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见苏爷爷
洛天宇离开之后整个空间越发沉寂安静下来，苏辰的办公室也没有开大灯，从玻璃门外只能看见一盏电脑灯亮着。
整个楼层空荡荡的，会客室靠里面连灯光都看不到。有些害怕地敲了敲门，没等里面的人应答便推开门进去：“真冷啊。
苏辰坐在办公桌前面，目光柔和了许多。
他没有开口说话，却是用办公桌上的触屏遥控调高了暖气。
苏辰办公室的地毯厚厚软软的，林琪儿穿着平跟鞋踩上去有些轻飘飘，她忍不住跳了两下。
“饿了没有？”苏辰专心的对着电脑，手指轻轻滑动鼠标往下拉，是对着林琪儿说话。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嘘寒问暖了？林琪儿有些受宠若惊地摇头：“我不饿。”
“稍等一会，我就快好了。”苏辰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打着字，同时对林琪儿说了一句。
林琪儿抿了抿唇，他们就像是即将要去约会情侣一样。
林琪儿莫名觉得美滋滋的，办公桌前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声，苏辰抬起头来：“等下回爷爷家。
苏辰的爷爷…林琪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有些弱弱地开口：“我可以不去吗？”
“没得商量。”苏辰冷然拒绝。说完就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手包，关掉暖气率先出了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在整栋楼的中间，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专用电梯，林琪儿一直沉浸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中。
“你爷爷知道我们结婚了吗？”苏辰翻个白眼给她。
越发觉得可怕了，林琪儿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你能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吗？
苏辰皱着眉连白眼都懒得给她了，电梯缓缓停下，开门进去。
林琪儿低着头跟进去，发丝凌乱羊毛外套敞开，手里提着个没有品牌的包，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在她甜蜜斑斓的童年，那个天空树木房屋都是糖果做成的世界里，她只有一个从心眼里觉得恐惧和威严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苏辰的爷爷苏振豪。该怎么形容这种敬畏感呢，林琪儿抬眼偷偷看了看苏辰。
在小学至初中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觉得他之所以寡言少语笑容全无，都是被他爷爷打坏了。
那时候刚对美丑有了些懵懂的意识，她一头扎进苏辰无与伦比的容貌里，苏爷爷从天而降，追着小苏辰打了几个公园。
小苏辰从黄昏跑到天黑，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可硬是不哭出一声来。
那是开学后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林琪儿的爸爸带着她和哥哥在公园快乐地玩耍，她和林瑾正玩得很开心的时候，苏辰突然就跑了来。
他站在他们面前，还没说上半句话，苏爷爷就跑过来了，怒气冲冲的要开始揍他。
那情形，林琪儿现在响起来都觉得又疼又尴尬。之后学校军训的时候，又见过一次，苏爷爷穿着军服，手里一根皮鞭，不苟言笑。
和夏家这种百年大族不同，苏家是在苏爷爷这一辈一鸣惊人的。
在某个时段其风头盖过了夏家。后来他并没有退出家族势力争斗，也没有参与家族势力争斗。
其实昨为一个军人，苏爷爷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那种属于自己的势力，随后转手从商，从机械到纺织各行各业均有涉猎，为现在TK的集团打下坚实的经济和技术基础。
可以说，苏振豪的一生，戎马生涯江海沉浮，是这个世间的又一个传奇。
这样的传奇，怎么可以跟她同屋而坐，同桌吃饭呢，林琪儿眉头皱起来。
苏辰双手抱胸，现在的他一点都看不出那时候被打的惨状，有些好整以暇的表情：“你怕他？”
林琪儿看了看他，在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要是苏辰再惹她生气，就想想那时候他挨打的样子好了，只要一想到他那时的样子，气就消了。
所以现在的没有被他的表情影响，林琪儿坦白承认：“是的，很怕。
”总裁专用电梯门打开，出来是独立的小型停车场。苏辰手指按动车钥匙开了门，有几分兴致盎然地继续问：“你为什么怕他？”
“难道你不怕他吗？”林琪儿反问。苏爷爷对苏辰是独特的存在，所以他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只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长地：“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林琪儿也不想问，闷着头上了车。汽车启动开出TK大楼，一到室外瞬间就感觉到了冬天，车窗没有关，吹进来的风呼呼地冻得骨头疼。
林琪儿吸吸鼻子，把窗户关上。还是有些冷，她双手装进衣服兜里，只穿单鞋的脚感觉都快没有知觉了。
转过头去看苏辰，他一脸深沉地在自己的思绪中，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有点冷，可以开暖气吗？
沉默着调高了车内温度，看看时间，他给老宅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小少爷。”接电话的是老宅管家李成。和苏爷爷都是军人，跟了苏爷爷几十年的老人，从先前的战友，最后家族争斗到之后办企业，一直忠心耿耿。
因此苏振豪对苏辰严厉得很，每次挨了打就不给苏辰饭吃，李成每次都会偷偷的给小苏辰不少温暖。
“李爷爷，我在路上了。”“噢，好好好。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很是高兴，一连应了三声，接着有些试探地开口：“那，林，林小姐也跟你一起吗？
”苏辰没有带耳机，手机和汽车通话装置连接起来，通话内容通过汽车高级音响，林琪儿听得一清二楚。
苏辰嘴角有一抹暖意，一本正经地纠正老人的叫法：“是孙媳。
脸上稍微有点不自然，林琪儿白净的脸难得出现一丝羞涩，这是第一次听见苏辰亲口承认她的身份。
“哈哈哈，”那边的人爽朗笑了几声，顺着他的话纠正：对对对，孙媳，小少奶奶！”
苏辰微微点头道：“会把人带回家的，您和爷爷放心！
“好，好，好。”李成一连应了三声，然后按掉了电话。那头是连接的汽车音响，老宅这边也是按的免提，直到电话挂断，一直坐在电话旁却一言不发的苏振豪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大哥。”李成走了两步绕到沙发这头坐下。苏振豪的头发已然全白，穿了件黑色大棉袄，头上戴着一顶水貂毛的帽子，精神矍铄，双眼锐利如鹰，仍然抵挡不了当年的风采。
手上的拐杖在朱红地毯上杵了两下。他看向茶几上林琪儿的照片，又闭上眼深深叹口气，表情是少见的内疚：“一看到这个孩子就想到…
唉，都是我们的错啊！”“大哥…”李成一脸沉痛欲言又止，伸出苍老的手在空中摆了几下。
“这些年，我们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去找临夏小姐留下的踪迹，可谁曾想…唉！
”李成眉头紧皱，言语之间也有浓浓悲痛。
“罢了…”苏辰摆摆手，临夏那丫头也是被我们宠坏了，不过也是…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她那性子太烈了。
李成点了一下头，想到临夏父母临死前对他们的百般托付，实在是心中有愧无颜面对。
这人老了啊，总会对自己的过失和错误，越发苛求悔悟起来。他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们饭菜有没有准备好。
苏振豪点点头。手里握了一枚古老精致的怀表，翻开表盘，表壳里面是一张古老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年轻女孩子笑得灿烂极了。
粗糙满是厚茧的手指在相片上摩挲两下，苏振豪拿起茶几上林琪儿的照片。
这两孩子，真是太像了…人年轻的时候，大家很容易很单纯就能评判出你是否成功。或钱，或权，或名。
在苏振豪年轻那些时光，大概是他这一辈子最让人说不出诟病的时候。
父母早逝，他凭着一己之力揽狂澜，在军界立足，让苏家声名鹊起，一呼百应。
可上天对他的眷顾在那几年到达顶峰，并戛然而止。妻子在医院待产的时候突遇仇家来报，同一产房的还有安临夏的父母。
混乱之中，刚有了生产迹象的妻子，和安临夏父母皆被所杀，连连抢救无效，最后只剩下两个刚出生的孩子。
苏振豪对外宣称自己妻子生的是双胎，把安临夏带回家，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养大。
这些年闲下来的时候他经常在想，后来两个孩子的遭遇，还不是都是他一手措成的。
所以在他老年的时候，世人一想到他，不再是那个风头无双的苏振豪，只是一个儿女双亡的孤寡老人…老了经不起回忆，也不在去想。
苏振豪将怀表细心装进棉袄内衬的兜里，再将林琪儿的照片小心收好，双手握着手里的拐杖开始闭目养神。
苏家老宅在最古老高端的别墅小区，靠山看海，离TK总部并不算近。
汽车出来主道，上了高速林琪儿才反应过来：“啊，第一次见面，我要不要买个见面礼什么的啊！
“有什么是你买得起，爷爷买不起的吗？”苏辰的话一针见血。
林琪儿皱眉，对她的打击她丝毫不在意。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从小被教导人要懂礼貌，见长辈两手空空真的不太好啊。
“可以再回去刚才那个商场吗？”林琪儿低声请求。苏大总裁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礼貌人情，脸上出现不耐烦的表情，没有答应。
“苏辰，拜托…”林琪儿委屈巴巴的盯着他，撒娇一般的喊了声他的名字，有些焦急地转过身子，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皱着眉头，苏辰从辅道出了高速掉头回去。往市区方向开了两三公里，看见一个小超市，苏辰断然把车停在路边：“去吧。
林琪儿看着这个人气不旺，只有两层楼的建筑，犹豫：“这里有什么可以买…”
话未说完，抬头就见苏辰烦躁地一瞪眼，她立马止住了音，直接开门跳了下去。
“等等。”苏辰转过头喊住了她，打开窗户把钱包扔给她：“别买差了，丢我的脸。
“嘿嘿。”林琪儿乐呵呵地接了过去，对着他咧开嘴笑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也没有关窗，苏辰从后座拿出平板电脑看资料，偶尔抬起头往超市门口处看一眼。
林琪儿进去的时间也不算很短，出来的时候提了个绿色的环保袋，小跑着上车来连连把窗户关上：“好冷好冷，据说这两天要下雪。
苏辰开高暖气，看着她腿上的袋子问：“你买了什么？”“这里也没什么贵重东西，更何况你家哪缺什么贵重东西啊。
林琪儿双手在空调出风口稍稍暖一下，嘴里自顾地说着。
等手暖和一些了，林琪儿才像献宝似的打开购物袋：“暖手宝，羊毛围巾，最后还有一只毛笔！
林琪儿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座椅旁边和腿上。“怎么样？怎么样?
她像渴望得到大人表扬的孝子，双眼亮晶晶的。苏辰看着面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象征性地点点头，然后发动了车。
“哼！”得不到表扬的孝子很不开心，把钱包扔回给他，“我买的可都是最贵的！
哦。”苏辰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神软下来。老宅富丽堂皇，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冰冷空荡。
他想爷爷即使不是因为她身世的原因，应该也会很喜欢面前这个小女人吧。
她乖的时候，会让你情不自禁地就破了寒冰，由衷地轻松起来。
得到了回应，林琪儿双眼眯眯地笑了起来，将礼物一一拆开包装，叠好，再小心翼翼装进购物袋里。
这个购物袋像是买菜用的，早知道真应该要个礼品袋，真不该替苏辰心疼钱啊，毕竟他的钱多的这辈子乃至于几辈子都花不完，林琪儿有些悔不当初。
看看时间已经不算太早，苏辰加快了速度。一路地势越来越高，出得收费站来再开一段就到了湖岭一段。
冬天夜晚的海静寂的沉默的，下雪前晴朗干燥的夜晚有明亮的星星，远方还有一弯月亮。
“原来这就是看海别墅区啊。”林琪儿看着这绮丽夜景感叹出声。
苏辰不再看路，转过头去看着海面。
小时候爷爷对他的管教严格到残忍的地步，这段路他不知道跑过走过甚至爬过多少次，即使不用看路，他都能清晰地记起这里的每一处路灯和礁石。
车速不算很慢，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话，很快就到了苏家老宅门外。
靠山看海，院门恢宏，一栋暗红主楼，旁边三三两两聚集了些小栋楼房，院子里的泳池假山像奢侈的高端度假村。
车停在院子外的车库，苏辰下车去按密码开门。
林琪儿提着环保袋跟在他身后，心里暗暗对这座院子的奢华程度咋舌，怀里就像揣了一只兔子跳来跳去。
“密码是我的出生和生日。”苏辰一边输入密码一边对林琪儿低声说着。
“噢！”吗?林琪儿跟在苏辰身后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