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声
莫振浩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这女人还真有意思，卖了个面子给她，她还要他帮着圆谎。
“我哥那人自尊心很强，我不想让他知道是我的缘故。请莫老板帮我这个忙。”
上次，可是因为她的帮忙，用她纯熟的日语和英语功底征服了日本商人。就连日商都说：没想到贵公司有如此精明又有才华的女职员。那日商的言辞之间是对景荀的欣赏和赞誉。莫振浩对景荀也有欣赏，是一个女孩子，除了会说一口极流利的英语，就连日语也这么棒。
莫振浩笑完：“景助理还真是很自信，你怎么就拿定我一定会帮忙，甚至有可能要得罪霍天宥的女人。”
“我帮他，是我应该做的。而我们之间，也许未来合作的地方还很多。”
帮了她的忙，还被她说成这样，前面倒是诚意不错。可后面这段话，让莫振浩觉得，帮了她，她还有些不认为是受了恩惠，是他们的合作。
见过变脸快的女人，没见过翻脸这么快又还有些腹黑的女人。
“莫氏集团是圣瑞最大的合作伙伴，唇亡齿寒，而我和你之间因为工作原因，少不了接触。林娜现在的确是霍副总的女人，若是霍家真要接受林娜，不会用了五年的时候都没搞定，可见她是不被霍家所……”
景荀留意到莫振浩那带着玩味的神色，这种神色对于景荀来说显得有些熟悉，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狐狸！对，莫振浩就像是一只狐狸。如果说霍天宥给人的外表是冷酷，那么莫振浩就用温润的外表欺骗了世人。
“莫老板以为我对霍副总有意思，哈……”她自嘲地笑了起来，“霍副总是挺不错，可我景荀要找男人的不是他那盘菜。”
“天宥可是留学归来的才子，你居然不会动心。”
景荀扬了扬头，是她的自信：“名校毕业的才女在才能上不比他差。再说，做过一段时间他的助理，对他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了解得越多，就越没想法。”
旺兴东街的这家饭馆，在这点上，无论是大厅还是包间都坐满了客人。一个挎着LV包包的时髦女孩拾阶而上，到了二楼，举目这么一望，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男子，他的对面坐着一位气质清新的年轻女人。
一个短发性感的美女说：“丽珊，那不是你未婚夫吗？他……他……”
“哼！我让他陪我吃顿饭，他总说没时间，却有时间和女职员有说有笑。”
冉丽珊和母亲在商务大楼附近开着一家规模不算太小的美容院，她大专一毕业就不再上学了，留在母亲的美容院帮帮忙。
冉丽珊对同来的美容院美容师说：“你们俩先点菜，我去去就来。”
冉丽珊的年龄不大，约莫在二十出头，家境条件优越而富足，从小的成绩就不好，勉强念完了南海省一家艺术学校，只拿到了大专毕业文凭。她喜欢美丽，从小就迷恋打扮，别的地方也不想去，就在母亲的美容院里工作，说是工作，却更像是玩。每天上午、下午去做做美容、泡泡澡。二十出头的年龄，原本皮肤就好，却因为她经常出入美容院，面容白得有些像僵尸，而那嘴唇又红得像要滴血。
冉丽珊近了跟前，莫振浩望了一眼，立时起身：“丽珊！”
她回应了一抹笑，全神戒备地看着一边坐着景荀：“她是谁？”
景荀见莫振浩起身，也随之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年轻而偏瘦的女孩，不是不美，而是白得太吓人，一张脸全无血色，那白白的肌肤就像纸一样，可脸上还抹了浓淡适宜的胭脂、眼影。莹肌如雪，柳叶黛眉，眼睛不算大，却还算明亮、黑漆，正满是疑惑和敌意的看着景荀。
景荀的第一感觉：她就是林娜第二。
对于林娜的手段，景荀是领教过的。林娜太过张扬，总有一天会栽大跟头。她现下还不想与林娜计较。
冉丽珊又追问了一句：“她是谁？”却没有之前那样犀厉，因为她发现景荀应该和莫振浩之间没什么，就莫氏集团里那几个漂亮的女职员，她都是见过的。
莫振浩说：“介绍一下，这位是圣瑞集团的总裁助理景荀小姐。”转而，他对景荀说：“冉丽珊，我的未婚妻！”
冉丽珊挺了挺胸，颇有些骄傲。
景荀则是有些意外，她首先就想到了冉东林：“她也姓冉，那么……她和财务部的冉经理是……”
冉丽珊说：“那是我父亲。”
“啊！原来是冉经理的女儿呀，虎父无犬女，难怪长得这么精致、美丽，那冉小的姐的母亲也一定是大美人。”
想到韩美玉，景荀就恨得咬牙切齿，可她还依旧笑着，甚至是故作灿烂的笑。这一笑，直笑得冉丽珊浑身不自在，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恐惧。
冉丽珊只陪笑一下，知道景荀的身份也没做多想：“哦，你就是景助理。听我父亲说过，说景助理可是难得一见的才女。还说你不仅精通英、日两种语言，就连法语也很不错，我还听说你大学时就是出名的才女……”最初还全面戒备，此刻冉丽珊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没有任何敌意地夸赞着景荀。
景荀浅笑了一下，低下头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大学读的北京外语学院，学好外语就是我的专业……”
冉丽珊望着景荀，近来父亲总在面前夸景荀，说她在圣瑞里很抢眼，居然连霍老总裁和杜经理都颇是欣赏。许是因为这个缘故，父亲居然对景荀产生了极强的好奇，还在公司里对景荀进行了一番调查和了解。
“不是啊，我父亲说景小姐除了外语好以外，在大学时还兼修了广告策划专业，别人四年大学拿到的是本专业的文凭，可景小姐却同时拿到了本校和外校的双毕业文凭。我还知道景小姐上大学时，本来已经被保送读研，可你却放弃了。就连美国加州大学的留学机会，也都放弃了。”
景荀听冉丽珊款款道来，对于她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冉东林对她进行了调查。
“景小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只是我没弄明白，出国留学是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放弃了呢……”
景荀云淡风轻，可心下却是惊异于冉东林对自己的调查和了解。看来，冉东林对她产生了怀疑。仿佛冉丽珊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干，对方嘴里的人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家里穷，没钱供我出国留学。”
冉丽珊这才不无遗憾地叹了一声。
她是生活在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的家庭里，有父亲疼、母亲爱，又怎么能够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了供她念完大学，居然要去冒生命危险给人代孕。母亲留下的那笔钱，只能让她念完几年大学，在外语学院里消费本就要比其他大学要高得多，即便她用优异成绩赢得了奖学金，但对于大学生活费来说还是不够的。
冉丽珊说：“真的好可惜。我最羡慕有才华和有本事的人了，特别是父亲说到你时，全都是赞赏。”她不悦地扁了扁嘴，“近来我爸动不动就让我向景小姐学习。所以景小姐，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哦。我和我妈在旺业西街开了一家雪肌美容院，如果你来做美容……”
如若跟景荀成了朋友，她总不会来抢未婚夫莫振浩吧。
莫振浩苦笑了一下，对于冉丽珊有些无语，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还真是职业毛病，每次见莫振浩与异性吃饭或独处，冉丽珊不放过任何机会，先将对方夸赞一番，然后再拉生意，让人家去她们的美容院里做美容、保健。
“那冉小姐可得给我打折。”
“当然要打折了。我给你七折，七折是最优惠的价格了，因为你和我爸是同事，所以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景荀却是明白的，如果冉丽珊总是这样，见到莫振浩身边的异性就推销她们美容院，会让莫振浩感觉自己找了个推销员未婚妻。笑了一下：“冉小姐可有名片，给我一张，到时候我去你们美容院。”
“好啊！”冉丽珊拉开LV的包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如果景小姐给我们带客人来，我们一律都给她们最优惠的价格。”
“好的。只要你们的产品好、服务好，我会帮你们拉客人过来。”景荀看了一眼名片，“我正和莫老板谈些公事，冉小姐可以与我一起用餐。”
“不了。我还有两个朋友，你们先吃，我走了。”
冉丽珊之前还有敌意，一听说是景荀，就放下了敌意，圣瑞和莫氏本就是伙伴关系，她可不想草木皆兵。再说，她知道莫振浩的，他不喜欢太有本事的女人，因为他过世的大嫂就是这样的女人。莫振浩常说：女人还是要小鸟依人、温柔、体贴的好……
如果不是冉丽珊噼哩啪啦地说上一通。莫振浩不会知道，景荀居然是这样的优秀，除了英、日两种语言，居然还会法语，甚至在大学时代还取得了外校的广告策划专业的大学文凭。
景荀见莫振浩一直在看自己，而她故作漫不经心，淡淡地问：“莫老板想说什么？”
莫振浩问：“出国留学是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放弃了？”
“那时候，我爸身体不好，又正在住院治疗，我哥挣的钱，全都花在医院了。家里连我出国的路费都没有，我必须得放弃。再说，只要我肯努力，留不留学又有什么重要。那一纸文凭，是通向成功的捷径，但我更相信自己用努力和打拼换来的成功。”
她没有家，也没有出国留学。让她坚持下来的，是心中的仇恨。让她放弃机会的，也是心中的仇恨。她只想进入圣瑞公司，如若她从国外留学回来，要进的就是外资和合资企业。她的目标很简单，就是接近冉东林。而留学只会花费她更多的时间，直接进入圣瑞却是最快捷的。
莫振浩居然是冉东林的未婚妻，冉丽珊现在也就二十一岁吧。当年父亲抛下母亲离开的时候，不就是因为韩美玉的肚子里怀了冉丽珊吗？自己只比她大四岁的样子，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异母妹妹。
不是不美，也不是不好，而是冉丽珊天真单纯，明明带着敌意而来，却很快开始推销自己的美容院。莫振浩的眼光也不怎么的，连这种俗气的女孩子都能瞧得上。不，也许冉丽珊身上还有她初次见面根本就看不到的优点。
“莫老板的未婚妻很可爱！”
对于景荀的赞美，莫振浩先是一愣，随后就说：“她可爱？”
景荀笑，“对啊＼有商人头脑。你看，她可是不放过任何做生意的机会。我想将来有她襄助莫老板，莫老板在事业上一定可以如鱼得水。”
真恶心！虽然冉丽珊的家庭背景是很不错，可莫振浩之前那反应，分明就是另有隐情。她怎么可以这样大意，以为自己对冉东林一家三口的情况调查得清楚，不曾想冉东林也调查了她。还知道她在大学里的一些情况，好在当年母亲离开之后，为了这一天她做足了好几年的准备。档案也好，是同学也罢，她身边熟识的人，都会说她是成都人，而不会知道她其实是云南人。
景荀在认真的想，想想自己的档案，想自己大学时几个要好的同学，想家乡……看哪里还有留下什么漏洞。
明明人在他的面前，可她的心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只埋头吃着饭，就连菜也不吃了，这样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走神。
莫振浩打乱她的思绪：“景助理在想什么？”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莫老板喜欢做运动吗？”
“什么？”
“比如打打台球、保龄球什么……或者去健身房做些运动什么？来到花城后，好长时间都没去这些地方了。”
冉丽珊是莫振浩的未婚妻，这无疑是最大的意外和收获。当年，冉东林、韩美玉是怎么把她和母亲推入了痛苦的深渊，她也要用同样的法子来回敬他们。现在，她还不会动手，她要等，继续等待下去。只有给了他们最大的幸福，却在顷刻间将这种幸福转变成莫大羞辱和痛苦，才能让他们品尝到从天堂堕入地狱般的痛苦。
是的，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莫振浩是狐狸，那她就甘愿化身成捕狐的猎人。
她已经停步不前太久了，也到了该要实施计划的时候。
冉东林、韩美玉，你们就慢慢地等着吧。我会把你们对我母亲做的一切，都一件一件地讨回来……
景荀看了一眼，说：“莫老板不喜欢运动啊！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莫振浩的目光顿时在此刻停凝了。他望向楼梯出入口处，一个尤其瞩目的男人正与一个风华绝代的年轻女人进入餐厅，而他是认得那个男人的，他是南海省最大企业皇甫家的少总裁。只要有他出现，就会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
景荀见莫振浩的神色古怪，她款款回眸，只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很快就扭过头来。
他衣着合体的名牌休闲服，身材匀称，风度翩翩。一出现，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他对身边的女人低声地说了一句：“你先去雅间，我马上过来。”
景荀将头埋得更低了，她很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不想，太不想了。
“阿荀，是你吗？”
听到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她有些坐立难安，终于不安地站起身，开始尴尬的傻笑起来：“皇甫，巧啊……真是太巧了……你……那个出国回来了……”
皇甫烨就这样直直的看着面前的景荀，她还是她，可他们已经分开整整三年了。他声音温和，气势夺人：“就三年前的事，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是她对不起他，可是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皇甫，没什么好解释的。”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出国留学？你知不知道我在北京国际机场等了你多久，可你倒好，居然一声不吭地失踪了……”
“皇甫，忘了吧。一切都过去了，三年多，好多事都变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合适。”景荀故作平静，如果这世间她欠过什么人，大概就是面前这个轰动整个南海商界的钻石级才子、完美男人皇甫烨。她带着歉意地看着莫振浩：“莫老板，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
皇甫烨伸手握住她的胳膊：“景荀，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我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你。以你的才华，难道就甘心呆在圣瑞那样的地方。回到我身边，家族和母亲那边，我会说服他们。”
她优雅地推开皇甫烨的手，笑容浅淡，神色里多了一份沉重：“皇甫，别再这样。我们本就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的眼里氲氤着泪光，却依旧笑着，这样眼里有泪的笑，最是让人心痛，那样的无助，无助得像一根最温柔的弦，总能牵动人心。
“三年多了，你还是这样。每次明明惹恼了我，我却无法再怪你。阿荀，你就告诉我实话，当年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出国留学？是不是因为我妈说了那些话，还是……”
“不Ｊ甫，伯母是我见过世上最好的母亲。她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不想出国留学，真的和她没有半点的关系。是我不好，是我太过自我，不想花你的钱……”她明明不会哭的，可是想到那浪漫入骨的初恋，是被自己亲手撕碎的，她还有什么面目再要求重新开始，“皇甫，忘了我。就当在北京的那些年，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我两天前才回国的，没想到今天一出门，就已经遇到了你。我们之间还是有缘份的，对吗？阿荀！如果可以，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雅间里的美女等了许久，见皇甫烨迟迟未归，这才出了雅间，一出来就见皇甫烨和个女职员正在说话。笑容微凝，款款而至，近了跟前，看看皇甫烨的脸色，那戴着眼镜的眼睛里水雾迷蒙，就连面容也有些异样。
“阿烨，这位是……”她沉吟了一会儿，很快就忆起来了：“他不会就是你口里说的那位大才女，拒绝出国留学，甚至拒绝了去驻外大使馆工作的奇怪女人景荀吧？”
对方用到了“奇怪”二字，出国留学，这是多少人的梦想。而到驻外大使馆工作，又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工作，可景荀却拒绝了。
景荀想笑，当年金小姐可到学校找过她，她们之间曾有过一场不俗的对话。事隔三年后，金小姐居然佯装不认得。只能说这金小姐着实是个演戏的高手。
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莫振浩无意间却知晓了太多关于景荀的过往。最稀奇的莫过于，景荀居然认识百业商务大楼里最大的企业、老板，在亚州都能排上名号的皇甫烨。
皇甫烨有一米八的个头，浓眉虎目，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天然的贵气，风仪皎皎，此刻静立如雕。虽然莫振浩也算是个帅气、俊美的男子，可和皇甫烨站在一起，被他的风仪夺去了不少的光彩。皇甫烨有一张轮廓分明、精雕细琢的面孔，目光炯炯有神，有着一种威严之气，面似神人天将。
气氛有些尴尬，空间凝固，偌大的餐厅里几乎都被这样的画面给怔住，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女人的身后。
景荀看着面前的漂亮女人，用“风
华绝代”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她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还有天生的美貌。
“皇甫、金小姐，我还有工作要做，很抱歉，我该走了！”
皇甫烨目不转睛的望着景荀的背影，看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出入口里。
金小姐用手轻拽了一下皇甫烨的衣袖：“阿烨，菜已经上桌了，我们该用午餐了。吃完饭，你还得回公司呢。”
这家餐厅里来吃饭的员工不少，许多人认识皇甫烨，是因为皇甫家是南海省最大的商业集团，除了珠宝、服装和化妆品，他们还做酒店、餐饮业。许多人在《名流》杂志上看过他的照片，说他是皇甫集团里最有实力的接班人。
莫振浩放下碗筷，对皇甫烨点了点头。
皇甫烨审视着莫振浩：“你是谁？”
金小姐看了一会儿，说：“我在商务大楼里见过他，好像是某公司的总裁。”
皇甫烨舒了一口气：“离她远点儿。”
金小姐有些意外，喊了声：“阿烨！”
“希望你们只是工作关系。最好离她远点！”皇甫烨的话温文尔雅，让人听不出被要胁，却掷地有声。
莫振浩有些没摸到头脑，这个景荀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没想到，她居然和皇甫烨有过一段感情，而且还把皇甫烨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