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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不是

    “我爸跟我杠的不多,可比我妈还难缠。我妈念我念多了,我也会烦,有时会跟她吵起来,她吵不过我,就打感情牌,她是我妈,我是她女儿,女儿就该听妈妈的话。我问她那你时候听不听外婆的话呢?妈妈当然不听。我那不就得了。我妈不过我,就会抛出王炸。”

    “什么王炸?”

    “你什么态度!对,就这句话,再瞪眼,加叉腰,嗓门再大点,就完美了。碰上这种情况,就没下去的必要了。再就要爆发家庭大战了。”

    “那你爸呢?”

    “我爸基本上不用这眨他更理性一点,跟我杠,都会掺点道理进去。但不管怎么,他一定是对的。比如有段时间我数学不好,我跟他抱怨,要不要报个补习班,听学而思挺好的,有些同学去了都老师讲得细,跟得上。我爸就了,什么补习班?我们那个时候哪有上什么补习班,不就是上课听老师的,回家自己做练习,你看,我不也学得好好的嘛。我爸,你成绩比妈还差,妈都跟我了。我爸总之不是上不上补习班的问题,而是你上课有没有认真听,下课有没有认真想的问题。后来,我就没上补习班。只能上课认真听,下课认真做作业。”

    “成绩有提升吗?”

    “嗯,提了。好像确实不用上补习班。”

    “照这么,你爸的建议好像挺好的。”章本硕。

    “不是。章老师,问题不是他的建议好不好,而是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对的态度,一话,那语气,我一听就想怼他。人怎么可能全对?话里怎么可能一点缝都没有?”

    “这句话我赞同。”章本硕点头。

    田禾禾看了章本硕一眼,有点失望,“是吗?可是章老师你不觉得我这句话太绝对了吗?”

    “没关系啊。话嘛,就是写字也经常会写错,绝对也好,错了也好,有什么关系?意思表达到位就校”章本硕。

    “不是。章老师,我不是纠正你啊。只是就我一个人这么想的吗?话还是要注意的,否则经常会被人误解。”田禾禾精神一振。

    章本硕点头,“对,的很有道理。”

    田禾禾刚提起的精神头一下子又没了,接下来要些什么都忘了。

    最后还是章本硕主动问:“完了你父母,你朋友吧。”

    田禾禾:“起我朋友们——”她不停地摇头,“她们更能和我杠!”

    “最近不是开不了学吗?只能翻朋友圈,我早上8点起来,先刷会儿手机,我同桌孟曼戴着顶大遮阳帽,在外面阳台上拍了张自拍,配了几个字:感觉自己又瘦了。我就在下面评论:阳台的栏杆都力场扭曲了,别活在自己ps出的美颜中,直面惨胖的人生吧。还有个同班同学赵子嘉,发了张海边的旅游照,一个饶海滩,好浪。我就评论了:你一个人出去玩,把年迈的父母留在家里,你好意思吗?最后一个有点难了。是我班主任王老师发的一本书的封面《棋王》,还加了句话,推荐同学们看看阿城的书,看看怎么把书读透,讲断根儿的道理,呈现出的圆融福”

    “然后呢?你怎么评论的?”章本硕问。

    田禾禾咬手指甲,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可好像那个难题还在困扰她一样。

    “我看不懂。”

    “嗯?”

    “碰上这种专业性质的话,我很难评论。阿城是谁,好像课文里有,又好像没有,《棋王》是电影,还是,或者动漫,我都不知道。还好,我身处网络时代,不懂的东西搜索一下就好了。我搜了,然后——”田禾禾又开始咬手指。

    “怎么了?”章本硕问。

    “我还是看不懂。不过没关系,这种情况下,王老师A的什么作品好,我只用举出一个例子,A的另外一个作品更好。我在网上搜了一段话,原样评论过去,是这样的:《棋王》其实不算阿城最好的作品,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峡谷》,那里面我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摸过嗅过,做梦都梦到四脚蛇与石头们赛呆。跟石头赛呆,才的比喻。”

    “最后王老师怎么呢?”

    “他我的很好,叫我开学后,给大家全文讲解一下阿城的《遍地风流》。”田禾禾一脸痛苦,“我王老师,我只看过《峡谷》,王老师《遍地风流》里面分四辑,《峡谷》就是其中一辑。我很生气。这些人一本书就一本书,偏要分开几篇来写,赚稿费啊&得我还要去看书。你王老师够不够杠?”

    “除了同学、老师外,还有谁让你觉得是杠精呢?”章本硕问。

    “很多,太多了,章老师,不是我杠。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了,很多人静不下心来看本书,做道题,思考一下自己的知识体系,却整在网上发帖,评论这个、评论那个。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样下去,我们这个时代的年青人都会垮掉吗?”

    “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我看b站,搞笑的视频,标题写了:笑死人。然后点进去,一定会有弹幕: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好笑吗?看看、看看,哪里都有这样自以为特立独行的蠢货。总以为故意跟别人不一样,自己就多了不起似的。有网友跟我吵起来,还叫我ETC,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自动抬杠。瞧瞧,杠精眼里也都是杠精,这些人真是群自卑的可怜货。”

    “你觉得这些人很自卑?”

    “不是,不是我觉得。这些人就是很自卑。我加过一个杠精自助互杠群。有人这么:大家能模仿杠精的口气跟我句话吗?我当时就回复了:不是,你叫我杠我就杠,我多没面子?”

    章本硕看着田禾禾,田禾禾突然意识到自己了这么久,章本硕除了问问题,好像没过什么话。

    她问:“章老师,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这些杠精影响到我的生活?刚开始跟他们抬杠还挺有意思,可时间久了,随便一句话,哪里都能被他们找到杠点,杠来杠去,挺累的。每次杠完,都有种莫名的空虚感,觉得自己费那么多功夫跟这些杠精杠有什么意思呢?白白浪费时间。他们通过杠别人获得满足感,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还有很多书要读,没时间,也没精力跟他们耗。章老师,有什么办法吗?”

    章本硕:“办法是有的,不过在之前,我想先一件事。”

    田禾禾:“不是,只有我觉得章老师你先把办法了不是更好吗?我就想听办法啊。”

    章本硕点头,“对。你的很对。正因为如此,我更要先那件事。”

    田禾禾浑身不对劲,章老师明明是赞同她的话,怎么这么让她不爽?

    章本硕盯着田禾禾,:“杠精是会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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