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怎么能这样呢？
孩子生下来了！
林淼一手托着婴儿的颈部和头部，一手抓着她的双脚，刚离母体的婴儿红彤彤皱巴巴的，因为羊水混合着她的粪便使得她全身脏兮兮的。
此时最激动的就是赵杨氏，然而当她看清了婴儿的性别后，整个怔住了，欣喜的表情僵在脸上，嘴唇微微发抖。
林淼知道她不好受，但是，这真的没办法，性别是改不了的。
把婴儿递给稳婆后，林淼默默的净手。
赵冯氏虽然没有问，但是也已经知道了，眼泪快速的从眼睛冒出然后滚落融进两侧的头发里。
婴儿在稳婆拍了两下屁股后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赵杨氏像是被惊醒一样，喃喃的说了两个字:“淹了。”
稳婆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看着婴儿小声的道:“这么好看的孩子，可惜了。”
“等一下。”
就在稳婆真的把孩子放进水里的时候林淼出声了，她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不到非得把孩子弄死的地步。
屋里的四个人都看向林淼，赵冯氏嘴唇动了动，声音没有发出来。
赵杨氏摸了把眼泪，向林淼走了一步:“家里实在是养不起了。”
林淼走近稳婆把孩子接过来帮着清洗，稳婆目光转动，这种情况她也遇到不少所以也不慌，从蹲着站起来移步去看产妇的情况。
赵杨氏看着婴儿，小小的孩子眼睛还没有打开，从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肯定也是一个和赵家其他姑娘一样长得好看的孩子。
心里有些不舍，她伸手摸了摸婴儿的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们赵家也没有做过缺德事，为什么要让我们赵家断子绝孙？”
声音悲怆，听得林淼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这不止是古代，就是现代，重男轻女也是不少。
为求一个儿子，多少感情不错的夫妻最后劳燕分飞。
多少女婴还没有落地就被抹杀，这真的是数不胜数。
“阿婆，如果你只是怕养不起，那你可以放心，我出银子给你养，我现在可有钱了。”林淼轻声说。
“你…”
赵杨氏说着叹了口气，她知道外孙女心软，她何尝不是不忍心，养就养吧，那么多个都养了，不差这一个了。
婴儿服没有，赵杨氏拿过一张洗得很旧的布把婴儿包上然后拿条绳子绑起来，布上面有针线的痕迹，说是布有点勉强，应该是穿不了的旧衣剪开而成的。
背对着稳婆和赵冯氏，林淼拿出来一张银票给赵杨氏，小声的道:“阿婆，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你可劲的花，不够再找我。”
赵杨氏的震惊可想而知，手上的孩子都差点抱不住，还是林淼手快接了过来:“阿婆，你没事吧？”
“你说，你说，这银子那里来的？冯家给的银子找着了？”赵杨氏激动的问道。
林淼摇头:“还是卖药得来的，放心花吧。”
银票还在林淼手里，看着和普通的纸没有区别，因为抱孩子的缘故被折了起来。
赵杨氏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你到底卖了多少药？怎么得这么多银子？”
“也没有多少，总之是够你养多个孩子的。”林淼应道。
“你说的那个土鳖虫也是能卖银子的吗？”
赵杨氏心里打算起来，如果是能换银子的，她就多抓一点，反正那东西也多。
“肯定能，还有一些草药，我告诉你，你记下来，遇见了就采，多一点了就拿去卖。”
赵杨氏闻言连连点头，刚刚那种压抑的氛围终于散了去。
出到门口，赵家几个小姑娘沉默不语，大的三丫眼睛红红，看样子是哭过了。
赵小春蹲在地上，目光定定的看着脚下，此时他什么心情林淼不知道，莫名的她向他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下脚步，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壮壮见到姐姐出来，连忙从板凳上跳下来跑过去拉着她的衣角问道:“弟弟出来了吗？”
林淼见赵小春垂下头埋在双腿之间连忙低头对林壮壮道:“壮壮饿了吗？不知道阿婆家有什么吃的。”
林壮壮立马不问弟弟了，双手捂着肚子，道:“有点饿。”
张大木还没有成婚所以生儿子生女儿对他来说还没什么感觉，见林淼往厨房走去，他纠结他要不要跟过去。
林壮壮拿了一个芋头给张大木，自己吃了一个，林淼没有吃，喝了点水就走了出来。
赵家三姊妹还杵在门口，脸上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赵小春已经不在门口蹲着了。
林淼走过去就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传来:“大丫娘，咱们会有儿子的，我赵小春就不信我生他十个八个还是生不到儿子。”
门虽然开着，但是还有帘子挡着所以林淼看不到里面的人的表情，她只不爽的皱起了眉头。
这舅舅她不喜欢，把女人当生育工具了。
赵杨氏送了稳婆回来，见林淼不高兴，连忙问道:“怎么了？”
“舅舅怎么能这样呢？不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他想要儿子我能理解，但是，他问过舅娘的意思吗？也许舅娘不想再生了呢？生的多对女人身体也不好...”
林淼还在说着被赵杨氏拉到了一边，她摸着林淼的头苦口婆心的道:“月儿啊，这女人那有不生孩子的，没有儿子，以后老了连口吃的都没有...”
“阿婆，你这想法是不对的，难道舅舅不养你，我阿娘会看着不管吗？”
赵杨氏叹了口气，悠悠的道:“会被人耻笑的，而且没有儿子，谁背上路？”
“背上路是什么？”
赵杨氏没有解释，伸手摸着林淼的脸:“等你嫁人了很多事你自然就会懂了，女人是身不由己的。”
林淼不服想反驳，但是赵杨氏没有给她机会，她说完话之后就被赵小春喊进了屋。
回程比去的时候要快，也许是张大木赶着回去有事。
林淼一路上没有说话，林壮壮也没有说话，他感觉到了姐姐在不高兴，可是小小年纪的人儿，他也不知道说什么让姐姐高兴起来。
翘首以盼的林赵氏不等林淼走进来就问道:“怎么样，你表弟...”
“没有表弟，又生了一个表妹。”林淼闷闷的应了一句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