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心灰
走了几步，黑莲忽然想起来刚才想要跟李文功说的东西，有心想说，又记恨刚才李文功的嘴脸。不说吧，又憋不住。一个人纠结不已。她终究不是有心计的，只是走了几步就悄声说起消息。
消息不大，但是李文功整个人都不好了。好消息是，工坊虽然被人攻破了，但是现场没有高月月的气息。不好不坏的消息是，其他人的气息也没有。只知道现场是打斗过的。
高月月既然不在这里，也没有重伤或者死亡，那么她在哪里？李文功忽然想起了小世界里高月月那浑身的银光以及那种陌生的气息。
“走！咱们去战场看看情况。我觉得高月月很可能在那里！”李文功忽然扭头就走。这是他纯粹的感觉，或者直觉。“白莲交给紫衣，我也不太放心。这个人以前打交道的时候还好，嘴上说的凶，人还是可以的。只可惜，她现在已经嫁人了。我信得过她却信不过嬴政。”
黑莲哦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的将一只手塞进李文功手里，然后开开心心的走了。李文功愣了愣，扭头看到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好像是牵着孝子一样牵着她。小时候就是这样牵着走的好像。
神仙走路，当然不同凡响。不过是区区数个呼吸，两人就到了火德星君府上。紫衣仙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微微笑道：“你来了。”
李文功心中一震。这紫衣仙子竟然双目流血，显然已经瞎了！
“紫衣，你怎么坐在这里，可是受伤了？”
他甚至不敢问白莲的事情，唯恐是一个坏消息。
紫衣仙子笑笑。忽然轻轻地叹口气，说道：“原本不该不信你的。可惜，情之一字，实在难以掌控。如今，也算是我咎由自取。”
她说话的时候，后背飞出一点点的光点，像是荧光，又像是灰烬。这是天仙以上仙神死亡的光景。很壮观，很美丽。但是很残忍。
李文功嘴唇动了动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明白了，杀死紫衣的跟嬴政脱不了干系，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他曾经或明或暗的提醒紫衣仙子，不要沦落感情陷阱。因为一个帝王，是不可能有真正的感情的。可就像紫衣仙子说的那样，感情，从来都是天注定，你能控制的只是激动，却肯定控制不了心。
紫衣仙子微微的笑着，那些曾经的痴迷，曾经的骄傲，都消失不见了，变回了曾经的纯真。
“你啊，就不是一个会追求女孩子的。其实，如果你正经一些，或许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呢。”
她这样说着，实际上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王振还是李文功，两个人的家世，修为都比不上一个寻常的天仙。或许他们也有执着，也有骄傲。但是这些执着和骄傲放到天仙面前就成了一个笑话。他追求的，不过是金仙甚至天仙喘口气就能做到的。谁不希望将来有安全感呢？
“紫衣，来世再见……”李文功脑袋木木的。说他对紫衣仙子没有过幻想是假话，可要说对紫衣仙子多上心，也不见得。若是当真那么上心，这时候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要知道，跟随他多年的四大花使没有一次是死在他前面的。哪怕对手是圣人也一样。
紫衣叹口气，依然说了一句：“你真的不会追求女孩子呢……”
话没有说完，紫衣最终化作一道紫光消散在苍穹。除了寥寥几件法器，什么也没有剩下。
李文功松开黑莲的手，走过去将几件法器捡起来，郑重的收好。然后对黑莲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白莲。”
黑莲早就傻了，怎么一转眼就死了一个呢？
“教主……教主，为什么会这样？她，她刚才还好好的。”
李文功冷静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白了就一件事，张百忍和嬴政争夺天帝而已。他们既然要争夺，他们身边的人当然就免不了要有牺牲。紫衣仙子或许很好，但是错就错在她押错了宝。她不该早早就跟了嬴政的。”
黑莲呆呆地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李文功进去将昏迷不醒的白莲抱出来才问道：“教主意思是，现在的天庭就是一个杀场么？”
李文功有些奇怪黑莲的迟钝，这不是早就应该看出来的吗？正是因为早就看出来了，他没有打算插手其中，早早的打算好退隐。而双方却偏偏不想自己置身事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将自己逼向天庭。他们深信，只要自己身在天庭，就一定会卷进去。而自己死亡，是双方都想要看到的。
若是换成李寻欢那种讲情义的，为了嬴政这个所谓的故交，或许会去和张百忍斗一个力竭而死的结局。若是遇上郭靖这般的，念在嬴政算是在位帝君，或许会落一个与敌偕亡的悲剧。若是换成贪心的，或许会贪图张百忍此时的大方和豪爽，冲上去杀几个天庭的神将表功，然后被天庭围攻而死。
可惜了，李文功自己本身就有过霸主的欲望，也做过高高在上的武道宫祖师。这些伎俩他都能看明白。所以到了天庭，他反而束手束脚起来，看上去文弱了很多。罗宣死了，鬼谷子等人失踪了。凶手是谁难以说清，但是李文功就是不动。他还在等，他认为自己与天庭是没有关系的。
“黑莲，不管他们怎么变，我们武道宫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我们这次就作壁上观吧！”
黑莲打小就被王振收养，那时候的她懵懂无知。睁开第一眼看见的是王振，吃的第一口奶水是王振弄来的，换的衣服，穿的裙子，都是王振给他打理。这一点，其实李文功自己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当初会有那么大的毅力去照顾一个小小的婴儿。
正是因为如此，黑莲对李文功或者王振那种依赖和信赖绝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所以平时精灵古怪，面对敌人又冷漠无情的黑莲，在李文功面前永远都是一脸呆萌的样子，偶尔兴致上来就跟李文功抬杠。
只要李文功没事，其他人死光了都和黑莲没有关系。
“嗯嗯，对了教主，我隐约记得四方掌旗使不是已经各自转世了么？为何没有任何消息呢？”黑莲答应之余忽然想起来，貌似武道宫还有几根苗子的嘛！
四方掌旗使，估计很多人都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但是这些年四方掌旗使其实做了不少事情。若不是他们暗中谋划，当初小世界里，菊花花使吕雉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大军进发？不嫌挤啊？
“他们……”李文功叹口气，低头看看白莲，白莲依然是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随他们去吧。在上天庭之前，我已经传信他们，若是事情不对，叫他们自己另谋出路吧，武道宫只有这一次机会，这次再站不起来，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黑莲嘿嘿一笑，举着小拳头道：“教主，不怕。咱们转世那么多次，不在乎多等一次的。”
什么四方掌旗使，什么三十六弟子，都无所谓，其实只要教主你在，武道宫就永远在。
对于黑莲的天真和单纯，李文功只是苦笑一声。他何尝愿意这般？但是，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现在已经找不到有先天灵气的地方了。但是和黑莲说这个毫无意义，只要她还能开开心心的，就已经很好很好了。了不起，就自爆了真灵，总能保住不值一提的四大花使吧？
“黑莲啊，连火德星君府这么冷清的地方都已经开始劫杀，看来，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出了全力了。”李文功有些灰心的说道。他灰心的不是别的，是这势力。是，他是为许多人策划了不少成就。比如始皇帝，原本平平无奇的一个凡间人物，竟然被他策划成功成为一代天帝。这是了不起的成就。奈何，这玩意跟算命差不多，为别人算命那是十中八九，可换成自己么，就只能呵呵了。按照李文功的成就，他拥有的势力竟然沦落到只有四大花使的地步，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黑莲点点头。道：“那我们要去看看么？”
李文功有些踌躇，他是希望去看看热闹的。都想着利用我，如今你们自己杀得血流成河，啊不，尸横遍野。呵呵，那该是多么畅快的场景。可惜，目前他也没有底了。一个牛魔王就几乎斗不过。身边还有黑莲白莲，白莲又受伤。
“不去看了！”想了很久，李文功才叹息一声。充满了惆怅，也充满了决绝。“我们自己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哪有时间管他们？就这样吧。不去看了。”
黑莲哦了一声，然后低头想了想，轻声问道：“那么，教主夫人还有那个白骨，那个高月月怎么办？”
她问的是云霄，白骨夫人和高月月。按道理来说，这三个女子跟李文功都有所瓜葛，可她却只称呼云霄是教主夫人，显然是有所偏倚的。
李文功当然听出来里面的不同。但是他无话可说。白骨夫人只是一时戏弄，没想到人家当真了。高月月呢？虽然说是李文功这一世的青梅竹马可以说是，但是却根本毫无感觉。最青春萌动的时期遇上了高月月，却偏偏不等他情根深种就已经分别，哪里有什么情义了？反倒是高月月倒是时时牵挂在心。
“算了，云霄那边，我已经解决了她的问题。只等她魂魄归来就能康复。至于以后，还是要看三界的变动。至于说三界变动什么时候结束，这一点，相信王文山肯定能解决。毕竟一个动乱的三界并不符合王文山的需求。虽然他现在一定在做战争贩子。”李文功笑了笑，想起了这个像是商人不像仙人的王文山也有些有趣。“倒是杨彦超那边……”
说道杨彦超，李文功沉默下来。他身后正是战场。或许他预料得很准，战场的气息越发浓烈，时不时就有妖魔死亡的灰烬和黑烟升起，更多的，却是神仙死亡时候的仙光流彩。这么看来，应该是天庭吃亏多些。但是这一切他已经不再关心，他的心思飞越千山万水，来到了杨彦超的身边。其实他很不明白，为何杨彦超会选择佛门。哪怕他选择的是阐教，李文功也未必会有现在的伤心。
黑莲是个善解人意的。不忍心看到李文功忧愁烦恼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笑道：“教主，管那么多做什么，咱们考虑这么多，也未必能改变什么。倒是我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能不能，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李文功乐道：“你个鬼丫头，明明你有天魔珠在手，还跟我要什么安顿的地方？不应该是你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教主么？”
黑莲认真的想了想，道：“教主当初要创建香火成神的法门。如今虽然没有神灵来投，但是我还是想要留着预备给教主用呢！万神之王，其实也很好听啊！”
李文功脸色一红。他没有想到黑莲居然还记得这事。这事其实他早就忘了。倒是没有想到黑莲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这个吧！主要是，那个，时间，对时间，时间太短……”
李文功期期艾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黑莲很努力的理解了一下，然后了然道：“哦，我知道了，是那什么香火成神需要时间是吗？没有关系的教主，我们可以慢慢等啊！”
刚准备说时间太久自己已经忘了这回事的李文功哑口无言。虽然你帮我解释得很好，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从此以后你家教主就没有时间玩乐了？咱们原本只是想要修仙成圣来着，现在倒好，修炼的时间都没有了，你还记挂着香火成神这种小事情？真是不务正业！
唉，算了算了，就当是，家有黑莲，如有一宝吧！李文功垂头丧气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