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风起
从抗魔战争结束后，兽人就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居住地，过着被人类唾弃的生活，这种生活导致了兽人与人类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在之后的岁月中，人类迅速的发展致使他们不得不开拓新的领地来养活更多的人。
兽人因为疾豺者其他原因，人口锐减，从而导致了对领地的控制力下降，于是人类趁机占领了兽人的一部分领地，这种占领不仅仅包括兽人，还有人类蔑视的其他种族。
人口基数庞大的人族仅仅经过几次战争就成功的将领地残忍的掠夺，于是失败的种族退出了大陆的舞台，成就了人族一家独大的局面，于是，人族开始自傲起来。
是的，在那个时候，人族是有自傲的资本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侵蚀，人类的自傲被无限放大，目空一切的人族认为自己是整个大陆上唯一的主宰，除了伟大的神之外。
但是在抗魔历两千九百八十年，在人类自以为是的自傲中，兽人开始了赶超人类的脚步，这脚步之快让人类望尘莫及，这脚步之轻让人类浑然不觉。
在里恩·尼安这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伟人的带领下，经过了二十年的发展，兽人开始了第一次对人族正式的反击，谁也不知道这次的反击在后来的演变中会引发出那样惊人的后果。
而这个时候，我仅仅是一个病人，一个年轻的还对人族抱有幻想的人族，侥幸活下来的我在接下的时间里开始慢慢的接触兽人的一切。
当时的我对里恩·尼安这个人类感觉只能用神秘来形容，兽人们对他景仰仅次于他们的神，尽管他是人族，可是他同时也是兽神的使者，我不知道为什么兽神会挑选这样的一个神秘的人来当神使，我只知道这个选择是无以伦比的正确的。
他点开了兽人的智慧枷锁，让人族在一系列的战争中吃尽了苦头。
我想，如果不是那一位的出现，那个注定的巧合出现，人族可能会退出大陆的舞台吧！
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我很满足我能在我晚年的时候在噼啪作响的炉火旁轻抚着子孙毛茸茸的耳朵，给他们讲我年轻的故事，讲我如何遇到了我一生的挚爱，又是怎么将阿尔部落之花摘在手中的，那是值得我一声骄傲的事迹。
至于之外的风云往事，我想，我还是留在心里，获得平静生活的后代只要明白活着的可贵就可以，剩下的，他们只要知道保持着勇敢，自信，热爱和一点点的智慧就好了。
摘自曾经大陆首富的凯特·斯威特先生的自传《我的一生》。
里恩的再次到来让凯特觉得受宠若惊，不过这次里恩留下的时间很长，两个人之间聊了很多。
“想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里恩坐在一张木凳上晃动这自己的两条小腿，凯特虽然心里觉得这还真是孩子的行为，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神的使者，点点头坐起身的凯特恭敬的说道：“是的，里恩阁下。”
他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要静心休养就可以，兽人的医疗手段虽然没有神殿那么快速且神秘，但是处理的方法却非常实际，再加上药物和食物的双重调养，凯特觉得自己的身体要比来兽人森林之前要强上不少。
身体复原在即，凯特也能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神秘的使者，里恩在兽人嘴里虽然强大却没有那么不易近人。
除了崇拜之外，所有的兽人都对里恩保持了一种热爱，这种热爱就像是亲人一样，而这也是凯特在家族里很少能感受到的。
“你们人类帝国现在在风鸣山附近集结了五万左右的军队，再加上被我们激怒的佣兵团，人数大概在十万左右，跟你预测的少了五万，你觉得，这场战役谁会赢？”里恩望着从窗户外射进的光芒一脸淡然的问道。
凯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里恩现在表现让凯特很奇怪，说眼前这个使者自信好像还不是，这种战役对于兽人来说意义重大，为什么他的表现却非常平静，这种平静并不是知道战争必然结果的自信，而是一种……漠视，一种跟自己毫不相关的漠视，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这位神使的身上，但是凯特却出乎意料的感受到了。
“这是场开胃菜，你觉得呢？”里恩扭过头盯着凯特的眼睛问道，深黑色的眼睛中带有一种看透一切的魔力让凯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里恩身上的漠然让凯特越来越疑惑，但是整间屋子都处在里恩的威压之下，他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很明显里恩这个使者非常强大，比自己见过的任何强者都强大。
“好了，说说你的感想吧，毕竟我还需要有人给我递交国书，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见到你们帝国的王。”
里恩再次转过头用不可违抗的语气说道，凯特发现自己再次拥有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大脑飞速转动，时间不长就有了结果。
“我答应阁下的要求，不过，那肯定是在兽人帝国的比武大会之后的事情，现在我想有一件事与阁下商谈。”凯特总觉得这之后想要在见到里恩也是在比武大会时，有件事他有必要提前说出来，哪怕是为了他自己也好。
里恩本来已经起身，听了凯特的话身体一个停顿问道：“什么事？”
凯特心里松了一口气，谈判的第一步已经达成，只要对方有听的想法就是成功，“我想跟贵国通商。”
“哦？”里恩一听脸上的神色一变，盯着凯特问道：“你想怎么个通商法？现在兽人帝国可是跟人类帝国势不两立！斯威特家族的族长能允许你这么做吗？”
凯塔摇了摇头说道：“神使阁下，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通商，并不是指斯威特家族，实际上，我仅仅是众多继承候选人中的一个，我说的通商是指我个人的行为，当然，现在我的实力可能不能如您的慧眼，但是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强大的兽人帝国也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
“你看到的强大，或许吧，我会考虑的，至于究竟给不给你这次机会，我需要跟兽皇陛下商讨一下，结果如何我不能做出保证，不过我答应一定会给你答复，无论成功与否。”说完里恩推门出去。
凯特则慢慢躺下构思，如果与兽人帝国通商，自己需要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具体的又该如何操作等等一系列的事宜都需要一个人去想。
里恩不管凯特的想法如何，他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甚至，不在战事上面，博雅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她也能感觉出里恩身上的不对劲，但是里恩没有说就证明自己并不需要多问。
里恩在阿尔部落并没有过多的停留，根据边防军团传回来的消息，那十万人类大军已经集结在凤鸣山附近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平原上，就如里恩跟凯特所说的一样，这十万大军一半是由波特帝国派出的，另外的一半则是由大中型佣兵团组成的。
盾刺行动中受到伤害最大的不是参加狩猎的人类贵族，而是那些有奴隶买卖的佣兵团，盾刺行动中人类佣兵团的损失已经接近两万人，而参加狩猎的贵族则在最开始接到消息之后大部分停止了狩猎，处于安全考虑他们仅仅是象征性的派出一些侦察小队。
在这些侦察小队也消失在茫茫的森林中杳无音讯的时候，组织狩猎的贵族就明白了现在的兽人森林不能擅自进入，不过不死心的佣兵们却一直都尝试着，结果损失惨重。
“今天的天气不错，看到这么多人在这忙忙碌碌的，也蛮有意思的。”里恩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旁边的小九也只能附和着点点头，山风吹过小九的身体发出呜呜的响声，小九是死灵生物自然觉得没问题，可是在他旁边的那位人类可就遭罪了。
三人所处的位置正好凤鸣山的主峰峰顶，被带来的人类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侥幸在盾刺行动中捡了一条命的凯特。
“嘶——”凯特用力的裹住身上的衣服，不断的吸着凉气，时不时还跳跳脚增加身体的温度，自打那次谈话完毕之后里恩就直接把他带在身边，自然里恩的仆人小九他也就有幸见到了，不过现在的情况对于凯特来说不是很好。
“神使阁下，虽然说是要探察敌情，但是咱们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能看得清吗？”凤鸣山的山风很硬，他身体刚刚复原就被拉上来，这会不会留下暗疾？当然他问的问题也确实他比较疑惑。
“主人的力量强大，这点距离对于我们来说很轻松。”小九的话没有传到凯特的耳朵里，直接从他的脑海中炸开，凯特罕见的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个根本就没有把目光放在山下的主仆二人，没办法，他只能自己尝试着去看。
风鸣山很高，不过就算是寻常人也能在山顶看清山下的布置，只不过那些人被一个个颜色不同的黑点所替代而已，在凯特的视野中一边是黑色的方块，另一边则是杂色的破布，这样一来，凯特也能很明显的发下哪个是人类的部队那些是佣兵团了。
在视线中，那块破布的颜色一直在动，而且非常频繁，至于那个黑色的方块基本上很少有变动，看起来波特帝国的军纪倒是很严明，不想某些国家的军队甚至连佣兵都不如。
凯特又扭过头看看这主仆二人，发现他们两个似乎在闭目思考着什么，里恩闭目倒是能看的出来，但是这个叫小九的狼人骷髅却也能给人一种正沉思的感觉就有些奇怪。
不敢打搅凯特将目光面向了风鸣山对面的兽人森林，因为风鸣山的阻挡，山风并没有太多吹进兽人森林，缺乏雨水的滋润这里的植被并不是非常茂盛，多数地区都是低矮的灌木，这个平缓的区域仅限于风鸣山脚下这一段。
而现在帝国军队和人类的佣兵正挤在这个平缓区域上，时不时还能听见逆风而上的吆喝声。
想想这所谓的十万联合军，凯特并不觉得人类能获胜，这种盲目的对兽人的推崇感凯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他的想法本应该坚持人类会获胜的才对，可是看着表面上了无人烟的兽人森林，再看看山脚下的两块颜色迥然不同的布料，凯特还是觉得兽人获胜的几率比较大。
尽管认为兽人的赢面大，凯特还是有些紧张，经过里恩这个对兽人漠不上心的神使对兽人帝国的改革，兽人的付出肯定是会对人类帝国有所影响，而影响的大小则取决于与人类第一次作战的结果上。
大胜则影响巨大，小胜，则可以忽略影响。
忍不住又跺了跺脚，凯特发现主仆二人还在沉思，寒冷的山风已经慢慢的穿透了厚厚的兽皮，冷意已经从四肢开始向身体蔓延，这眼前这二位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难道他们两个不知道自己是个大病初愈的弱者吗？想到这，凯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这该死的天气来。
山下的温度要比这里高上很多，自己本就是被逼着山上的，如果不是阿尔雅这个护理人员细心，自己现在已经冻成冰坨了吧？小幅度的抖动自己的身体，凯特尝试着消耗体内的能量来取暖，不过这山上的风确实很硬，好不容易积攒的热量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当凯特被山风吹的要叫出来的时候，小九终于开口说话了，而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凯特跳起来大骂一场。
“主人，山风大了，在这里睡觉对身体不好。”说完小九还打了个哈欠，凯特相信自己没看错，这个死灵生物真的打了个哈欠，也就是说就在他认为这一主一仆在思考的时候，人家已经睡着了？
看见里恩还保持着那个看似沉思的姿势不变，小九不由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主人，起风了，该回去了！”
“恩？”里恩一脸茫然的睁开眼，然后揉揉自己有些迷蒙的眼睛，等到看清眼前的小九后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主人，起风了，咱们该回去了！”小九低声说道。
里恩四处扭头看了看，似乎正在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等到凯特发现他眼中多了一丝清明的时候，里恩又说道：“这风还真大呢，咱们回去吧！要是冻坏了可就不好了。”
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里恩也打了个哈欠，无视凯特眼中的愤怒，身体在山顶一顿，紧接着就消失在了凯特的眼中，小九转过身盯着凯特，雪白的骨爪向着天空一扬，一道红色的烟雾冲天而起。
凯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小九就已经将他扛在肩上，还不等他发表意见陡然觉得身体似乎飞了起来，抬眼一看发现自己果真在空中，不过很快一股让他差点把饭吐出来的震动通过小九的肩膀传了过来。
小九直接从风鸣山上跳了下来，还没等凯特干呕身体一轻就再一次飞了起来，这次有了准备凯特算是好受了点，甚至还不忘抬头看看山下的情况，毕竟那用作信号的烟雾非常明显，人类联军应该也能看得见。
如果他们发现自己被一个死灵生物扛在肩上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凯特甚至已经准备好接听山下惊奇般的叫喊声。
不过现实总是与凯特想的相差甚远，他听到的是一种凄厉而又熟悉的尖啸声，吃惊之下凯特不顾身上的剧痛猛然抬眼望去，这种声音他到死也忘不了，如果不是这个声音，自己或许已经带着大批的兽人奴隶回到了科特勒帝国，那是兽人特有的响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箭雨如风。
黑红色的风，带着残忍的声音扑向了恍然失措的人类联军。
这个时候凯特才有些明白在风鸣山上主仆二人的对话，那箭雨宛如常年在风鸣山上呼啸而过的山风：凛冽而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