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海底蛟龙

    结束了空降训练之后，萧剑扬他们被一架飞机送到了南海的海训场，接受海上作战训练。训练科目包括荒岛生存、武装泅渡、特种舟艇驾驶、水面跳伞、潜水、排雷、布雷等等，反正要学的东西多得很，压力山大。

    游泳和潜水是最基本的，首先是游泳，一万米是每天早上的开胃菜，两万米是基本功，三万五千米是最低标准，每天晚上武装环岛游上一圈算宵夜。武装比无装游起来轻松些，因为装具可以为队员们提供不错的浮力，节省大量体力，必须学会利用一切浮得起来的东西。此外还要学会利用大海，海浪来回奔涌，那种力量是无法抗拒的，能利用的叫推力，不能利用的叫阻力，谁也不希望在几万长武装泅渡中遇上强劲的阻力。此外他们还必须熟悉每一个地区的潮汐规律，这些枯燥的数字很可能决定着他们是死是活。

    基地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深达三十米，教官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铁丝把他们双手绑住，然后一脚将他们踹进池底，直到他们已经不会呼吸了再把他们捞上来，往胸口砸上两拳当人工呼吸。萧剑扬喜欢潜水，整个人钻进池底，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水将他紧密地包裹，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了一样，这让他有一种回到娘胎中的感觉。无装具潜水，教官要求每个人不得低于三分半钟，这差不多是人的极限了，需要大量的训练才能达到————一般人能在水里憋上两分钟就已经很不错了，多坚持一秒都是了不起的突破。海狼在水中露出了獠牙，他的纪录是在水下憋了整整七分钟才冒出来，当时教官都准备跳下去捞人了。这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要知道人是离不开氧气的，如果无法呼吸，最多四分钟就会脑死亡，五分钟见阎王，而这家伙居然一口气在水里憋了七分钟！萧剑扬对海狼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最多也只能坚持五分钟而已，看样子还得多向海狼学习。

    当然，实战中往往要求他们在水下潜上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没有人能坚持这么久，必须带水肺。水肺潜水就是大家经常看到那种穿戴全套水下供气系统的潜水方式。借助全套水肺潜水装备包含浮力调整装置，气瓶，调节器，潜水服，面镜，潜水靴，蛙人鞋，压力表组包括残压表，深度计，指北针，通过气瓶里的压缩空气呼吸，进行长时间的潜水。这种方式叫水肺潜水，气瓶可不是氧气瓶，里面填充的是混合压缩气体，潜水方式的不同，气瓶里面填充的气体混合物不同。队员们都不喜欢这玩意，因为它会产生大量气泡，供气系统在工作时也会发出较大声响，很容易暴露目标。幸好还有一种更先进的潜水装具，叫做：无气泡循环潜水器。这种潜水器具的优点很多，最明显的就是在海中停留的时间比有气泡的潜水器停留的时间更长，它是循环封闭式的供气，体积轻便更小，便于携带，最大的优点是不会产生气泡，它可以循环人体排出的气体，供气工作时声音小，这样在渗透中，被敌方人员发现的几率就小了。在水池中学会熟练地使用这些装备之后，他们便开始在海中练习，教官总是不忘给他们捣乱，经常冷不丁的拔掉他们的输氧管，或者扯掉他们的面罩，在几十米深的海水中，这样的玩笑很可能是致命的，但这也是训练的一部份，他们必须学会如何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在水下，常规的步枪一开火就炸膛，就算不炸膛，子弹也飞不了几米就会一头栽倒，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因此水下作战必须要有专门的装备。中国蛙人部队装备的都是高价从外国走私回来的苏联水下手枪，这玩意儿是滑膛的，在二十米深水中有效射程大约是二十五米到三十米，发射的箭形弹能够轻松穿透蛙人身上柔韧之极的潜水服，洞穿身体。此外还有猎鱼枪，这玩意其实是弩的一种，能在水下发射极为为锐利的弩箭，威力够大的能一枪干掉一条大白鲨。猎鱼枪比水下手枪好使，射得更远、更准，杀伤力也更大，萧剑扬和伏兵很喜欢这种武器。猎鱼枪的缺点是一次只能装一支箭，不能连射，这就要求他们一击必杀，水下战斗不比陆地轻松，大家隔着十几二十米对射，一次没射中，很可能没有机会来第二次了。

    水下近身格斗的武器是潜水刀。每一把潜水刀都是用极为优良的钢材精制而成，每一把都千锤百炼，锋利无比，能轻松刺穿防弹衣，要刺穿蛙人的潜水服那叫小菜一碟。萧剑扬他们所使用的潜水刀都是消磁的，除了用于格斗之外，也用于排障，甚至拆除水雷。万一碰到磁性水雷，潜水刀不消磁的话会被感应到，然后水雷爆炸，整个小队都会粉身碎骨。排水雷和从水雷密布的海域悄然渗透是必修课，这个时候最好无装潜水，身上的装备越少磁性特征就越小，人就越安全。萧剑扬第一次从水雷封锁区潜过的时候，看着那一枚枚巨大的、静静呆在海水中的水雷，有种被死神揪住了心脏的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种感觉非常古怪，都接受了很多次同样的训练了，仍然很强烈。

    通过了以上训练之后，他们开始接受潜艇参透训练，简单的说就是爬鱼雷管。早在二战的时候，德国潜艇就多次在被深水炸弹击中后用鱼雷发射管成功地将艇员当鱼雷发射出去，使这些优秀的士兵及时逃离即将爆炸的潜艇，保住了性命。二战结束后，美英苏法等军事强国将这种保命技术变成了一种极为致命的渗透方式，用潜艇将蛙人送到敌国的海岸线或者海上军事基地附近，然后用鱼雷发射管将他们发射出去，等他们完成任务之后潜艇再上肛收蛙人，整个过程可谓神不知鬼不觉，防不胜防。但是这种渗透方式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出人命。鱼雷发射管口径撑死也只有533毫米，带上全套装备之后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了，大块头塞都塞不进去，这项训练简直就是为萧剑扬这种瘦小型士兵准备的。钻进鱼雷发射管里，戴上无气泡循环式潜水装具，一切准备停当，鱼雷发射管关闭，注水，加压，那压力大得让人感觉自己像是一粒正在被压榨的豆子。每一次教官都要亲自示范，细细地给他们讲解要点，直到他们全部弄懂为止。

    等掌握了所有要点之后，开始进入鱼雷发射管练习。练习的地点是在一个三十米深的大水池里，完全模拟海洋环境，鱼雷管注入来的水冰冷刺骨，里面更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亮，那种恐惧，无法形容。当鱼雷发射管开始加压的时候，萧剑扬有种灵魂都要被挤出躯壳了的感觉，他静静的躺在鱼雷管里，咬牙坚持着，忍受着那难以承受的压力，不止一次觉得自己要死了，直到耐压盖打开，一丝光亮透进来，他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当然，想离开鱼雷发射管，还得自己爬出去，不是射出去的，这太危险了，连压力训练都没有通过就玩这个，百分之百要死人。

    经过无数次练习之后，萧剑扬等人上了潜艇，开始实际操作。潜艇下潜到二十米深，他第一个爬进鱼雷发射管，戴好面罩然后敲了一下鱼雷发射管，鱼雷发射管关闭，海水注入，比水池里的水要冷得多。注水完毕，教官敲了一下发射管，那种被压榨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压裂了。这样的训练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但是到了真实环境，还是惊心动魄，巨大的压力和无尽的黑暗带给他极度恐惧。当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将他狠狠推出去的时候，他尿了，当即就尿了。直到压力消失，他睁开眼睛，借着穿透海水的淡淡阳光看到几名教官就在周围策应，都冲他竖起大拇指，他愣愣的看着教官，半晌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然后就是返回潜艇进减压舱减压，检查身体，做身体恢复，丝毫马虎不得。

    可即便是作了如此周全的准备，还是出事故了。有一名队员由于操作不当，被发射出去后当即死亡，根本就没有抢救的机会。基地开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会，没有人哭，都吓傻了。追悼会结束后继续训练，继续总结，直到每个人都完全掌握这项渗透技能为止。

    海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屈起手指头算一算，他们已经在紧张的训练中度过了整整三个年头，当初一起被选入基地的一百五十多名骄兵悍将死的死伤的伤淘汰的淘汰，还能留在这里的，也就二十八个而已。教官们还说这一期的士兵素质非常高，以前一期能留下十几个已经很不错了，最惨的一期一个都没剩，全部给淘汰。

    海训结束意味着长达三年的训练也即将进入尾声，接下来，等待学员们的又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