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今夕何年又何故
痛，非常痛，如刀绞般痛、、、沈磊完全是被痛醒，又被痛昏迷，再被痛醒的。
腹中一阵咕噜声响动，痛感有些松散，他依着本能掀被下床。在床背后便桶坐下，噼里啪啦拉了一阵，用草纸擦干净屁股站起来只觉得恶臭冲鼻，忙盖上便桶室内仍然不能断绝难闻的臭味。
昨天晚上喝酒也不多呀，怎么、、、？
也没有啥菜似变质了呀，、、、？
难道某某带来的青菜中还有农药残余，、、、？
这是谁家这样落后，、、、？
我不是回自己屋子了吗，怎会睡、、、？
沈磊盖上便桶望着月光透过窗棂，朦朦胧胧光亮下熟悉又陌生室内，觉得如土里蚯蚓一肚子疑(泥)。只是他实在是虚弱极了，况且工作后也有夜宿陌生农家经历，便扶着床栏回到床上躺下便熟睡过去。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他又被一阵疼痛弄醒，再次拉了一泡稀汁站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此时观察也细一点，再看室内似乎是他小时候的农家一般，现在虽然自己所在的地方落后，也不曾见到如此的农家。
而且他清楚记得昨晚是有人请客，喝了几杯酒。乡下小饭店也没什么名贵的，但鸡、鱼都是现杀的，菜都是乡民地里种了早晨送出来卖的。只有某某带来几棵新品种青菜说路边见媳随手拔的，可就算倒霉吃的青菜有农药残余而中毒，但自己人在乡里，归宿于自己小屋，怎么会半夜在不认识的农家痛醒来？
沈磊因为精神恢复些，越看室内越生疑，正要去开了电灯仔细观察忽然头痛欲裂。勉强的挨着床榻倒下，连呼救声也发不出，只能双手抱头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在这状态下一个名为沈小磊的记忆在撕裂他的脑海，强行如高速下载一幕幕闪现。他在这个过程中如梦幻般看到了沈小磊短短十余年人生的甜酸苦辣的种种经历，及所有记忆。
在这份记忆中沈磊知道了小磊乃是大地主沈万财的庶子，今年虚龄才十四岁。其母乃是沈家佃户，沈家大管家沈三林看到她漂亮，以抵租强抢的丫头，后被沈万财强暴而生的。
不仅如此其五岁时，沈万财二个嫡子沈金宝、沈金玉见父亲决意将沈小磊之母娶为小妾，与正妻即二人之母联手乘沈万财外出寻衅将之打死，所以他其实还是婢生子。
沈万财回来见人已死也没有发作，只是对沈小磊看护稍微上心些，并且马上送他入家塾读书。这时他的二个哥哥对他比较放松，这是因为打死其母乃担心她成为小老婆后渐渐夺取二人母亲地位。
毕竟二人的母亲年龄大，脾气也急躁，与沈万财渐行渐远。不及小磊之母年青，从抗拒、认命、到适应后对沈万财比较体贴、顺从。沈万财慢慢决心要扶她为小老婆，发展下去二人之母早死一点立为正妻也有可能。
小磊之母有现实威胁才被母子三人联手毒打而死，而他本人虽说按大明律不管亲生、妾生、婢生，也能平分一份家产，但一是没有借口；二是沈万财有些保护措施；三是能分到的财产根本不可能有三分之一，所以母子三人暂时没有针对他痛下杀手。
本来沈小磊有可能过几年娶妻生子，在沈万财死后分到几十亩地，弄个小地主过一世。而这样的前景乃是沈万财这些年身体衰弱极快，拖不了几年。而这时代结婚年龄早，等他十五、六沈万财给他一结亲再弄几十亩地归他名下还是肯定能行的，而且是本来正在进行的。
本来差不多定局的事不料出现意外，今年县试沈小磊一鸣惊人考了个案首。这个成绩或许还不算什么，因为他在家塾的塾师眼中属于中等之才，二十岁后或许能考上秀才，但终身成就也仅此而已。但沈万财知道家庭有个读书人撑着便宜不少，县官处也是塞了钱的，家中人还以为他的案首乃孔方兄帮忙。
县试份量轻，县官自由裁量权大，弄个案首或许同等水平时沈万财塞钱多起作用。可四月的府试沈小磊再次夺冠让沈家人不淡定了，沈万财看到的不是一个秀才而是进士，他的嫡母与二个哥哥同样如此。
或者说如此乐观有点太过分其实不然，沈小磊才十四岁，府试案首一般来说秀才是逃不掉的。秀才稍进一步就是举人，有了做官资格。而且十四虚岁的秀才特别是北方真不多，被府、县士绅看中以女妻之，以师辅之的可能性极大，以沈家纯土鳖看来此与中进士已区别不大了，况中进士的可能性真是极大。
但他们虽都看到沈小磊前程似锦心里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沈万财看到了家庭有棵大树了，只要一考中秀才就可以少交许多税赋，少出徭役，乡试能考中举人不仅田赋完全省去，自己家也能算是士绅了。中了进士起步少不了一个七品县官，自己也成了老太爷。
他如此想他的正妻嫡子却不是如此想，他们也看到沈小磊的远大前途却畏之如虎。若沈小磊的母亲不是死在三人之手还好一点，但现在这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改变。而沈小磊性子从这次暴发看来十分隐忍，之前表现比较平庸，连塾师处也伪装很深而被骗过。
他这样做的目的三人肯定清楚，那就是记着母亲的仇时时刻刻想报复。如此一个仇人前途越大他们越危险，如果成长起来不说暗中下手，正大光明下手他们也挡不住。
之前是沈小磊之母有夺位危险被母子三人联手干掉，现在他自己即将成为威胁他们生存的参天大树，三人怎会坐视他的成长。
沈小磊的记忆不由自主高速翻阅至此戛然而止，此时沈磊的头痛已缓和九分，而且将他的记忆大部分一接收下来，也猜出他的死因该是被他的嫡母子三人投毒而亡的。
再抬手看看眼前苍白的细胳膊，只能猜想自己或许因农药中毒而死。但不知灵魂为什么竟会穿越时空，占据了真是毒死的沈小磊的身体？同是毒死？还是二人基本上同姓名？或者、、、
十几年的经历应该很长，但转移入沈磊脑海的时间却不长，因为这时间仅是天色变亮一点点。从沈小磊的记忆中沈磊知道他确实是很能忍与伪装，他对嫡母母子的仇恨也很深。可惜还是太年轻，府试获得案首后有点得意忘形，放松警惕才被人投毒而死，这方面二人该是有点同病相怜。
另外沈磊确认自己穿越的事实，即刻明白沈小磊的恩怨情仇也是自己的恩怨情仇。这些事中特别是沈小磊的嫡母母子三人不仅有旧仇还有新的利害冲突，不是他愿意放手就能避免的问题。
对方三个都是成年人，现在在家庭、在社会、在经济、在人力等诸多方面占据优势地位。又处在一个力量转折关口，只要中了秀才他们的顾忌就会大一分，中了举人他们的优势基本上已经荡然无存。
这时候对方只会一计不成另打主意，自己又不可能去与对方说明换了个灵魂，前仇不存在了。不用说这话有人信否，就是占据了他人的身体，又是差不多同姓同名，同被毒死，这因果当然也该由他来承担。
大致了解他自己可能的死因与沈小磊的死因，沈磊又翻检起沈小磊的记忆。因为今后他将以沈小磊的名义存活这些东西对他非常重要，不说大地主庶子的身份，摸摸头发齐全那么那个即将到手的秀才不要因为这次记忆移交而丢失干净才好去考出来，因为一个秀才就够他安安稳稳当地主了。
略一回忆那四书五经能从头默读，考试的规矩，八股文程式之类也都记得清清楚楚于是松口气。再从他的记忆中寻找出现在的年代，因为知道年代才能确定自己行事的方针。寻找到的年代是万历四十年，这让他立即觉得不好了，因为此时距崇祯十七年只有三十余年，这时候去做官求安稳一世不成了。
如此短时间做官后不抵抗投降满清心里不愿，搞抵抗即便是小三元连着大三元，二十多年后做首辅，可明朝这艘船腐朽已极，早已经无力挽回形势了。何况二十多年后坐上首辅之位属于S级任务，成为张居正般首辅属于SSSSS级任务，而这样才能有挽救明亡的几分希望。
知道距崇祯十七年只有三十余年沈磊的心情虽然不大好却未慌乱，只是他前面计划秀才、举人、进士马上一步步先考上去，回头再来报沈小磊之仇，现在改计划秀才要考，但先帮小磊报仇更加重要。
这是有秀才、举人、进士名头做事才有保障，而帮小磊报了仇还可以顺手将家业夺过来。有这份产业不论将来自己兴兵抵抗，还是逃避南洋马上有了基础，再经过三十年发展到时进退不必两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