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连环计
郦允晟带淑妃在庭院里游赏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就来到了御书房。
有淑妃在一旁红袖添香，郦允晟觉得批阅成摞的奏折，也轻松了很多。
只见他又拿起一份奏折来看。
看了一会儿，他就皱起了眉头，显得不耐烦了。
幸亏今天心情好，没有把奏折摔到地上。
他忍耐着看到最后，蹙起了眉头，又看了一遍，还读出声来：
“惟愿陛下故剑情深，日月凌空。”
“东拉西扯！”
郦允晟摇了摇头，对淑妃说，
“这个董晔也不嫌人老眼花！你瞧瞧，这么小的字，写了这么多，通篇都是望陛下以时珍摄，莫受寒凉，因为圣躬康泰才能长治久安……絮絮叨叨啰嗦个没完。到最后又写这莫名其妙的两句，东拉西扯！可真是老糊涂了。”
说着，郦允晟已提起朱笔，批复了一行字：
“朕已知卿之情意，心里有数。”
郦允晟的批复挺客气，可是却跟淑妃嘲笑道：
“看得朕眼花，也没看出一点儿实用的东西，通篇讲的都是废话，亏他还是一代儒学宗师。若不是看他年老昏聩，朕一定打他二十大板。”
“嗤……”
淑妃笑起来，
“依臣妾看，这位董大人不仅不昏聩，反而精明睿智，忧心国事。只不过陛下没读懂他的良苦用心罢了。”
“哦？”
郦允晟颇有兴趣地抬眼望着淑妃，
“你倒跟朕讲讲，董晔有何良苦用心？”
淑妃眉梢一扬，侃侃而答道：
“故剑情深何意？这里面有个典故：汉宣帝刘询不愿立大将军霍光之女为后，下诏让大臣寻找他贫微之时很喜欢的一把古剑。群臣知其意，力荐其发妻许平君入主后宫。”
“哦，朕倒是没听说过这个。淑妃出身于清贵世家，果然饱览群书，学识过人。对了，后来呢？”
“后来——帝后结发情深，却抵不过权臣加害，许皇后被霍家毒死，后来，霍家发动政变谋反。只不过……那时汉宣帝已不动声色地削弱了霍家的权势和实力，羽翼也已丰满，就趁机诛灭权臣，巩固了皇权。”
郦允晟又翻开了那道奏折，眼睛盯在“旧剑情深”四个字上，半晌不语。
良久，郦允晟若有所思地说：
“那日月凌空，应该就是指武曌篡唐一事了？用语这么隐晦，朕差点儿没看明白。”
淑妃在一旁接话道：
“这样含混其词，模棱两可，也是为了自保。万一直言获罪，或是得罪同僚，就会祸及自身甚至殃及满门。董晔大人也是一片报国忠心，却又不得不谨言慎行。”
急促纷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陛下——淑妃娘娘——大事不好了！”一名内侍还未跑到御书房门前，就高声禀报着。
郦允晟脸一黑，还未来得及发作，侍立在门外的季总管已经在喝止了：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惊扰了圣驾，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内侍慌忙告罪道：
“季总管恕罪！实在是事情紧急，小的慌乱，忘了分寸。请快去禀报陛下，小殿下中了毒，御医正在急救，看样子危急得很……”
郦允晟紧张地望了淑妃一眼，慌忙乘上车辇，和淑妃一起赶往紫宸殿。
惺子郦元琛躺在床上，脸色发暗，呼吸微弱，已人事不省。
御医禀报说：
“陛下，小殿下中了鹤顶红之毒，幸亏发现得及时，微臣等已经替小殿下解了毒。苍天保佑，小殿下已经脱离险境了。”
淑妃看见一会儿工夫不见，儿子变成了那副模样，心疼得肝肠寸断，扑上前抱住元琛，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郦允晟见状也悲戚，他雷霆震怒，厉声问道：
“惺子怎么会中毒的？！巧月！你们做了什么？！”
巧月和绣云慌忙跪倒地上，战战兢兢地禀报说：
“陛下容禀：淑妃娘娘送陛下出去后，奴婢二人就一直守在房间外面，看护着小殿下。谁知没过多久，皇后娘娘来了……”
“你说什么？皇后来了？她被朕禁足，怎么敢来紫宸殿？！”郦允晟问着此话，心内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陛下，皇后到此，就命侍从将我们二人控制，她自己一个人闯进了房间……”
郦允晟身子椅了一下，眼底翻涌起一片血色。
“后来呢？”他无力地吐出一句。
“后来，皇后就命侍从把紫宸殿翻了个底儿朝天，说要搜野男人……”
“放肆！”
郦允晟一声怒吼，把巧月吓得慌忙叩头不止，绣云赶紧补充说：
“陛下，后来皇后离去了，我们二人赶紧进房里去看小殿下，谁知怎么叫也叫不醒，脸色也不对劲儿，我们赶紧让人去请御医，然后就禀报陛下了……”
“琛儿，你好命苦啊！琛儿，你为什么要生在皇家？！从在娘胎里，就有人要害你性命，害不死你就不肯放手！陛下——”
淑妃跪倒在郦允晟面前，声泪俱下，
“求您开恩，放我们母子到民间去吧！让我们躲得远远的，与世无争，也免得有人嫉恨，一定要除之而后快！陛下——”
郦允晟心如刀绞，伸手将淑妃搀起，安慰道：
“淑妃，你别难过，好在琛儿没事。朕……一定不放过下毒之人，你放心……”
郦允晟将牙一咬，转身离开了紫宸殿。
……
淑妃娘娘因凄伤难过，遣散了众人，独自在房间里守着元琛。
她取出一粒药丸，扔进香炉里，拨了拨炭火。
立刻，药丸燃着了。青烟袅袅缭绕交缠，药香清爽宜人，弥散了整个房间。
没过多久，郦元琛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呼吸正常，活蹦乱跳了。
除了淑妃娘娘没人知道：郦元琛根本就没有中毒。
淑妃送郦允晟出去时，被邀请跟他一起到园子里转转。
她临行时跟巧月二人交待之时，悄悄把早已准备好的香料投进了香炉之中。
这种香料中放了药物，剂量很小，对大人无用，可是却能让孩童出现类似砒霜中毒的症状。
淑妃早有了这个计划，一直在等待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