有谁比我更痛心的。”
陆谦文死后,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然花白,若不是为了支撑着盛世集团,他恨不得自己也一同死去。
“爷爷,我的父亲他是你的儿子,无论你怎样对他,我想他都没有怨言。可是梦遥的父亲李肃呢?他为了盛世鞠躬尽瘁,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最后却被叔叔一同杀害了。而她唯一的女儿本应该得到陆家的照料与关爱,却因为说出了实情就被残忍地抛弃在了孤儿院。那一年她才五岁,爷爷,这些年你的良心能安稳吗?”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盛世!”陆盛辉攥紧了拳头。
陆其渊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的良心从来都没有安稳过。但凡有点良知的人在同样的处境下都会加倍地去补偿李肃的女儿,可当年他怕李梦遥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所利用,彻查绑架案件,不得不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掉。
每年清明节扫墓时,他最怕面对的人不是陆谦文,而是李肃。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梦见李肃鲜血淋淋地站在他面前,向他要女儿。而这些不安都被他深藏在心里,在人前永远都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心态来处理所有的难题。
因为盛世的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这是他信奉了几十年的教条。
陆盛辉冷静地喝了口水说:“其渊,奚小畅让你变了好多,变得太过于儿女情长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和她在一起。”
陆其渊淡淡微笑道:“我庆幸遇见了她,让我变得有了人情味,否则我还是那个连杀害自己父亲凶手都不敢指认的可怜虫。”
遇见小畅是他最大的幸运,就算她现在离开了,他也要勇敢地去做小畅期望的陆其渊。
陆盛辉微微抬头,眼睛中冷锋一扫:“太过感情用事的人是难堪大任的。这样看来我不得不让你的叔叔回来了。”
陆其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紧张,转身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回头笑道:“爷爷,你曾经对我说过,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接管盛世。叔叔要回来,得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坐到董事会里。我随时奉陪!”
陆其渊走后,周管家走进了书房内。
陆盛辉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说:“阿全,你都听到了吧。”
周叔恭敬地点了下头说:“听到了。”随后他又不解地问:“老爷为什么没有告诉大少爷欧阳莹冒充李梦遥的事呢?”
陆盛辉不紧不慢地说:“既然知道她是假的,那她肯定是有所图谋了,让人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便好了,免得打草惊蛇。”
他抚摸着额角叹了口气道:“总比让其渊知道奚小畅就是李梦遥好,否则他会心甘情愿地把盛世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