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色印记
妖域,九尾狐族领地中心,一片半洞穴式建筑,如海浪般围绕着各个山峰蜿蜒沉浮。
在最高的那山峰上,有一处宏伟宫殿,那宫室内光线幽暗,藤蔓低垂青苔绿裹,墙角处有一小小水潭,里面烟雾缭绕灵气盎然,整间宫室如同世外桃源般浑然天成。
一妖娆妇人,慵懒地坐在水潭旁边青石上,怀中抱着那雪白狐狸,正嬉闹撒娇。
“娘亲,我都修炼了上千年,为什么还是不能化成人形?”那狐狸眼神颇为灵动,竟似人般开口言道。
妇人伸手抚摸着悬狸的头部,玉手滑过其额头的一抹红印,微微停留。
“我的悬儿,娘也是不知道。”
“族里又有几只丹兽化成人形,女儿苦修这么久,居然不如普通族人,究竟是我差在哪里?”悬狸垂下耳尖,满是灵性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似自嘲又似幽怨道。
妇人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疼,她揽起悬狸贴在胸前,绝美的脸颊,轻轻摩挲着悬儿的额头。
“娘!”
“你再不告诉我真相,我就离开族内,自己去寻找化形办法!”
悬儿说完,轻巧地跳出妇人怀抱,毛茸茸的尾巴划出一抹优雅弧线,转身直奔门外跑去。
美艳妇人也不着急,只见她身影未动,如雪玉臂向着门口的方向轻轻一抓,那正欲开门的悬狸,身体一轻,顺着手臂牵引,飞进妇人怀中。
“你莫要胡闹,母亲虽然不知晓因由,但是已经派人去前往人族,想必那里能找到些办法!”
悬狸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俏皮的嘴角掀起满足的笑容。
不过这一切,自是瞒不过美艳妇人。妇人摇摇头叹息一声,抱着悬儿走向不甚明亮的窗户旁;她轻轻推开一扇厚重窗棂,看着满目苍翠,她的目光睿智而又深远。
“狐儿,你看外面那些族人,他们中许多没有化形,不也同样过的很开心快活!”
“嗯,他们是快乐,可女儿不开心!”悬狸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
妇人叹息一声,低头看了悬狸一眼:“在妖域,我们九尾狐族算不上强大。之所以能够安于一隅,凭借的不仅仅是实力,更多的则是头脑。狐族的聪慧在妖界自诩第二,没有妖族敢说自己第一,可和人族相比,狐族的聪明,如同跳梁小丑一样,可悲可笑。”
妇人脸色凝重,停顿片刻又继续道:“狐族羡慕人族的才智,这千百年间,陆续派出不少化形族人,去人族偷习,当然,更多的,是去寻找能够解决你身体问题的办法。但是狐儿,你知道吗?这些年来出去的那些族人,能够回来的,百不足一。”
悬狸歪着头看向母亲,漆黑晶亮的目光里,满是疑问。
妇人声音有些低沉:“没回来的,都死了,死在人类的手里。”
房间中一时寂静下来,母女二人均半响无语,好一会儿,悬狸才弱弱的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妖丹、皮毛、骨血,每一样都是人类修炼的至宝!”妇人眼中寒气弥漫杀意凛然。
悬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把脑袋缩进尾巴里,怯生生的望向和平素不太一样的母亲。
妇人低头看向悬狸,凌厉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狐儿你要记住,人性永远是贪婪的。若你日后踏足人地,切不可因为他们的花言巧语,而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悬狸懵懂地点点头,心里却对人类鄙视至极。虽说妖界也不乏许多,靠吞噬同类来提升妖元的残暴之徒,但是都限制在丹兽以下,能够化形的妖,哪一个不是妖域未来希望?若是哪个敢触犯底线,妖域那几位强大存在,是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人修真是可恶,比妖族中声名最为不堪的奎木狼族,更为讨厌。可人类这么坏,那妖族为什么还都想化形成人呢?
似看透悬狸的想法,妇人继续说道:“当然,人族中也有良善之辈。化形,也不过是漫漫仙途一捷径,只有化形成人的妖,才可能修成仙!
“狐儿,你没去过人类世界,不了解人的可怕,人类生命短暂肉身孱弱,他们能够在几年内就踏上修行门槛!甚至有人几十年的成就比娘更高。”
听母亲这一说,悬狸只觉满嘴苦涩。几十年啊,对于妖来说,还不足让其一次进阶,这差别……也太大了点;要是人类也有妖的寿命,那这天下,还能有妖的存在?。
妇人看着颇受打击的女儿,眼中满是怜惜。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万事万物,都有其必然存在的理由,你也不必太过烦恼。”
“就比如你额头上那印记,也并非天生所长。”
悬狸被母亲的话所吸引,哪里还顾得上之前的忧虑。
“你刚出生那会儿,娘就很喜欢这样抱着你。那时候的娘还年轻,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可有一日,一滴血从天而降,它穿透屋顶,刚好落在你额头上。打那以后,这红印就与你血脉相连。”
“这些年你虽不能化形,可妖元一直没有停止增长,说不定,这也是一番机缘!”
“机缘?我看是灾难还差不多!真不明白娘亲怎会如此认为。”悬儿心中嘀咕,有些气恼地跳到窗台上,心中百转纠结。
妇人没有理睬悬儿的任性,自顾说着往事。
“打那以后娘和你父王都一直留意你的身体,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直到你二百多岁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了丁点端倪。”
妇人扫了一眼娇小的女儿,怜惜道:“你的身体,这些年几乎没长过。”
“嗯,不仅没长大,似乎还越来越小,最重要是无法化形。”狐狸说完,满脸郁闷甩了甩尾巴,暗自叹气,自己用了千年不仅没化形,连这尾巴也没有多长出一条。
“娘跟你父王研究过,许是……跟你头上的红印有关。”
悬儿闻言神情一变,这么多年的辛苦,竟然被一滴血给毁了。一股狠意在心底蔓延,悬狸爪尖白芒一闪,狠狠奔自己额间挖去。
叮的一声脆响,妇人手指,轻轻地按在悬狸的爪子上。
“没用的,这印记与你血脉相连,你就是把头皮都挖开,它还是会长出来的。”
悬狸心里一阵苦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母女二人此时谁都没发现,外面的天空变得有些昏暗,几道不易察觉的波动在天空中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