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该去的去，该来的来
次日，大雪依旧，两军相对阵前。
青胜蓝所率三万人补充到中部各军阵，为了弥补和其他神镇营将士的生疏，他自然亲领阵前。
一众好汉也到了阵前，个个喜笑颜开。
他们终于不用像昨日那样，啥事不做就守着皇辇和牙旗闲着了，而是领了一道重要的任务。
叫阵！
两军决战数日，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叫阵，而且叫阵的还是早就憋着劲的三百余江湖好汉，个个内力充沛，嗓门奇大，可谓是不叫则已，一叫惊人。
“燕城已破！”
“燕城破了！”
好汉们开始叫的简单，都是路石教的这句氐羌话，但叫了几句就觉得不过瘾，嘴巴也管不住了，叫阵就变成了骂阵，还尽是些氐羌人听不懂，王朝人听了直皱眉的狠话。
“穆尔元雄你听着，燕城被我们攻下了，你投降吧！”
“北氐老狗们，你们连狗窝都没有了，不投降还想哪样？”
“穆尔元雄，你婆娘在我手里，管不管啊？”
“自己婆娘都不管了？还算不算男人？”
“我们王朝人可是先礼后兵啊，真不管你婆娘，我可就代劳了！”
骂阵声中，五六百名北氐的嫔妃官眷，则被缚得死死的，由军卒押解着，一字排开站在青胜蓝的前方。
这些妇人被俘至今，本已惊恐得有些麻木了，此时看着对面的北氐军阵，又忍不住哭喊起来，一片乱纷纷的格外凄惨。
对面的北氐军卒开始听到燕城破了，还真有不少军卒心中惶惶然，但紧接着又听到对方叽叽瓜瓜一大通，不知所云，反而不再惶然，只感觉迷糊。
直到这些妇人被推出来。
北氐军卒虽然看不清这些妇饶面容，但看得出来她们身着的服饰，偶尔还听到一句两句表明身份的哭喊声，便知道是北氐国达官显贵的家眷，甚至还有皇宫嫔妃。
北氐阵中，渐显骚乱。
索尔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忐忑地看向穆尔元雄。
“燕城没了。”
穆尔元雄没有表现出索尔以为会有的震怒，甚至连昨夜的悲愤也淡了许多，口中轻声道：“军师过，存地失人，蓉皆失，存人失地，蓉皆存。燕城没有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消灭王朝军队。”
索尔咽下口水，道：“陛下的是，只要消灭了王朝军队，那整个王朝都是陛下的，区区一个燕城，确实不足挂齿。”
穆尔元雄摇指前方，平静道：“王朝人自称礼仪之邦，现在是真的打脸了，竟然做出祸及女饶事情，等我踏平王朝，第一要做的，便是把他们都变成两脚羊，和畜生圈在一起。”
索尔觉得陛下这种平静有些反常，只敢顺着道：“我们的儿郎最痛恨的就是杀女人和孩子，如果王朝人真的敢下手，那儿郎们定会让他们后悔。”
“那就让他们后悔！”
穆尔元雄突然厉声道：“你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让他们后悔！”
索尔怔道：“图金首领还没到……”
“索尔！”
穆尔元雄怒道：“别忘了你是北氐国的兵马大元帅，难道想抗旨畏战？难道你想亲眼看到对面的王朝人，如何砍下朕嫔妃的脑袋？”
索尔有些懵。
他觉得陛下震怒才是正常的，但完全没想到陛下震怒得这样突然，更没想到震怒的内容竟是让他现在便去面对冉莫。
“臣不敢！臣遵命！”
虽然极不情愿，但到底是圣命难违，他咬咬牙，纵身而起。
两军相距数里，对索尔这样的明神境高手来，只是几个腾掠的时间。
转瞬之际，索尔便到了王朝阵前，直冲那排妇人而去，他并没有想过真的和冉莫交手，只想要把那些个嫔妃救下来，以缓陛下的震怒。
人在半空，他便先发制人，神念一动，便将押解那些嫔妃的王朝军卒手中的柳刀给夺了。
军卒们但觉一股无形力道凭空而至，手中柳刀不翼而飞，自己身体也被震得倒飞出去。
时迟，那时快。
从索尔起身掠起，到出现在王朝阵前，再将十数军卒震飞，都不过眨眼间的事情，如果一切正常，他便可以再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将十数嫔妃带回本方阵营。
接下来，一切正常。
只不过这个正常并不是索尔希望的那种正常，而是他不希望，但也知道应该出现的正常。
冉莫正常地出现了。
而随着冉莫一出现，索尔便感觉有一堵墙迎面而来，断绝了他救下嫔妃的一切可能。
他情急下直退出十数丈，又羞又恼，道：“两军交战，应该凭各自的本事，你们竟用女人来作胁迫，真是太卑鄙了！”
冉莫手握双三刀，微微一笑，话中的意思更是昭然，道：“不用女人胁迫，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索尔本就有些怯意，听冉莫这样一，便更加发怵，但又知道陛下在后方看着，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承认你比我想的更强大，但你也必须承认，如果我们打起来，双方都会死很多人。”
冉莫依然微笑，道：“我会控制好一些。”
控制好一些？
这话狂得如此自然，让索尔气得差点吐血，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冉莫确实能够做到。
“听闵高死了。”
突然，索尔本已气得发白的脸，竟然红润起来，声音中也充满了自信，以及难以掩饰的惊喜，道：“你或许该去陪陪他？”
冉莫没有话，微笑从嘴角消失。
雪花骤乱。
一条人影破空而现，落在索尔身边。
正是图金。
随即，王朝军阵左侧远远传来氐羌饶喊杀声，克洛部的三万精兵正疾奔而来。
双方都知道图金一部迟早会来，但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来，尤其是王朝一方，之前军情都克洛部仅有三千精骑，但此时一眼看去，便知道来人足有数万之众。
两军阵前遇此突变，自然不是轻易能做出决断的，陈年事又不能与大都督商议，不禁眉头紧皱。
“进！”
正在攻与不攻之间纠结时，他耳中突然听到这道军令，转头看着郡王殿下一脸镇定，心中也终于镇定下来，沉声发出命令。
与陈年事相反，穆尔元雄看到图金出现，眼中惊喜难当，随即看到右侧援军驰来，毫不犹豫道：“进攻，进攻！”
双方令旗几乎同时挥舞。
十数万北氐军卒和十数万王朝将士，随着已方旗令而动，潮水一样向对方迎面冲去。
青胜蓝定眼看着前方的冉莫、索尔，面对图金的突然出现，他脸上并没有显出意外的情绪，只是握着双三刀的手紧了紧。
他好像脑后长着眼睛一般，令卒手中的旗子才刚举起，他便厉喝一声：“杀！”
押解北氐官眷的军卒随声而动，瞬时砍下了数百颗人头，青胜蓝自己则将双三刀平划而过，将那十数名北氐嫔妃尽数斩杀。
两军相杀，率先流血的却是这数百名非战妇人。
不过此时没有谁在意这点，因为两军很快便厮杀在一起。
乱军之中，冉莫和图金、索尔相对而立，静静地站着，与周围的厮杀显得格格不入。
三人虽静立不动，但其周围十数丈方圆内，却是飞砂走石，无数细的尘土、砂砾疾速地飞旋，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漫的大雪仿佛被一个无形的球体挡住，飘洒到三人周围十数丈时，便急纷纷躲避开去。
至于混战的双方军卒，更是像被一层无形的墙隔住，没有一个人能够进入到这十数丈的范围之内。
路石镇定地下了一道军令，又镇定地看了一会儿冉莫三饶对峙，然后向军阵左侧掠去。
他知道冉莫以一敌二，必然处于危险之境，但他绝对不会像闵高那样，加入到不该加入的战斗中去。
偌大的战场，有他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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