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机房
“哦？尚方宝剑？”王永年一愣，招呼范泽礼坐下后问道：“什么尚方宝剑值得你老范跑一趟啊？”
范泽礼将张帆的事情和王永年说了一下，末了说道：“那孩子的程序我看了，写的确实不错。而且咱们图书馆微机室现在使用率也不高，给他一台专属电脑应该没问题吧？”
“专属电脑么......”王永年双手扣住，大拇指来回环绕了几圈，说道：“问题倒是没问题，但这么搞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说我们搞特殊化啊！”
“这怎么能叫特殊化呢？张帆本身条件比其他同学优秀，总不能吃大锅饭把好苗子吃废了吧？”范泽礼却不觉得这是什么“特殊化”，和王永年据理力争道。
“我再想想。”王永年一时间没表态，靠在椅背上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对了，这个张帆是不是前一阵在华夏日报上发文章的那个？我印象中是绥宁省的吧？”
“呃......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范泽礼到没打听张帆是哪里的人，不过他紧接着说道：“那孩子一口的东北口音，我估计就是他，总不会这么凑巧吧，还能遇到同名同姓的人？”
“嗯！”王永年答应了一声，盘算了一会道：“也罢！我就卖你老范一个面子。”说着从书桌里抽出一张卡，刷刷刷写了几笔，然后盖上了自己的公章。
范泽礼接过来一看，正是系主任签发的上机卡。一般这种卡都是给老师用的，还从来没发给学生过。范泽礼拿了上机卡，站起身到：“得，我也就不打扰你了。我赶紧把这卡送给张帆，那孩子看起来有点着急，估计是赶着用电脑了！”
“好你个老范啊！拿了卡就翻脸不认人啊！我这里难道是龙潭虎穴？多坐一会都不坐！”王永年笑着起身相送，范泽礼和他又扯了几句，起身出门。
翌日，周三下午。张帆来到范泽礼的办公室。
范泽礼将上机卡递给张帆道：“你在这里把你的姓名和学号写上，然后上机时候把卡给管计算机房的老师看一下就可以了。”等看着张帆写完个人信息，范泽礼还是忍不住道：“张帆，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习啊！我可是帮你把上机卡要来了，别让我成为罪人，明白吗？”
“您放心吧范老师！”张帆心里也有些感动。他和范泽礼非亲非故，人家刚开学就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张帆自然是高兴。他拿了上机卡，和范泽礼道了谢，起身离开。
张帆离开教师办公室，看了看时间还早，于是他动身前往图书馆，去试试上机卡好用不好用。
到了计算机房，张帆将上机卡递给管理员，管理员拿着上机卡看了看张帆，问了一句：“这卡是给你办的？”——也难怪管理员这么问，一般来说这种上机卡都是老师才有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拿上机票来上机，一次1小时。
张帆点了点头道：“是我们计算机系的范泽礼老师帮我办的。”
管理员听到是范泽礼给他办的后，点了点头道：“上机卡可以无限使用，但每天最多8小时。另外我看上面说要分给你一台机器，你就用28号机器吧。”
张帆点了点头接过上机卡进了屋，偌大的机房里就有一个男生在用电脑，张帆找到自己的28号机器开机，转头扫了一眼那个男生。二人隔的并不远，张帆隐约间看到那名男生似乎是在编程，张帆也就没打扰他，转回头开始忙自己的事。
之前张帆估算了一下时间，1991年年初任天堂的新一代主机SFC就要发售了，他打算为SFC开发一款游戏卖给任天堂。
说实话，就凭张帆现在手里这20万，想支撑一个成熟的游戏开发团队还是显得太单薄了些。虽然国内的工资不能和欧美相比，但电脑的价格是实打实摆在那的。1990年想买一台配置中等的电脑怎么也得掏出一万块钱左右，再加上给员工的工资，房租，等等开销，20万实在是太少了。
张帆的想法就是滚雪球，通过这20万再开发一款游戏卖给任天堂，争取多赚一些钱，然后再用赚到的钱来进一步开发PC游戏。不过开发哪款游戏张帆到有些迟疑了，他打开文档，在电脑上敲下了好几个名字，然后盯着屏幕沉思起来。
想了一会，张帆拿着鼠标在一个名字上反复拖动着，最后他删掉了其他的名字，只留下了这个叫做“失落的维京人”的游戏名字。
这款游戏也是暴雪的前身“硅与神经键”公司开发的一款横版卷轴游戏，真实的开发时间大概在1992-1993年左右。张帆之所以最终选择这款游戏，一方面是因为他以前玩过这款游戏，对其有一定的了解。另一方面是由于SFC主机本身性能的限制，其他类型的游戏表现力可能不会太好。
但即使是做《失落的维京人》也不是张帆一个人能完成的。在他的记忆里，这款游戏有三个主角，三十多个关卡。且不说三十多个关卡要写多少代码，光是人物，怪物的数值设计和关卡设计就得要了张帆的老命。张帆双手抱胸，眯着眼睛暗自盘算着想点什么办法能招几个人来跟他一起开发游戏。
正在这时，离他不远的那个男生那边突然有了动静，本来规律的键盘敲击声突然变的和爆豆一样。张帆转头看了看，只见那个男生双眼瞪的贼大，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双手放在方向键和空格键上不停的按着。
张帆有点好奇，他站起身来到男生身后看了看，不禁有些泄气。原来男生正在玩俄罗斯方块，只是这个俄罗斯方块也不知道是他从哪淘来的版本，看起来界面非常简陋。
这个俄罗斯方块整个游戏界面采用屏幕本身的黑白灰度成像，背景是白的，而一个个方块是灰的。张帆还注意到，当男生消了方块后，左上角的分数都不涨。张帆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见了鬼了！”男生突然暗骂了一声，点动鼠标打开了一个窗口。张帆一看这个窗口顿时停住了脚步，他偷眼看了看这个男生，长的眉清目秀的，戴个眼镜，猛一看有点像张帆宿舍的舍友关鹏飞。只见男生打开窗口后“噼里啪啦”的敲击了几下，然后又切回游戏界面测试起来。
张帆转身又站了回来，在男生的身后默默看着他玩游戏。刚才男生打开的窗口是一个编程窗口，虽然只敲击了几下，但惊鸿一瞥之下，张帆已经看了出来，那个窗口运行的正是“俄罗斯方块”的游戏程序。现在这个男生可能是遇到了一些问题，消掉方块之后分数不涨，他正在着急的调试着。
“33号机，你的时间到了啊９有5分钟，赶快下机！”门口突然传来管理员的声音。这名男生估计用的是上机票，而不是张帆的上机卡，因此时间一到就被管理员喊着让下机。他暗骂了一句，手忙脚乱的保存了编程窗口，然后将写好的程序再拷贝回软盘中。
“哥们，要不要来我电脑上试试？我看你这游戏快做完了啊！”张帆看着男生抓耳挠腮的样子，知道编程编到一半让人赶下电脑的感觉简直和做某些事情做到高潮被人掐断一样难受。于是他好心的问了一声，反正自己今天也不是来写代码的，多用一会少用一会无所谓。
男生回头看了看张帆，见他就站在自己身后，看样子是站了有一会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抱歉啊！我这个人忙起来就顾不得身边，请问您怎么称呼？”
“不用客气，我叫张帆，计算机系的大一新生。”张帆伸手和男生握了握，一指旁边的电脑道：“我开了台机器，要不要你把刚才没写完的程序写完？”
“哎呀！那太谢谢您了！我叫宋一凡，大一机械系的。”宋一凡转身拿起软盘来到张帆的电脑前，笑道：“那我就先占用一嗅了哈！放心，一会就能弄好。”
张帆点了点头，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看宋一凡编程。管理员见宋一凡下了机又跑到了张帆那边，也就没多说什么。反正机房里没人，他们两个也不怕打扰到别人。
宋一凡插上软盘，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他打开编程窗口，一行行的检查自己的代码，时不时的改动一下，然后再保存，运行游戏试验效果。
又折腾了一会，只见屏幕左上角的分数和被焊死了一样，一直是0000。宋一凡有些着急了，他再次打开编程窗口，眼睛都快贴到屏幕上了，挨行找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觉得你这块调用做的没问题。”张帆突然说道。宋一凡惊讶的转头看向张帆，问道：“你能看懂这个程序？”
张帆点了点头道：“你现在是找分数不涨的原因吧？你调用写的没毛病。每个方块下落后调用这个分数模块，我建议你去看看显示模块，黑白灰阶显示有时候是会出现这种问题的。”
“哦？”宋一凡琢磨了一下张帆话中的意思，然后急急忙忙的滚动鼠标看向分数显示模块。果然不出张帆所料，这里的程序出了一点小问题，导致已经记录的分数显示不出来。换句话说游戏内部其实已经统计了分数，但是由于宋一凡的一个失误，分数显示不到屏幕上。
等宋一凡改正了代码中的错误，然后再返回游戏，这次果然恢复了正常。每落下一层方块，就会增加相应的分数。他玩了两下之后关掉游戏，对着张帆一竖大拇指：“哥们高啊！这个问题折腾我半个多小时了，没想到你看了一眼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哈哈，哪里！”张帆谦虚了一句，试探着问道：“冒昧的问一下，你写俄罗斯方块是个人爱好，还是专业需求啊？”
“嗨！专业需求啥啊！”宋一凡哭笑不得的道：“我是学机械的，平时根本用不到电脑。我是从小就喜欢电脑，但是家里条件有限，因此只能平时收集一些报纸杂志之类的自学。这不上大学了，我暑假时候就写好了这个程序，没想到出了很多bug，我断断续续的改了好久这才改成现在这样。”
“哦，那你当时怎么不报计算机系呢？以你现在这个代码水平，直接去跟大二大三的课可能也跟得上啊。”
“还不是家里的想法，老一辈都觉得学机械好分配。我爸我妈别说编程了，连电脑能干什么都不知道。”宋一凡说着有些泄气的摇了摇头。
张帆却看出点门道。这个宋一凡看样子是真喜欢编程，要不他也不会大热天的跑到机房里写代码，而且张帆刚刚观察了一下他写的程序，虽然有点“野路子”，不算是正宗科班出身。但程序这个东西，只要能跑起来就是好程序，大不了后续再想办法重构一下，因此张帆心思一转，起了招募他的念头。
“宋同学，我看你的代码水平挺高的。实不相瞒，我有个开发游戏的计划，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啊？”张帆也不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
“你？开发游戏？”宋一凡一愣，看了看张帆。随后他可能是想起刚刚张帆一下就指出了他代码中的错误，因此兴奋的道：“如果你缺人的话，我可以加入！另外你的编程水平一定很高吧？有没有写好的程序让我学习一下呢？”
“呃，这个在我软盘里，我没带来。这样，咱们再约个时间，再好好交流一下。你放心，我说的开发游戏不是孝子过家家乱搞，是真打算做一款能卖钱的游戏出来。”张帆怕宋一凡以为自己在开玩笑，他端正了态度，认真的道。
宋一凡当即点头应允，二人约定在周日上午8点在机房不见不散。宋一凡手头暂时没有多的上机票了，他于是先起身告辞，准备再去搞两张上机票来。
张帆坐回电脑旁，心想自己的运气有真够可以的，正愁没有人手，一个现成的程序员就送上了门。想到这，张帆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开始埋头工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