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闻堰在散播消息找江柠的同时, 夏瞳在南区娱乐场认识不少人, 也是很快得到了消息。
差不多就在江域进了胖子家没多久，她也很快到了。
进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一边的江域, 但她并没有在意, 很快看到了那凌乱的床铺与斑斑血迹，还有女人留下的缕缕长发, 看起来非常乱。
和江域一样，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滔天的怒火, 恨不得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焚烧殆尽！
但她到底还保有一丝理智, 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血腥味儿，有点不对劲。
她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走到床铺边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人为的痕迹，以及被藏在床底还没来得及收拾掉的一桶血。
显然, 那床上的血迹并不是江柠的。
夏瞳顿时紧蹙了眉头，犀利的目光盯着伍涛, 沉声道：“怎么回事？”
伍涛被闻堰警告过, 刺激江域的事不能把闻堰爆出来, 只能自己扛。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垂下脑袋：“江小姐没什么事, 是我故意伪造了这么些东西，想刺激刺激江域, 让他别再打江小姐的主意……”
“江柠人呢？”夏瞳最关心的还是江柠有没有事, 至于江域受不受刺激什么的——
她虽然觉得这种做法实在伤人且恶劣, 但她并不打算多管。毕竟，她私心里也是希望江域能远离江柠的。
伍涛赶紧解释：“江小姐被闻总带走了，一点事也没有。”
知道江柠没事，夏瞳才算是松了口气。她对着在场的混混们警告了一遍不许招惹江柠后，就准备离开了。
全程，也就只有进门时看了眼倒在一边的江域。
出门后，她一边走，一边觉得哪儿不对劲。
江域一个凶神恶煞的大老爷们儿，看着也不像是受点刺激就会晕的人。
那他晕倒，是像上次急性胃穿孔一样的身体原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有没弄清楚的地方，她就又折了回去。
重新进屋时，她想起自己刚刚第一次进屋时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伍涛，他看江域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伍涛看夏瞳突然又折回来了，手抖了一下，但很快镇定地摆出狗腿样讨好着问：“夏姐还有什么事？”
夏瞳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地上双眸紧闭的江域身上，淡声道：“他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小子，可能是被刺激过度，直接昏过去了。”
这种情况，夏瞳应该让伍涛掐一掐江域的人中的，但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满不在乎地吩咐伍涛：“你找人把他扶回家吧。”
“好嘞。”说着，伍涛自己好像也忽略了掐人中这回事，找人一起扶着江域回家。
而夏瞳也跟在后面，一直跟到江域被完好放到床上，她看着站在一边的伍涛，故意问：“你怎么还不走？”
伍涛心里惊了一下，故作困惑：“夏姐你……”
夏瞳说得理所当然：“我留下来照顾他。”
伍涛暗暗吸了口气，当即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离开了。
剩夏瞳一个人，她将江域家门窗关好后，原本散漫的神色瞬间变得肃然。
她一点不客气地坐到江域床边，伸手将昏迷中男人靠在床外侧的手臂抬起来，一边揉捏，一边细细观察他手臂的肌肉和经脉。
江域一身的肌肉很硬，且紧实匀称，张扬着蓄满爆发力的美感。夏瞳捏着他的手臂看，自然不可能是花痴地欣赏型男肌肉。
她是觉得这男人被药物改造过的身体，很可能和正常人有所不同。
普通男人的肌肉，也就是练得邦邦硬而已。而这男人的肌肉，不仅摸起来相当紧致，且有种好像肌肉自己会呼吸一样的感觉，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就好像，别人练出来的肌肉会根据锻炼的方式、程度甚至个人体质等等原因而各有不同，像是疯狂生长的野草。
而他的肌肉，像是巧夺天工，有种自然而然、近乎完美的美感。
像闻堰，他的肌肉是在军营、健身房里练出来的。
而就夏瞳调查所知，江域应该是没有刻意锻炼的，他这一身肌肉，简直像是天生。
不，不是天生。
应该是从六年前，他的身体就自发地锻炼，一呼一吸之间都在变强。
这，应该就是那药物的功效，表面上看的话。
但是，副作用显然依旧伴随着他，或者不能说是副作用，而应该说成，那药物，只成功了一半。
那药物研究的目的本身是为了激发人的潜能，而这个“潜能”，既包括身体机能的开发，也包括脑域的开发。
她推测的话，身体机能方面的开发是成功的，脑域的开发出了问题，那些失败品几乎都是死于精神崩溃或自残。
而江域，他的精神适应了药物的刺激与带来的痛苦，所以他活下来了，才会有足够的时间等到身体缓慢的开发到足够明显的地步。
夏瞳心里细细分析着那非法药物在江域身上可能产生的变化，甚至有想过，那种药物有没有可能真的被推广？
想来是不可能的。就像基因修改技术，即使研发成功，也会面临太多道德方面的问题。而且，谁也不能保证是否会引发不可预估的负面效果。
想江域现在就是，他的身体真的能一直强化下去吗？或许是以寿命为代价呢？
未知的东西，总会存在让人始料未及的弊端。
而那个伍涛……
正想着，夏瞳发现昏睡中的男人眉头紧锁，身体开始抽搐挣扎起来，像是，正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她皱着眉头，一只手按住他乱动的手臂，一只手去掐他的人中，想将他从“噩梦”中唤醒。
然而，昏睡的男人似乎以为有人要伤害他，被按住的手臂拼命挣扎着，脑袋也在左右摇动，不让她的手碰他。
夏瞳眉头皱得更深，微微俯下上身，准备想办法弄醒他。
隔得近了，她才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中，似乎夹杂着细微的呜咽。
像是刚出生的小兽，被母亲抛弃了，想要活下去，却不知道可以抓住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增强自己求生的意志。
因为，他与世界没有联系，他可有可无，所以他不知道该用什么作为精神支柱，支撑自己挣扎着活下去。
夏瞳稍怔了一下，她突然有点担心，自己贸贸然将他强行弄醒，会不会让他精神崩溃？
他以前，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没再去强按他的手臂，而是任由他的手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他捏得很用力，捏得她手腕生疼，但她也没怎么在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嫌脏地直接坐在他床边的地面上。
他的房间冷冷清清的，还挺昏暗，地面冰凉凉的，但她清楚，坐一会儿就不会觉得凉，也不会觉得房间昏暗了。
耳边听着他无意识的呜咽，真就像兽鸣似的，原始而野性。
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她脑海里浮现一个梦境中的画面——
一个孱弱的婴孩，一直哭一直哭，但因为她没有力气，连哭声都喊不出来。
有谁在她耳边唱摇篮曲唱得动听，一点不客气地戳她的脸，根本感受不到她的痛苦。
夏瞳会唱摇篮曲，跟谁学的不记得了，但肯定不是跟养她的那女人。
唱着唱着，她感觉抓着她手腕的手松开了。
她起身往床上看，江域人已经清醒了，额头还泌着细汗，一双幽黑的眼眸冰冷而深邃，似沉寂多年的寒潭。
“清醒了？”她大大咧咧拍了拍屁股，声音懒懒的。
江域伸手按了按眉心，眸光不经意瞥过夏瞳手腕处被捏出的红痕。
“谢了。”他开口的声音很淡，有点湿哑。
夏瞳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到底没把伍涛故意刺激他的事说给他听，只是淡着嗓子建议：
“你现在的情况，最好是换个环境开始新生活。”
一来，她觉得那个伍涛可能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二来，她是真不希望江柠因为他的缘故再受伤害。
她相信，他自己应该也懂。
江域没说话，平静得有些吓人。
夏瞳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另一边，江柠一醒来，就看到闻堰的脸。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被流氓打晕的那一刻，这会儿看到闻堰，简直跟看到救星一样，差点泪奔。
闻堰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且是非常深刻地感受。毕竟，他自己也差点因为她可能遭遇的事而崩溃。
他俯身凑到她身边，一只手轻揉着她的脑袋，一边轻声地哄：“没事了。”极尽温柔。
江柠伸手搂了下他压低的腰杆，感动的。
她到真正遇到和小说中女配会经历的危险时才突然意识到，快穿者做错了什么呢？
攻略她，是系统要求的。
他至少没有伤害她，防止了“她”的黑化，也避免了“她”悲惨的结局。
其实，从主观上说，如果没有现在这个穿书而来，快穿者的出现改变了原江柠的命运，往好的方向。
他当初会阻止她和她哥接触，不仅仅是了解过她哥，更因为他知道小说中她的结局。
当她抛开了对江域的天然滤镜，当她站在闻堰的角度去想，很快就发现自己对他的仇恨与敌视简直无厘头。
于是——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加70，目前好感度为20！”
闻堰突然被人给主动抱了一下，还有涨的这么猛烈的好感度，他一下子有点懵，感觉就像是被巨大的幸福给砸中了！
等回过神来，简直有种将怀里的人儿按着狠狠亲一顿的冲动，以奖励她这么给力的好感度回报。
同时，之前在担心她出事过程中，本来已经决定不用时医生那下三滥的手段了……
现在，突然享受到英雄救美这么猛烈的福利，他又动摇了……
这样的事，再策划一次，应该能有五十以上的好感度了吧？
他……有点抑制不住的心动怎么办？
江柠根本不知道自己以为还挺正派的快穿者因为巨大的福利而产生了邪恶的念头，她自顾自地道歉：
“之前的事，你是对的，是我错了。”
是的，她上次的道歉其实只有口头，心里还固执着，这次，才是真的认错了。
不过：“但是你说话态度，确实得改。”
明明只是一个拥抱，一句道歉，闻堰感觉心里痒痒的，细细腻腻的情绪不受控制地翻涌着，好像要将他的心填满，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成就感。
他喉结微动，开口的声音稍显低哑：“嗯，我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