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遇故人

    这日晚上，楚瑶独自出了府。她特地让冬菱替自己准备了一套男装，冬菱心生疑惑，但她明显地觉得小姐与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有主见，更容易让人去信服，便乖乖准备好了不再多问。

    楚瑶自己年龄小，身体还未完全发育，宽大的男装穿在自己身上并不是特别突出自己的身体特质。她用一枚玉簪束起一头秀发，轻轻披散在脑后，这么一看，倒真像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这日，恰逢乞巧节，凉城街道上热闹的很，空气中到处弥散着温柔缠绵的味道。

    夜色若浓稠的墨汁，一点一点晕染开来，夜空中星星点点，呈万般璀璨之景。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灯火似万般琉璃，如昼如月，碎碎散散的光笼罩在行人身上，淡淡地流动着，或衬出小姐们娇羞的面庞，或衬出公子们略微带醉的面色。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景色，这样的气氛，引得无数人如痴如醉在其中。

    街道处的某一处围了很多人，原来不知哪个大富之人迎合这节日设了一个彩头，而这彩头特别的很，是极为难见的百血草，可解百毒。

    楚瑶这时候注意到了人群角落里的一个青衣公子，小巧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男子身穿一身青衣，似乎被洗染过很多遍一样，看上去褪色了不少。而他的一头墨发也不过简单地用一个木簪别了起来，显得极为朴素。

    不过男子面容极为俊俏，他的皮肤很白，便自带了那一份文弱的美感，难掩那由内而外的书卷味儿，人若芝兰玉树，若天边弦月用在这男子身上再为合适不过，而这青衣男子就是楚瑶今晚此行的目标。

    上辈子虽然与这男子没有什么太大交集，可是他还是给楚瑶留下了深刻印象。四殿下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很多事情也没瞒着自己。这青衣男子名叫柳文渊，是上辈子四殿下的重要幕僚之一。

    柳文渊从小父母早逝，与唯一的一个妹妹柳子衿相依为命，而柳子衿则一直在丞相夫人跟前做丫鬟，用来补贴家用，却误打误撞中了妾室本来下给丞相夫人的毒药。

    丞相夫人虽大加安抚，杖毙了那妾室，奈何这毒药烈的很，一般的大夫也无法医治，丞相夫人拿出百年人参，也只能延缓毒药的发作。柳子衿便一直卧病在床，到如今已经奄奄一息。

    上辈子，这彩头为四殿下偶然所得。柳文渊为救妹妹，向四殿下自荐，以自己的满腹才华与一生荣辱交换，换那百血草，即妹妹的一条性命。

    后来，柳文渊高中状元，他满腹才华，对政事颇有见解，但为人孤高，不阿谀奉承。敲对了景帝的性子，很快步步高升，成为重臣，皇帝面前的新贵。

    既然重生而来，楚瑶自当要提前斩断四殿下这重要的羽翼，所以对于这彩头，楚瑶便是势在必得。

    楚瑶想着想着，她忽然看到了人群中一个她深深刻入骨髓中，她这辈子无论如何永远无法忘记的身影。

    世人谈及四殿下玉晟煊，总说他温润如玉，有匪公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身段高而秀长，今日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挂了一个墨绿色的玉佩，那玉佩莹润光泽，翠色温碧，敲地适合了她的气质。

    他外表生的极好，脸部线条生的柔和，眉毛很浓，细长温和的双眼，微微射出温暖的光芒，他的嘴角对人总是噙着浅笑，这面容很容易给人温和良善的第一印象。

    可是试想在皇宫这样阴暗的地方生活了多年的皇子怎么可能真的良善，说到底还是上辈子自己太过天真，真的信了他这一副面孔。

    玉晟煊身边站着的女子便是他的胞妹六公主玉锦夕，玉锦夕一袭嫩黄色衣服，质地是上好的云锦绸缎。衣服上绣了许多乳白色碎花，领口与袖口处皆垂了些许璎珞，把人衬得很是可爱。

    她那双鹅蛋脸上带着轻微的婴儿肥，正笑的灿烂，眼睛弯了起来，一双眼睛笑吟吟的。

    这时候，在一旁的茶楼之上，坐了一紫衣公子，一直透过窗口，看着街道上这众生百态，他的旁边随着站了两个人。

    小公子年纪看上去不大，大概十四五岁左右，小公子衣服的质地不是太过招摇，可是这紫衣穿在这少年身上，平添了那么一份贵气。

    一头青丝高高束起，用了一根竹叶状的成色不错的羊脂白玉别起，两鬓留有些许碎发。

    他斜斜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微露出桀骜的微光。鼻梁高高地挺起，厚薄适中的唇微抿，似笑非笑。

    微张的领口露出白玉般的肌肤，烛光的映射下隐隐有光泽在流动。

    “下面那群人在干什么。”紫衣公子露出那白玉般修长的手指，微微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回主子，这好像是南凉国的传统，乞巧节时候，有些权贵之人便会借此良机设个彩头，为节日助兴，亦为自己谋个福祉。”

    “好。那我们就入乡随个俗，我们也去看看吧。”紫衣公子嘴角忽然漾出了一个弧度，笑容里面带了那么几分玩味。

    两个侍从一下子看呆了去，一眨眼的功夫，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紫衣公子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