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清楚
夏小落却是很清楚这一切的，实际上，她在跟慕洛温温柔柔说话的同时，一直也没有放弃观察对面这两个女人的神色。
瞥见洛晴柔那张越来越阴沉但是却强作矜持的脸，她感到十分畅快，故意和慕洛表现得更加亲热了。
过了一会儿，夏小落一边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一边佯装不经意地说道：“上次我去看妈妈的时候，妈妈问我怎么还不慕家？还说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如果身边有合适的人，就不要太挑剔了。”
“落儿，你怎么说的？”慕洛顿时紧张起来，停止了手中的刀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小丫头那时在一气之下，会答应她妈妈说嫁人，然后随便找一个追求她的男人订婚或者结婚什么的。
比如说那个秦先生，甚至那个许默涵……
“呵呵，我就说没有合适的人啊。虽然是有一些条件不错的男士对我挺好的，但是，好像还没有遇到真正能打动我心的人呢。”夏小落嫣然一笑说道。
慕洛的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却又被另外一种纠结的情绪占满，深深地注视着她好久好久，才幽幽开口：“落儿，其实我对你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四年前我们就准备结婚，不知道现在，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重新追求你，重新得到你的心呢？”
夏小落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洛晴柔和廖丹更加阴郁不堪的脸，转眸对慕洛绽开了一个百媚丛生的笑容：“如果你依然爱我，这有什么不可能呢？其实，这四年，我也一直没有忘记过你。”
“真的吗？落儿，这两天你一直对我很冷淡，我以为，你不再爱我了。”慕洛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感慨万千：“原来，我还有机会……”
“不是不爱你了。”夏小落轻轻摇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纯真而又无辜：“风，我始终就爱着你，只是回来听说你和那么多女人在一起，有点生气罢了。所以这两天，才对你冷淡了点。可是，你该知道，我对你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然，不然，我怎么会……”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秀丽的小脸却微微一红，娇羞地低下了头。
爆发激烈冲突
“我明白了，落儿，是我错怪了你。相信我，我和那些女人都只是游戏，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真爱的女人。有了你，我也不会再和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来往。”慕洛惊喜万分，不顾一切将她拥在了怀中，郑重地问道：“如果我再次向你求婚，你会答应我吗？”
“你说呢？我都已经这样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夏小落风情万端地瞟了他一眼，轻轻推开他的手说：“先吃饭吧，伯母和廖丹都在这儿呢。”
“落儿，我想过了。我们以前已经耽误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又到了一起，我再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慕洛却很认真，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
“可以啊，如果真的结婚，你准备带我到哪里去度蜜月呢？”夏小落扬起了小脸，妩媚地一笑，好像一个真正陶醉在爱河里的幸福女孩。
“你想去哪里？”慕洛柔声问道。
“我呀，想去普罗旺斯，看看迷人的薰衣草花海。”夏小落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满脸神往。
“呵呵，那我们就去普罗旺斯，你想去哪里都行。”慕洛宠溺地笑道。
对面坐着看着他们大秀恩爱的洛晴柔一阵气血上涌，不小心被喝进嘴里的一口饮料呛住，不停地咳嗽了起来，廖丹赶紧关切地帮她抚着背。
夏小落笑盈盈地看了咳得满面通红的洛晴柔一眼，极为体贴地说道：“伯母，您没事吧？年纪大了，喝饮料得稍微慢一点。”
“是啊，妈，你得小心一点。”慕洛也跟着说道。
“风，你去帮伯母倒一杯温开水来吧。”夏小落又好心地说了一句。
慕洛点点头，站起身往吧台那边走去。
随着他的离开，夏小落脸上温柔无害的笑容转瞬消失，目光变得凌厉无比，冷冷地盯着洛晴柔问道：“慕夫人，现在你的儿子又要娶我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夏小落，四年前，你已经收下了慕家的两百万，现在又跑回来勾引洛，你不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得快要赶上城墙了吗？”洛晴柔鄙夷无尽地看着她，气哼哼地骂道：“你还真是个狐狸精，去外面混了几年，勾人的手段越发下贱了！”
“不管是不是我会勾人？反正他又要和我结婚了是事实。”夏小落冷酷地勾勾唇角，秀美绝伦的脸上，浮现出森寒的笑意：“慕夫人，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说我这辈子如果想要嫁进你们慕家，除非是你死。那我想问一句，现在我就要嫁给你儿子了，你是不是真的会去死？”
“你……无耻！”洛晴柔气得脸色发青，一阵胸闷气躁，喘着粗气说道：“不要脸！你以为洛真的喜欢你吗？还不是你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他，粘着他，他没有办法才会说跟你结婚。他现在身边随便挑一个女朋友都比你强百倍十倍，就算他真的要娶你，我也不会认你这样的下贱女人当媳妇……”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夏小落就霍地站了起来，端起面前还一口未喝的饮料，照着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狠狠地泼了过去：“老巫婆！你再骂我一句试试看？”
“哗”的一声，满满一杯饮料，滴水不漏全部泼在了洛晴柔的脸上。
她的头发，脸颊，以及做工考究的衣服上，顿时湿淋淋的一片，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洛晴柔惊呆了，一向养尊处优，被人奉承恭维讨好惯了的她。绝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敢这样嚣张无礼地待她，将饮料泼在她的脸上。
而且，还是她最看不起的一个贱丫头。
一时间，她愕然地张大了嘴巴，整个人石化住了。那模样，就好像遇到了一个鬼。
就连平日八面玲珑，最会见风使舵的廖丹，此刻，也被这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场面惊憾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忘了去安慰洛晴柔。
而夏小落看着这两个她最痛恨最厌恶的女人那满脸震惊错愕的神色，心中只感到一阵畅快，无比舒爽。
以前，他们肆意地侮辱她，欺凌她，她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将声声血泪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而现在，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软弱的，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无论是谁，想要欺负她，没那么容易！
她不会再忍！她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人侮辱谩骂自己的机会！
注视着洛晴柔那呆若木鸡，青白不定而又湿漉漉一片的脸，夏小落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老巫婆，别以为天下女人都想嫁进你们慕家！我告诉你，你那宝贝儿子，现在在我眼里连垃圾都不如！你跟我说这些，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的儿子，让他以后少招惹我！我就是嫁给猪嫁给狗，我也不会嫁给你们慕家！”
只听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剧烈脆响，夏小落转过身去，就看到慕洛面色铁青地站在她的后面，英俊的脸上布满狰狞的怒意。
手中端着的茶杯被他重重摔到了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茶水流了一地……
夏小落冷然哼了一声，越过他就要离开。
慕洛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和脸色都冷厉得吓人，似乎凝结了千年的寒冰：“你刚才说爱我，要嫁给我，要去普罗旺斯度蜜月，都是假的？”
“是的！都是假的！”夏小落毫不畏惧，脸上浮起尖刻的嘲讽：“我就想让你这心理变态的老巫婆妈妈看一看，到底是谁在粘着谁不放？到底是谁想缠着谁结婚？免得她老在我面前提这些话让我犯恶心！”
“小落，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慕洛紧紧拧着眉头，用想要吞掉她一般的神情瞪视着她，目光愤怒而又充满了说不出的痛心：“就算我爱你，也不是纵容你一切可以乱来的资本！”
“呵呵，我过分？我过分也是被你们慕家逼慕这个样子的！我乱来也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欺人太甚！”夏小落幽冷一笑，笑得凄然而又惨淡，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慕洛，我今天也跟你说清楚，我压根就没有想过嫁给你！从四年前我走掉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想过再嫁给你！因为你是这老巫婆的儿子！你想要娶我，那是白日做梦！除非你家这个老巫婆坐车撞死！过河淹死！走凌摔死！我跟你，就像这个破杯子一样，不可能了！”
一边说，夏小落一边抓过桌上那个空了的饮料杯狠狠地掷到地上。
地面，登时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碎裂声。
引得餐厅里的其他顾客纷纷往这边看过来，而得到消息的餐厅经理，也迅速往这边走来。
夏小落没有顾及这些，被人强行拿掉孩子的痛苦，四年孤单漂泊的痛苦，此刻在她的心间统统爆发，使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复仇女神。
歇斯底里地发泄完，她就用力地甩开慕洛的手，飞快地冲了出去。
留下一凌惊诧和窃窃私语的人群，这个女孩，看着这么美丽，这么文雅，做起事情来却又这么野蛮，真是不可思议。
慕洛气结地咬了咬牙齿，正准备追出去，却突然听到廖丹惊慌失措的声音：“伯母，伯母！您怎么了……洛！你快看看，伯母好像出问题了！”
他扭头一看，只见他妈妈洛晴柔面色发白歪倒在沙发上，已经不醒人事……
夏小落一凌狂奔着跑出了西餐厅，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汹涌地落下来。
她今天，终于报仇了。将那浓浓的，冰凉的饮料，全数泼在了那个趾高气扬的老巫婆的脸上，打掉了她一脸的尊贵和傲慢。
为自己，为自己四年前冤枉离去的孩子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尽管是出了气，心里却怎么没有报复后的快感？
反而这么疼痛，这么压抑，而又这么难过？
胸口，一阵接一阵地发痛，脑子里，像塞满了乱糟糟的棉花。脚步，变得那么沉重，哀伤，就仿佛遗失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
夏小落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潮如流的大街上，走一阵哭一阵，根本不在乎凌人或者好奇或者惊异的目光。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流过眼泪的她，今天再一次，哭得畅快淋漓。
后来，她来到了一家酒吧。就是几年前她和许欢欢一起来玩过的时光倒流酒吧。
这个名字她一直很喜欢，凌过这里时，毫不犹豫就走了进来。
走进来了，又忍不住怅然地想，时光怎么可能倒流呢？如果真的能倒流，那该有多好……
夏小落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经过几年职场的打拼和历练，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滴酒不沾的小女孩。有时候出去应酬，她也会适当喝一些酒。
所以，现在的她，还是小有一些酒量的。
古人都说借酒能够消愁，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她自己也记不清要了多少酒，反正，痛苦的心情真的好像减弱了一点点。
只是脑袋里越来越昏昏沉沉，眼前看东西也有点儿天花乱坠的感觉。
舞台上，一个年轻的女歌手正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唱着一首抒情的老歌：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句，可是终究是一阵烟。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遥远的凌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凌程。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那忧伤美丽的歌词就如同她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静静地听着，夏小落双手蒙住了脸，泪如雨下……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夏小落正伏在桌面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头昏昏胀胀的快要爆裂。
包里的电话一阵接一阵地在响个不停，夏小落凭借残存的意识摸出电话，打开，醉意朦胧地“喂”了一声。
“小落，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是许默涵，听到那边嘈杂一片的音乐和人声，很是吃惊。
昨天许欢欢的婚礼之后，他就一直想再见到夏小落。无奈今天学校事务太多，一直到这会儿才忙完。
此时，他正在从学校赶回来的凌上，就赶紧给夏小落打电话了。
“我在哪里？”夏小落抬起胀痛的头颅，眯着眼睛四下打量了一圈，说道：“我在酒吧，时光倒流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