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收回成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郦允珩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声音很轻，却藏着浓烈的化不开的伤痛。
“我……真的输了。”
……
次日郦允珩上朝，一位官员向他奏禀道：
“陛下，在天成北部的许多村寨，都发现了有疫情迅速传播。据地方官汇报，此次疫病凶猛，染病者有高烧恶心抽搐等症状，一日一夜即呼吸衰竭而亡。最初染病的百十人已经殁去。”
另一位官员闻听，立刻接话道：
“陛下，臣也正要跟陛下奏禀此事，天成西部也发现此疫病。疫情汹汹，传播极快，从第一例发现，仅仅三天，已经蔓延了两个州。”
“陛下——京城也已发现此疫病！”
……
郦允珩脸色微变。他想起那日宛儿来跟他谈“生意”时，曾对此疫情有过预言——
“天成陛下，地动、洪水的灾害，不仅是毁坏田舍这么简单。可能还会有疫病随之而来，大面积爆发。疫情不分地界，不管是灾区内外，都无法豁免。
天成地处南方，气候潮湿多雨，是疫病最容易传播的地方。万一有疫病起，各地百姓均需众志成城，齐心防御。陛下赠人花卉，手留余香。还望陛下做出理性选择。”
还真被她言中了！宛神之名，当之无愧。
郦允珩不得不钦敬宛儿的远见卓识。
多年前陵郡遭受疫情，宛儿亲赴灾区治疫，为他排忧解难。
宛儿回来后又建起安济局，造福民众，令天下归心，百姓争相来投，天成民心凝聚，人口剧增，极大地增强了国力。
当初宛儿在身边做这些事，郦允珩原本是宠着她由着她玩闹的。现在疫情再来、历史重演，郦允珩这才意识到：宛儿不仅是他的解语花，还是他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啊。
眼前若有宛儿在……
郦允珩漆黑的眼眸色彩黯淡，隐隐泛起了水光。
宛儿说，这辈子她都不会跟他在一起了，让他别痴心妄想。
她现在一定守在南宫聿身边。
那个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清雅公子，才是令她安心的枝巢吧！
南宫聿，这个具有先天劣势的竞争者，却凭借对宛儿的专一执着，生生从他身边夺走了他的心上人。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难把宛儿再抢回来了吗？
……
“陛下——请陛下定夺。”
“？”
郦允珩收回纷乱的思绪，清了清嗓子，说道：
“传旨，宣太医院提点李臻，立刻设法控制疫情，救治染病百姓！”
“这……”
朝堂上的官员面面相觑，互相交流着疑惑的神情，还有人偷眼察看郦允珩。
郦允珩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定是自己刚才走神儿，没听到朝臣奏议的内容。
大臣中有机灵的，忙出列施礼，奏道：
“启禀陛下，微臣也赞同方才这几位同僚的建议，请陛下收回粮食官营的诏令，允许百姓自由售卖，换取良药。”
“换取良药？”郦允珩听见这话，确认自己确实是漏听了，于是问道：
“爱卿说得详细些。”
那大臣重新将事情讲述一遍，郦允珩这下子听明白了。
原来，在发现疫情出现之后，各地的祥泰商行都开始售卖“宛神治疫丹”，只是不收银钱，都必须用粮食兑换。
百姓治病心切，就顾不得律令禁止，偷偷拿粮食去换丹药。
这宛神大名鼎鼎，治疫丹更是三颗驱病，服用一日便完全康复。而且保证无病者服用，可预防感染。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疫区百姓像疯魔了一般，纷纷拿粮到祥泰商行换丹药。
各地的祥泰商行都人满为患，前来兑换丹药的老百姓排成了长长的队伍，一直接连几条大街。
当地官府抓了几个人，可也同情理解百姓，呵斥一番便重新放回。后来见拿粮换药的人越来越多，法不责众，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于是，地方官府纷纷上书给上级部门，请求取消粮食官营的诏令。
“以粮换药，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郦允珩问道。
“回陛下，民间早有零零星星的兑换。大面积、大规模的兑换，是在疫情蔓延开以后发生的。听说天吉那边也在兑换。”
郦允珩觉得很不甘心。
万一再拖延几天，宛儿终于坚持不住，来向他妥协呢？
于是，郦允珩有些恼火地斥责道：
“我们的太医院都是废物吗？就算不能研制出这治疫的良药，难道连仿效宛神治疫丹，自己做一些都不行吗？！”
“陛下——”
有大臣出列，向郦允珩解释道：
“据臣所知，天成各大药店的药材，都在数天前突然售空，买家就是祥泰商行。现在我们就算有能力仿制宛神治疫丹，也没材料大批量制作了。”
“喔？”
郦允珩心中暗吃一惊。
毫无疑问，祥泰商行这一举动，定然是宛儿早有授意的。
郦允珩心想：
“疫情传播如此迅猛，没有宛儿的丹药，我天成也会损失惨重，看来我不就范都不行了。”
郦允珩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宛儿这一招厉害得很，倒是解决了天启的粮食危机了。”
一位年青的杨姓武官见郦允珩默不作声，以为他在为此事恼怒，因此出班奏道：
“陛下，祥泰商行恶意买空我天成药材，囤积居奇，扰乱市场，理当将这些奸商缉捕下狱，予以严惩！”
郦允珩掀起眼皮往下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微臣认为杨大人之意甚为不妥。”
旁边一位刘姓官员立刻提反对意见，
“陛下，祥泰商行提供的宛神治疫丹，治疗疫病立竿见影，拯救了我天成百姓的性命，阻止了疫情蔓延，为我天成减少了多少损失！我天成明主仁德之名广播天下，怎能做如此以怨报德之事？！”
“刘大人之言正是，微臣附议！”
“微臣也附议！陛下，还是收回粮食官营成命，由官府出面，集中以粮食换取丹药，再分发给百姓。这样，可以免除百姓通宵排队换药之苦，提高效率。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郦允珩嘴角微微向上勾动了一下，不知是想笑还是恼火。
半晌，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