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绞尽脑汁算尽机关（1）
李振铁默默地看着沈攀，半晌之后直接起身打开身后的一个保险柜从里面掏出另一份封裹严实的卷宗扔给沈攀，然后他说道：“我给你打过招呼，你还是把案子透露给了你的两个朋友，对吧？”
“李队，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一个人就算全身是铁又能打出几颗钉？要人帮忙很正常，而且，既然人家来帮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吧，那样的话人家又从何入手呢？”这个问题沈攀早就准备了答案，他没有撒谎，也不是敷衍，他心里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好吧，李振铁没纠结这个问题，他也相信沈攀能够掌握好尺度，案子的摸查进度不会流传到社会上去引起无数的纷纷扰扰，他更加相信的是自己看人的眼光。
“自己看吧，我可以确定这上面的消息真实性，这是我带着陈倩亲自做的，队里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包括张玉强都蒙在鼓里。”李振铁扔过来的卷宗不厚，简简单单几张纸，可上面的内容让一直镇静的沈攀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第一张纸上记录的是当时的常务副市长李伟强在三年前马华失踪前后一周的行踪，读着这份寥寥几笔的情况记录，沈攀由衷的佩服李振铁的胆量。一个正科级的刑侦大队长居然敢秘密跟踪监视常务副市长，一旦事情败露后果是无法想象！
李伟强在那几天的行踪很正常：没出市区，大多都是在不同的部门主持会议或者调研。看了两遍，沈攀把这张纸放到一边，反正他没从这里面发现端倪。
第二张纸上则是卢晓鹏的行踪调查记录，比起他的老板，卢晓鹏的行动范围就要广阔多了，前后几天他都一直在外出。
安阳区是商山市行政区域最大的一个区，包括了小半个市区以及以前的城关镇和相连的北部郊区，而在马华失踪之后，卢晓鹏连续好几天都在安阳区范围内搞一份经济调研报告的初稿，当然，消息同样是侧面打听而来。
既然李振铁说过消息都是确实的，那沈攀也权且相信他经过了反复和多方面的核实。想到这里，沈攀的目光落到了那张记录中的“安阳区”三个字上面。
想了想，他又拿起搁在旁边的对李伟强的行踪调查记录，再次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沈攀确定，马华失踪之后的一个星期，也即是这份调查记录的最后一天日期里，李伟强并没有去过安阳区。
“李队，这上面的时间之后就没有继续追查了吗？”没着急说出自己的想法，发正李振铁也没问嘛，沈攀琢磨了一下，他先开口唤醒闭着眼睛的队长。
“当然没有了，这种行动本就不被允许，能够坚持一个星期已经是局里的最后底线，难道还能无限制的延长下去吗？就这样已经是犯错误了，你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鄙视了沈攀一眼，李振铁眼睛都没睁开就淡淡的回答道。
“而且，经过调查，安阳区北部山区那边就在马华失踪的当晚有人听到巨大的声响，但我派了陈倩的小组去没有任何发现。事实上，我怀疑马华根本就没出城，只是不知道她是躲藏了起来还是被人隐藏了起来… …”在沈攀临走之前，李振铁最后感叹了一句，旋即把这件事丢开，忙乎起手里的工作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最后一张纸就是李振铁本人的总结加简述，一共就一句话：经周密调查，马华应该属于自行走失，排除此二人嫌疑。
几十岁的人还自行走失，除非是脑子有毛病。所以这一份李振铁亲笔书写的结案报告也就没了可能往上报，最后只能是作为冷冻案处理。
从办公室出来，这一次沈攀毅然决定自己行动，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甚至更多，既然魏源和周珊心里还有些不愉快，那就干脆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冷静冷静。
吉普驶过繁华的市区直冲城外而去，半个小时之后沈攀出现在商山北郊，这里是一大片的丘陵地貌，间中还有几处急弯峭壁，以前道路没拓宽之前可是商山市有名的死亡地带。
现在的商山市因为受限的地理环境，开发区也设在南面，新市区的架构也是以老城区为依靠然后在南面临河的区域大肆建设，北部不仅没有跟上时代，反而是愈发的潦倒贫困，更多的回归了以前城关镇的功能和地位。
就像现在吉普所走的这条一级公路一样，破旧不堪的水泥路面，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凹陷或者坍塌，要不是还有一半的路面可以行驶，这条路非得封闭不可。
想当年，这条路才竣工之初那可是整个商山市的骄傲，进出商山的必经大道。随着高速公路在国内的开发建设，商山市的主干道早就成了新建的那几条通往周边省市的封闭式高速路，国道被废弃或者说利用率真的是迅速的在降低。
进入丘陵的盘山公路，小心的降低了车速，绕过一个半米多深的凹陷地段，沈攀觉得自己仿佛行驶在一条孤寂的道路上，他有近十来分钟没有见到对面来车了。要不是远处的房屋和偶尔狂吠的流浪犬，沈攀真的会以为自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整个盘山公路大概在十公里左右，靠近第一个急弯的时候，沈攀彻底停下了车。他小心翼翼的把吉普往后倒出去几百米停在一个稍微宽敞一些的地方，打开警示灯和示宽灯，锁好车门，竟然是一个人慢吞吞的在这条路上闲逛起来。
在每一个弯道，沈攀都会停下脚步停留那么一会儿，时而他也会手攀着路边的树木使劲的伸头往悬崖下望去。可惜的是这一片的悬崖真的太深太高，每次能看到的都是漂浮在峡谷内的云雾，其他别无所见。
如果李振铁在这里一定会耻笑这家伙：“你以为就你能想到马华会不会出车祸吗，可这一是一片好几十平方公里的丘陵和山崖，在缺乏确凿的证据之前你让我得组织几百号几千号人深入到悬崖底部去查啊？”
出城之后自然是没有监控的，但每一条出城必经的大道李振铁都派人调看了交通监控，根本就没有看到有马华的车。其实李振铁都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沈攀的：因为失踪的是常务副市长的夫人，所以刑侦大队当时是不厌其烦的调看了那一天整个市区的交通监控，却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马华那辆车的踪迹。
假如沈攀知道这个消息，他一定会怀疑潘胖子说的话的真实性。潘胖子可是说的马华是踪迹开车来的，这不就与刑侦大队的调查结果不符嘛，李振铁不可能说假话，队里那么多的警察也不可能看走眼不是… …
十公里路程，按照沈攀的体力和脚程走起来并不慢，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一趟下来也就三个多不到四个小时。
什么都没有，难道自己想错了。站在悬崖边缘，沈攀极目四望，既然有人听到巨大的声响，那这附近就应该有人家才对，否则谁还会深更半夜的在这条路上步行？啧啧，只是想一想沈攀自己都有些寒颤，那太惊悚了点。
但让沈攀失望的是，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真的没有任何房屋存在，看来听到声音的那个人还真的是半夜在这条路上漫步，他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当时怎么就没想着多问一句李振铁那个证人的信息呢，苯啊！
算了，再琢磨一遍，反正都要走回去，吉普还在另一头停着呢。想清楚之后，沈攀开始了第二次对这条盘山公路的探查，这一次他更为的仔细和认真，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来着。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天色终于是渐渐地昏暗下来，蓦地，公路上两条长长的刮痕引起了沈攀的注意。
前后看了看，又侧耳停了停，沈攀确定前后都没有来车，他从裤兜里掏出随身的小手电拧开，过去蹲在马路上眼睛都不眨的观察起那两条有半厘米深的痕迹。
非常明显的刮痕，和急刹车的黑蛇轮胎盂截然不同，在任何一条公路上都很少见到。其实在之前过来的时候沈攀也看到过，只是那时候他没在意而已。
用手指沿着刮痕内外反复摸索了数下，沈攀站起来退到路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出城沿着这条路行驶要经过的第一个弯道，非常急，带着一点的下坡弧度，路面在这里也有适当的加宽。
顺着这两道刮痕的方向看出去就是悬崖，下面算得深山老林无尽深渊了，也许几十年都不会有人去过。
他走到路边趴在地上努力的伸出去半个身子，小手电的强光照射下，悬崖上绿草、树丫郁郁葱葱，根本没有臆想中的车辆坠落损毁的痕迹… …草地还好，三年时间生长出来的新草的高度足以掩盖一切的痕迹，但树丫上一旦留下擦挂的印记那可是几十年都难得消磨掉的，树木本身并不具备重复生长覆盖伤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