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多谢贵主人饶命之恩。”岳山河打蛇随棍上，也顾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贵为皇帝只跪天地和祖先，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岳山河是真的怕了！此次行动，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想他雄才伟略，从没想过，会这样寂寂无声地死在深山里，死后尸骨不全，连个埋身之所都没有。
“云兄弟，先前是我不对。”也不等云风再说话，岳山河认错的那叫一个干脆果断，“我不该不守约定，提前入山。是我违约在先，贵主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求能放我平安归去，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份恩情。”
岳山河跪着也不起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认清楚形势，便一点皇帝的架子也不端。那姿态，似乎云风出现在面前，让他跪舔鞋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能屈能伸，是个成大事的人。”谌炎央赞赏地说，平心而论，若他们易地而处，谌炎央会选择宁死不屈。
“陛下快请起来吧。”云风也不傻，既然要放岳山河，就要放的漂漂亮亮，不能让这位皇帝日后还心存芥蒂，想着给隐庄穿小鞋，言语也客气了些，似乎是为岳山河的诚意感动了，“我家主人说了，只要陛下以国运立誓，善待百姓，不和隐庄为敌，便可安然出山。”
岳山河城府再深，听到这样简单的条件，脸上还是露出讶异之色来。他正了正脸色，端正跪着，一手指天，按照云风所说立下誓言，最后加了一句，“若有违此誓，便让我岳山河大业不成，不得好死。”
“陛下，我这便给你指一条出山之路。”云风看了眼莫初白，见她点头，便笑着说，“陛下放心，这是新的太平道，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有个不情之请。”岳山河并不急着出山，而是满眼追忆之色，道，“能否让我见一见她？”
云风的脸色瞬时不自在起来，再度望向莫初白。莫初白先是一愣，然后想起了云风拐了阿喜在隐庄定居的事情来，都差点死了，岳山河还想见阿喜？
“阿喜虽然在宫里长大，却不喜争斗，向往平静的生活。”岳山河不知是说给云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给不了她这样的生活，若她在隐庄过得很好，我便也觉得好了。”
“问过阿喜，阿喜愿意见他，便让他们见一面吧。”莫初白看向谌炎央，突然觉得他们不用面临这样的分离，是十分开心幸福的一件事情。
“你出去后在接引处等三日吧，见不见你，全看阿喜。”
“多谢，多谢。”岳山河听了这话，比先前听到云风说放他出山还要快活些，“那我等着她，我一定等着她。”
镜子变回圆盘，回到云风手中。
“现在太平道都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莫初白问。
“随时。”云风自信地说，“主人，这阵法传自古老的时代，蕴含着天地法则，完全开启后能够蕴养在阵法中的人。从前阵法只激活了一半，所以只有隔离外界的作用，如今才是真正的开启。”
“这么说，以后隐庄所有人都会受益？”
“恩。瘴气其实也是阵法的一部分，以后隐庄的人再也不用怕瘴气了。”
“云风，你的身体怎么了？”谌炎央突然问。
莫初白有些反应不及，瞧着云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主人。”云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伸出藏在袖中的手，他的手像是融化的冰，不止是手，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消融。他看向谌炎央，“谌公子果然非凡，我的气息刚变，你就察觉到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莫初白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这是我的选择，主人。”
云风的身体全部消融的时候，他变成了一道浅浅的影子，山谷里花朵的红光草木的绿光都朝着他涌过去，缓缓地，他的身体又恢复过来了，又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可莫初白却知道，有什么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主人，我自愿成为护山大阵的阵灵，主管大阵。”云风躬身说，“肉体凡胎是不可能完全领悟这早该湮灭的古阵，只有和古阵同在，我才能永远保护隐庄。”他眼中含着泪，“还请主人和谌公子保守这个秘密，以免我家人伤心。”
“你准备瞒他们一辈子吗？你现在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快告诉我们。”莫初白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太弄得懂阵灵和人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不是人了……这阵中每一棵草每一棵树每一朵花每一颗石子都能是我，我却已不再是云风。”云风身形飘散又聚拢，“这是我借了树木灵气聚拢的身体，每天最多存在一个时辰，回去后，烦请主人帮忙遮掩，就说我得了阵法古籍，要潜心研习，此后万事不理。”
“你会不老不死，从此寂寞地守护着这片大山，对吗？”谌炎央先前一直没说话，此时终于出声道，“或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云风洒脱地笑起来，“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我可以永永远远守护着我的家园。主人，莫家后人永远可以召唤我。”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无法理解的奇妙事情。”莫初白感慨道，“云风，如你所愿，我会帮你。”
“谢谢主人。”云风愉悦地说，他一开心，整座山谷里的花草虫木都欢快地动起来，扑簌之声绵绵不绝。
“好了，我们回去吧。”云风道，“若是让白厨娘发现你们大晚上的不见了，不知该怎么着急呢。”
莫初白于是掏出三枚汹石，打算原路返回，云风却道，“不用。”
三人眼前一花，便已经回到隐庄大门外。
云风望着柱山，颇有深意地看着莫初白说，“这座山，是古阵中唯一不在我掌控的地方。”
“改天我带你上去看看。”莫初白大方地说，云风能够为了隐庄化为阵灵，带他骑次鹰去柱山山顶一游不过是区区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