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鲜血，头颅
我有些后悔了，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跟这司机他们一起去小旅馆住一宿。就算是住上一晚，奶奶的葬礼也不会这么着急吧？
但之前我已经急上心头了，那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我心底萌生出了现在就沿着小路去找司机他们的想法，但又转念一想，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要是再多等半个小时，能等来那另一辆长途客车呢？
沉思片刻，我还是决定再等一会儿，再过半个小时如果还没有车来的话，我就去小旅馆。
做好了决定之后，我便继续坐在路旁等待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现在才晚上快八点钟，但四周却黑的有些过于彻底了，甚至有点像是午夜时分。
我掐着表，转眼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可仍然没有等来另一辆长途客车。就在我已经万念俱灰准备放弃的时候，两道幽幽的绿光却在远处的黑暗当中亮起，并且逐渐向这里靠近着。
我心中一喜，赶忙起身望去，当看到那冲破黑暗，缓缓向这里驶来的客车的刹那，欣喜终于在我脸上荡漾了开来。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般，我连蹦带跳地在路旁向迎面驶来的客车招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辆客车的灯光竟然是幽幽的绿色，但现在的我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些，我只想赶紧上车，跟其他人坐在一起，然后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僻静之地。
长途客车缓缓驶来，最后终于在路旁停了下来。我借着暗淡的月光和车灯看去，发现这辆客车跟抛锚在旁边，我之前坐的那辆是同一款车型，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那司机师傅口中的另一辆车了。
客车停了下来，车门缓缓打开了，或许是我在外面呆太久的缘故，车门打开的刹那，站在旁边的我竟然感觉到了一阵幽幽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小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个站在路边啊？”客车的司机探了探脑袋看着我问道。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长得慈眉善目，是那种一看就忠厚老实的好人。
“我之前坐的那辆客车半路抛锚了，司机和其他乘客都去旁边的小旅馆留宿了，可我赶时间，就想在路边等等看……我去Ｘ县，您能不能带我一程？车费我可以再付！”我指了指停在路边，已经抛锚的那辆长途客车，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车费就免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位司机师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当即便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了下来，招呼着我上车。
我大喜过望，连声道谢之后，便提着我的行李箱踏上了这辆长途客车。
这辆车上的人还真不少，我粗略一眼扫去，竟然有将近二十位乘客。
这些乘客中有老人孝，也有年轻的酗子和姑娘，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很是开心，三三两两地相互攀谈着，见我上了车，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向我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在看着我的时候仍然还在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挂微笑，让我心中一惊。
照理说笑容给人的感觉是温暖和煦的，但被这些人这样盯着，我的身上却不知不觉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小姑娘，上车找个座位坐吧，我发动了。”司机师傅招呼了一声之后便关闭了车门，旋即长途客车便再次沿着公路向前行驶了起来。
我应了一声，提着行李箱向车尾行去，但刚走了两三步远，便被一个年轻男人拦住了去路：“姑娘，行李箱重，我来帮你搬上置物架吧。”
我抬头看去，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酗子，穿着一身蛮潮流的黑色休闲装，留着干净利落的圆寸头，脸上挂着的笑容真诚而又阳光，看上去十分帅气。
人家本来就是好心要帮我忙的，再加上是位颜值这么高的小哥哥，我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年轻酗子三下五除二便将我的行李箱扛上了置物架，放平稳之后又冲着我一笑：“来这里坐吧，我旁边的位子正好空着呢。”
“好。”我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在酗子身边靠近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好，我叫王晓宇。”年轻酗子似乎是对我有些感兴趣，坐下没多久便主动找话题跟我攀谈了起来。
“你好，我叫毕初夏。”我对这种看起来阳光的帅酗抵抗力从来都很弱，再加上他还帮了我的忙，心情也很好，便与他交谈了起来。
这个王晓宇不但看起来阳光，而且还很健谈，跟他说了没多久我便被逗笑了好几次，之前的那种阴郁心情也几乎一扫而空。
这辆客车一直四平八稳的开着，转眼就过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太累了，渐渐地，车厢里便没有了声音，我和王晓宇打了个招呼后也躺在了座椅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准备闭目养神。
但我白天睡的时间太长了，躺了二十分钟左右也没有一点困意，反而是越来越清醒。
“滴答，滴答，滴答……”
车厢里出奇的安静，忽然间，我听到了一阵低低的滴水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分外清晰。
车厢里哪来的滴水声？是不是哪个乘客的水瓶倒了？我心中一动，睁开眼睛循声望去，果然，我借着月光看到，在左前方靠走道的那个座位下，有一滩液体，而且还不断地有水滴从座位上滴落。
那个座位上坐着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秃顶大叔，他身上盖着衣服，看起来睡的十分安稳。
我轻手轻脚地起身，缓步走到了大叔身边，打算在尽量不惊扰到大叔的前提下，帮他收拾收拾。
我蹲下身子寻找跌倒的水瓶，同时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了地上的那滩液体。
黯淡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我看着那滩液体，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好像并不是水，有些黏稠，而且颜色也不透明，反倒像是……红色？
我心中一惊，一缕淡淡的血腥味道却钻入了鼻腔当中，让我有些反胃的同时，心脏也狠狠一缩。
难道……我壮着胆子伸出右手食指在那滩液体上沾了沾，旋即便抬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这一看之下，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什么水啊，那分明就是一滩鲜血！
“啊！”
慌乱当中我尖叫一声猛地向后倒坐在了车上，这一声也把大家都惊醒了，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我。
“怎么了？”王晓宇是第一个冲上来的，他赶紧把我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血，是血！”我声音发颤，指向了秃顶大叔的脚下：“他在流血！”
王晓宇闻言脸上掠过一抹讶色，挑了挑眉，旋即便走向了大叔的座位，而被惊醒的大叔也一脸不解地弯腰看向脚下，很快的，两个人就都笑了起来。
“嗨呀，这哪是什么血？是我的饮料盖没有拧紧。”秃顶大叔笑着站起了身，从座位上拿起了一瓶能量饮料，是很有名的牌子，饮料的颜色正是红色。似乎怕我不相信，大叔还特意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我呆呆地看着大叔的动作，又低头看向那滩“血液”，这次在车灯下我看得很清楚，那还真的只是一滩饮料而已。我又看了看我的右手食指，黏黏糊糊，粘上的也是饮料，根本不是血。
至于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更早已消散殆尽了。
“初夏小姐，你是不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王晓宇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道。
“好。”我愣愣地点了点头，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很快的，打开的灯又熄灭了，但经过我这么一闹，众人都好像没有了睡意，各处都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我心里有些愧疚，脸色更是微微泛红觉得十分尴尬。
或许正如王晓宇所说，真的是我太累了呢？
“啪嗒。”
我的脚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刚想低头看，就听见后排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大姐姐，能不能帮我捡一下球？”
原来是他的球不小心滚过来了。
“当然可以了。”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弯腰去捡那颗碰到我脚的球。
也不知道这是颗什么球，入手沉甸甸的，上面还有许多柔软的毛，表面似乎也凹凸不平，而且手感很软，有些发黏。
我把球抱了起来低头看去，一看之下，我的眼睛猛然间瞪的老大，在那一刻，我只感觉浑身的鲜血都直冲头顶。
哪是什么球，我手中抱着的，分明是一个沾满鲜血和*的，小男孩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