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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洞房花烛夜

    一双男人的靴子停在了床边,青衫衣裳,清贵俊雅,手执青玉扇,端的是风流公子的模样。

    叶芃双手被麻绳缚于身后,张眼就见宁阙云淡风清,高贵娴雅地站于床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欣赏她狼狈的模样。

    “宁阙?原来是你,你就是燕王说的那个先生?”叶芃颇有几分吃惊。

    宁阙坐在床边,指节分明的手指拨开叶芃沾在脸蛋上的发丝,轻轻一笑,却莫名透着一股阴鸷,“你应该多谢我才是,若不是我,你这张小脸蛋可就没有了,虽然长得不咋滴,但毁了也是可惜啊。”

    叶芃心里呸了一声,说她长得不咋滴,那方才为何要露出惊艳的神色,人在屋檐下,叶芃觉得还是不要去惹怒他为好,无害地笑道:“既救了我,不妨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把绳子解开,到底是同门一场不是?”

    “我在清音阁受那恶毒的老妖婆折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念同门一场?”宁阙掐住叶芃的脸蛋,使劲拧她脸上的嫩肉,下手又狠又毒。

    叶芃疼得嘶气,连连喊疼,水汪汪的眼神瞪着他,满是可怜无辜的模样:“还不是你把我的功法给封了,我就是想救你也不成啊,你这哪能怪我?”

    宁阙冷冷一笑:“你被封了功法,不照样从我的翠峰谷逃了,不仅逃了,还一把火将它烧了个精光,区区一个清音阁挡得住你?”

    宁阙不傻,他知道叶芃就算没了武功,可她手底下有人,也足够聪明,她真心想做一件事,怎么会做不到,除非是她根本不想做,他心寒地发现其实他在叶芃心目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位置,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啊!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心。

    “所以你这是故意要报复我吗,故意投靠燕王,燕王的脚伤就是你治好的吧,还有他此次造反得以成功,也是多亏了你吧?我瞧着李公公的神色不对,你对他施了迷心术?”

    “果然聪明,李玉心志毅力不强,我稍稍施术,便叫他唯我所用,你不是一心要杀苏浔吗,多简单的事啊,他现在在我手里,我想杀就杀,只要不用术法,天道又能耐我何?你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宁阙不屑道,叶芃瞧着聪明,却尽走歪路,瞧他只需要动一动手,就可轻易完成,找什么雏龙嘛,那就是个废物。

    “若只是要杀一个苏浔那倒是简单了,苏浔死了,大秦江山还在,他的天子命格会自动转移到他的下一任继承人身上,我要的不是那么简单。”

    “那你到底要什么?”宁阙感觉到很无力,他与叶芃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走近她的心,她的心好像被铜墙铁壁紧紧地包围着,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走进不了。

    “宁阙,你对世俗本无意,何必强拉自己下水,你不要再插手了,也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那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一个老皇帝吗,我不管你为了报仇,还是为了什么,反正我不许,不许你嫁给别人,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这一身嫁衣有多碍眼,恨不得将它们狠狠撕裂。”

    宁阙看着她身上的那抹红,眼睛似乎也被染上了一样,越来越红,呈现着一种足以灼烧人心的艳红,透着一股不正常。

    叶芃突然有点慌了,宁阙从来就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人,术者向来不遵世俗礼教,任意枉妄,宁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次她似乎真的将宁阙惹怒了。

    “你想干什么?”

    “今日既然是你的洞房花烛夜,自然是要洞房该做的事。”宁阙愤怒地大手一扯,扯掉了叶芃大半的衣服,红色嫁衣里层以丝绸为主,外层则是轻纱,虽然质量是绝对可以保证,但落在宁阙手里却犹如破步一般,断得四分五裂。

    叶芃露出了大半个香臂,白肤如雪,红纱似红,黑发如墨,剧烈的颜色冲击感,刺激着宁阙的瞳孔,更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听话了,他对她真的已经是无可耐何了。

    “宁阙,”叶芃大声地吼他,“你别抽疯啊,你已经封了我的功法了,你还想怎么样,做人不要太过份了。”

    宁阙嘴角在冷笑,但他的眼神却仿佛带着一股灼烈的火,“你太不听话了,废了你的功法,好像也没什么用,如此,是不是就只能断你手脚,你才能乖乖听话,我不会嫌弃你是个残废的。”

    “你不嫌弃,我嫌弃,宁阙,你不要乱来啊,你要敢动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叶芃厉声威胁道,身子不断后床后面缩着去,别怀疑,宁阙这个人真的不能以常理推测,他真的是可以做得出来的。

    宁阙置若罔闻,现在的叶芃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只会张牙舞爪,却实则对他一点威慑力也无。

    ‘嘶拉’一声,叶芃身上的衣服又是少了大半,他说过,他讨厌叶芃穿着为别人穿上的嫁衣。

    “宁阙,你个混蛋,你再敢碰我一下……”

    叶芃的话被宁阙堵在喉间,他重重地吻上她的唇,她的身上是香的,唇间是甜的,连瞪人的眼神也是让人脊髓战栗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恨不得占为己有,喜欢到宁可摧毁,是的,在他知道叶芃要嫁给皇帝时,他终于不再欺骗自己,他成天跟她打,跟她斗,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玄天正宗掌门令羽,他要的只是叶芃眼睛里能看到他,看到叶芃穿着嫁衣的样子,他压制不住心里的暴戾因子,既然心里没有他,也不可以有别人。

    叶芃呜咽出声,她的全身都在轻颤,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次宁阙是玩真的,没有那么好糊弄了,他现在就像一只被惹怒的豹子,拼命地抢夺他要的食物。

    叶芃的手被绑在她身后,根本动弹不得,宁阙扯开了她的衣领,唇来到她的颈间,冰冰凉凉的唇贴在她的皮肤,引得她竖起了鸡皮疙瘩。

    叶芃紧紧地咬着牙,体内被尘封的元气拼命冲撞着,欲突出那重重的禁制,她不顾功体逆冲的威胁,将她仅剩的力量聚于掌中,撑裂了绑住她的麻绳,双手得了自由,她一巴掌狠狠地甩向了宁阙。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响彻在空荡的屋子内,周遭的空气寂静得叫人心里发慌。

    “清醒了没有?”叶芃大声吼他,眼睛也红了,纯粹被气的。

    宁阙脸上有着红红的巴掌,火辣辣的,叶芃这巴掌打得是真够狠,他都感觉到他似乎有颗牙齿松动了,他相信如果此时叶芃手里有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他身上捅来,哪里最疼捅哪里。

    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宁阙邪邪一笑,魅惑众人,上挑的丹凤眼显出了一种别样的味道,他抵住下颌,尝到一点血腥的味道,“我很清醒,从来没有如这般清醒,我宁阙要的就必须是我的,我宁可毁了,也不能看着她成为别人的。”

    宁阙伸手抓向她,却发现有一道浅浅的金色结界在她的周身笼罩在其中,当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手遭到了反弹。

    宁阙神色变了一变,颇有几分震惊:“居然还有灵力?我真是小看了你,果然不能少盯你一会,再放纵你下去,下次你就该骑在我头上了,如此我如何还能放你,叶芃,不要再强撑,你毫无胜算。”

    宁阙话音刚落,他的手就以强势的姿态伸进叶芃用尽全身灵气聚集起来的结界里,抓住了叶芃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窗外一声巨响,明亮完好的窗纱被一把剑穿破,那剑挟着风云变幻之强大力量破窗而进,当啷声中木格碎屑纷纷落地。

    宁阙目力惊人,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一把剑,眼神无畏,再好的剑,也不过是凡人的利器而已,对术者来说,简直是小儿的玩具!

    他也懒得再多看一眼,扣住叶芃肩膀的手收紧,另一只手扫向从后面飞来的利剑,下一瞬,一种无比玄妙的不祥感在心中闪现,他蓦然转头,电光火石间只见利剑竟如入无人之境般突破他的结界,撕裂成一缕缕光波,直冲他心房而来,他急忙回避,那剑却宛如如影随形的魔煞,刺穿他的掌心,插到他的肩膀上。

    剑势雄浑凌厉,将他扯着往后飞去,撞到了墙面上,将他钉住了在墙壁上。

    “啊!”宁阙痛嚎一声,一股如焚烧之火,猛烈而噬人,霸道无比地在他体内流蹿,他感受到一股气,强势至极,一点一滴在吞噬着他体内的灵力,仿佛狂风卷席般扫荡,叫他如血肉分离般疼痛。

    “怎……怎有可能?”他低呼,这把剑根本不算什么神兵利器,更无术法加恃,普普通通的材质罢了,何以能将他到至此,令他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龙气!”宁阙咬住舌头,令自己神智保持清明。

    天下之间,能伤术者至此,莫过于天子龙气,那浩然天威罡气,是术者最为惧怕的克星,可是皇帝已经被燕王的人控制起来,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宁阙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然看向门口,门口急匆匆地闯进来一个年青男子,他身着侍卫服饰,脸上带着汗水,带着一股红晕,还重重地喘着大气,可见他跑得有多急,匆忙的步伐,侍卫的装扮并没有折损他半分尊贵,依然好看得叫人嫉妒。

    萧寅!

    宁阙心中极恨,目光如吃人般地瞪着萧寅,当然,萧寅的眼神也没温和到哪去,他同样痛恨至极地扫向他,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来迟一步,叶芃会遭受些什么,幸好,幸好他赶到了。

    萧寅冲向了床边,见到衣不蔽体的叶芃,眼睛突然感到一股酸涩感,酸涩得叫他几欲落泪,他的眼睛也染上了一抹红,那却是心疼的。

    他急急脱下衣服,包住叶芃的身体,衣服披在叶芃身上时,他的手忍不住在颤抖,心里有一股气,令他很想杀人,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如此想杀人的欲望,伤害叶芃的人通通都该死。

    “对不起,我来晚了。”萧寅紧紧地抱住了她。

    叶芃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她方才为了抵抗宁阙,强制提升功力,已冲破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她知道自己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萧寅感受到她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气息越来越弱,心里止不住的慌,一种极端害怕的感觉蔓延到心头,就像小时候,他坐在母后的床边,看着母后呼吸越来越弱,眼睛拼命地想睁开他,却有如千斤之重一样地抬不起来,半眯着,眷念地看着他。

    他很害怕,他求太医们,太医们只会对他摇头,他跑去找父王,父王正抱着刚出生的五王弟,和贵妃在一起,他们看起来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破坏他们一家团乐的气氛,父王很不悦,命太监将他驱走。

    他又急冲冲地跑回母后的寝宫,母后努力睁开眼睛,却是看向他的身后,他年纪虽小,却是知道母后在等着父王,见他最后一面,靠着这个信念苦苦地撑着一口气,而父王到他母后至死,也不愿意来见她一面,母后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手无力地垂落到床沿。

    那是他人生中最无助,最恐慌的时刻,他害怕失去,却眼睁睁地见证着,无能而为,现在叶芃又给他这样感觉。

    “撑住,别害怕,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没事的,会没事的。”萧寅念叨着,也不知是在安慰叶芃,还是安慰自己。

    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别害怕,叶芃很想笑上一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刚扯了一下嘴角,一口便吐了出来,嫣红的血,连绵粘腻在衣上,手上,榻上,而这血慢慢地由鲜红化为无色,那是术者灵气凝结的心头血。

    当真……是药石无灵了。

    好累,叶芃慢慢闭上眼睛。

    “别睡,别睡好吗?我求你。”萧寅再傻,也知道不对劲了,哪有人的血是无色,“你醒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想我谋朝篡位,我就去谋朝篡位,你想我统一江山,我就努力去统一江山,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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