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当作一场梦
“怎么还没有出来?”谢风情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与哀伤,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不好意思地向旁边的宇江南苦笑。
“是啊!该出来了!都说好了的!”宇江南轻轻地弹了一下上衣,以掩饰不平静的心理,“你等一下,我过去看看。”
“我们一起去吧!”
“好吧!
——要不,你还是在这里等。这里是个必经之路,我是怕我们都进去了,别再和他擦肩错过。”他征求地凝望。
“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她停住抬起的脚步,又退回原地。
当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离开之后,她双手虔诚地合掌于胸前,泪水热热地涌上眼眶,“上帝呀!我不求荣华富贵,也不盼高官厚禄!只盼望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守,请您别再让我失望吧!”
当泪水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宇江南孤单一人的身影,她的心通通地跳起来。她慌忙用双手拂去泪水,以近乡情更怯激动的心情等待他的走近。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站在她面前,下意识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抿嘴深思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浮上了一些笑容,“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就像饥肠辘辘的乞儿望着眼前一块肥美的肉儿,她一直瞪着眼睛盼望着答案。最后,也许知道自己一直就没有不劳而获的福气,只好主动地追问了,“怎么回事儿?”
“在规定的时间前半个多小时,他说动了办事人员,提前出来了。
——应该回家了!”他微笑着尽量说得轻松些,“看来,他真是个好说客!”
“不是说好来接他的么?!”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痴痴疑问。
“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比如,给你一个别致的相遇。
走,去他家!”他知道这个意外对她的打击,心疼地向前搀扶她上车。
“真能确定他已经走了么?”她扶住车门,依依不舍地又向大门里面张望。
如果那熟悉的身影出现,那该多好!但是,只有泪水模糊双眼。她不得不暗自低头饮泣着坐进车里。
“不会有假,我确认了多次。
连着我们等待的时间,应该一个多小时了。
——要不,我们一起再进去问问?”望着摇摇欲坠的她,他的心都碎了。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向他艰难地微笑一下,“我相信这就是事实!尽管,我不想相信是这样。但是,老天偏偏不让我如愿!
走吧!”
*
“若岩!若岩!”车子还没有停稳,谢风情就像急不可耐的孝子,抬脚下车。也好像忘了同行的宇江南,没有等待在后面锁车的他,就独自一溜小跑着冲进那个凄凉的小院。
但是,冷酷的事实是依旧没有出现好人有好报的局面。
虽然,她的想象力非常地丰富,在她的思念中,曾经描绘了许多与他相见的场景。然而,如今,一个也没有出现在她四处寻找的目光里。而替代的,只是寂寞的苍凉回答了她殷切的期待。
“大叔!若岩没有回来么?”她仍然报着一线希望。
“没有啊?不是应该和你们一起来的吗?”老人也吃惊。
“没有接到他!
人家说他提前出来了!”她心凉地皱紧了眉头,目光却涣散开来,视若无物地自言自语地低语。?
“怎么?若岩还没有到?”气喘唏嘘跟上来的宇江南把手里提的大包小包放下,目光巡视了一下问。
“他会去哪里了呢?”刚刚雨后天晴布上美丽彩虹的眼睛,如今已被委屈伤感的泪水所浸透。
“可能还没有来到吧!公交车要慢一些!我们再等等!他一定会回来这里的!”宇江南尽力轻松一些地安慰她。
递给她一包精致的纸巾,“来吧,你给我帮个忙,摘摘菜,为若岩,我使出浑身解数做一回掌厨的!”说着,挽挽袖口,蹲下身子,打开袋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东西?”她抹去涟涟泪水,泪光中闪烁着感激。
“在门口等若岩的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给若岩准备好一切,却忘了电须刀。我说我去买,那个时候,你一心都在与若岩相见的描画中,根本没有注意我买回来了什么吧!”说着,站起来,指指自己的裤兜,示意她,“你的手干净,掏出来吧!”
她从他温暖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放到他屋里去吧!我去厨房。”说着提起东西就走。
一走进这个独特的小屋,她的泪水又一股脑地肆意地涌了上来。茫茫的泪花中,过去美好的一幕幕都像满天纷飞的雪花一般,翻转着回旋起来。
……
她心疼地抚摸着那一个倒置的光滑的根雕衣架,上面挂了几件她为他准备的崭新的衣装。
长期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孤自一人留在这个令她涌起丰富想象力的房间里。虽然,很长时间都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份激情洋溢的阳光与暖意。但是,曾经保留在她记忆深处最美好的时光,似乎与此形影不离。
这个小屋里,除了她最近为他购买的衣装用具之外,一切都是依旧的井然原样。她每次来都是满含泪水,在心酸的回忆中,思念着,祈祷着,打扫一遍。所以,除了器具有些褪色,并不荒芜。
她把电须刀盒子和新买的洗漱用具放在一起。
她的眼前幻化出他曾经有过的那付天真快乐的笑脸,那次过河时,被她用水泼得光彩润泽的面容像被放大了似的朦胧地闪现在她的眼前。但是,很快又被鼻酸眼涨的泪水如瀑布的帘幕一般给无情地遮住了。
*
在期望与失望激烈交替的煎熬中艰难地度过了一天,但是,朝思暮想,顾若岩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第二天,第三天四处寻遍,依旧还是没有让她目睹柳暗花明又一村美好一目的再现。
老人下葬的日子不能再拖了。
谢风情在宇江南的帮助下,肝肠寸断地送了老人最后一程。
又像木头人似的在那个凄凉的小院里苦苦地等待了一个多月。
不论她是否愿不愿意相信,这个时候,只能用功败垂成表达她的境况了。
当她在亲人一再殷切关爱的劝说下,不得不埋葬心中的希望,不得不离开的时候,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她也犹如一个漂游的魂儿。
*
“风情!
这是我的老同学——倪韵!”宇江南向埋头苦干的谢风情热情蓬勃地介绍。
一位精干时尚的男子潇洒地向她凝视微笑。
“……”突然出现的场面,使猝不及防的她有些不知所措,语塞而疑惑地抬头望望宇江南。同时,也感觉到射向自己的另一束热烈注视的光芒。
为了不使自己太失态,她表情拘谨地站起来,向来客礼貌地点点头,“您好!”
“您好!久仰!久仰!”倪韵洒脱地伸出白皙而修长的手掌。
“请坐吧!”谢风情没有去握那热情的手掌,换之颔首一笑,热络礼貌地让座。随后倒了两杯热茶,也跟着坐下。
“风情!这是位可是慧眼识珠的伯乐!”宇江南两眼放光热情洋溢地介绍。
“噢!”不解其意的谢风情出于礼貌认同地点点头。
“哎!你别净说那些花哨的,难道我还期望你给我戴高帽不成?”倪韵挑挑眉毛瞪瞪宇江南,又温情大方地向谢风情笑笑。
“你看,我有必要拍你的马屁么?”宇江南把后背靠近沙发,用玩笑的眼风朝倪韵闪了闪。哈哈一笑,又把身体向前一倾,转向谢风情,“风情,我把你的录音拿给这位音乐大师听了。他很欣赏!”
“什么录音?”好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谢风情不由得皱起眉头疑问。
“你听听!”倪韵连忙从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台价格不菲的袖珍录放机,打开来。
一首如泣如诉情深意绵的配乐歌曲《遇上你是我的缘》,如行云流水一般流泻出来。
带着哭泣的余味回肠荡气的歌声,在音质绝佳的音箱中更显极品,给人的震撼之大,把谢风情平静如水的情绪很快又调动起来。
她本来就是一个情思细腻而丰富善感的人。这是她的心灵之歌,刻骨铭心的爱都凝聚于此了。所以,在功能卓着的乐器恰到好处有力地烘托煽动之下,音乐的美感以及其神奇魔力般的感染力都发挥到了极致。
“听出来了么?你感人的歌声!”宇江南柔情地说。
谢风情如醉梦中,“只是不太相信!”
对于掩饰感情的波动,她还不能老于此道。
而倪韵又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他一直留意观察着她,因此,这之间,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想要逃过他那精明剔透的眼睛,都是枉然的班门弄斧。
“如果在录音棚里,效果还要更好!”他肯定地说。
“——我可能唱过这首歌,但是,应该没有伴奏。”这个话题本来不是她想谈的,但是,那首心灵之歌的触动使她的思绪仍然依稀朦胧。
“你说的很对,那是一首真情主宰的清唱。游离之外的伴奏音乐是我后来加上去的。所以,我说,再经过一些打磨,你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其实,如果,拥有你这样的实力,不知有多少人早就要出尽风头了
“是啊!风情!你这样徒然地大隐于市,实在很可惜呀!
美丽应该让大家欣赏!”宇江南渴求地凝望。
“眼见为实!我知道为什么江南那么赞赏你了。
这一次,终于有一次,我没有上他的当!”倪韵向宇江南笑颜点头。
“看你说的,好像我是说谎大王似的!
你这样不计后果,实在太让人灰心意冷了!”宇江南一付委屈状。
“好了!我并不是有意要贬低你。
我只是想说,在我们没有见面之前,你用了那么多华丽的辞藻描绘了谢小姐。如今,眼见为实,事实证明了你没有言过其实,我也的确不虚此行。
如此,你的功劳不也就凸现得更加伟大的了么?你还有什么好受打击的?”倪韵向他闪闪眼睛。
“好吧!看在以后你还要位居劳苦功高的份上,将功补过吧!我不再说什么了。
风情!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你有很好的音乐天赋,也有优越的自身条件。如果有机会,应该朝这方面发展一下。你说呢?
事实上,很可惜,有些珍贵的机会常常是阴差阳错地失之交臂。
你看,现在,应该说是一个很难得机遇。
倪韵刚刚从法国学成归来,以前,从我这里,他就知道你的一些情况。现在,一有时间他就来拜访你了。
看来,倪韵的感觉不错喔!”他灵活的笑眼巡回在他们两人之间。
“是这样,这更让我坚定了回国组团的信心。
我非常热诚地期望谢小姐能来加盟!
我也认为,就像江南说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不应该长久的被埋没!于公于私,真的都是很可惜的哦!”倪韵诚意很深。
“怎么样?风情!”宇江南把善解人意温厚的目光转向谢风情,声音放低柔了一些,“你不是一直很想找寻顾若岩吗?我觉得这样不仅可以扩大涉足的空间范围,还能够提供更多有利的方便。
你觉得呢?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只是因为老同学一打电话,我一高兴,就让他来了,没有考虑到对你来说的确有些仓促。所以,你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噢!”
自从遭受那此残酷的打击之后,长期以来,就像穿上了一层层坚硬的盔甲,谢风情就把自己关进北极冷冻起来了。除了勤劳地工作,还有尽心尽力地关爱所爱的人,她把一切都拒之门外,比如,名利与荣华,欢笑与享受。在精神领域,独自隔绝出一片淡泊明志的世外桃源。
一直以来,即使外面的世界五彩缤纷,即使拥有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即使幸运之神招之即来,她仍然坚持不懈默默地固守着自己那一方珍贵的净土。
在他们踏进门后这中间,她一直处于心如止水风平浪静沉默的状态。但是 ,自从两位贵客开宗明义地打开话匣子谈起音乐,亲耳听到那首动情的歌,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像大海上风起云涌的波澜一样,涌动的心绪就没有片刻的停歇了。
本来,音乐对于她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钟情与热爱,坎坷多难的经历更让她与之难分难舍。尤其听到顾若岩三个字,就像被冻僵的身体突然放进滚烫的热水里一般,百味混杂,一起涌上心头。
“是的!谢小姐!能够见你一面,一直是我一个很强烈的心愿。所以,一有机会,就贸然地来了。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惊鸿一瞥。但是,我不能不说你令人惊艳的光彩的确令我非常地震撼!
虽然,我很希望立刻就能得到你的答复。但是,我仍然愿意等待。
因为,我觉得,我应该终究会看到那一束璀璨的光芒,听到那一声声感人肺腑的天籁之音!”气质超脱的倪韵自信而渴望地微笑。
在他们交谈之中,也许,出于礼貌,微微的笑容时常浮现在她纤柔的唇角,同样,那竭力掩饰的苦涩也毫不放松地一刻不肯离她而去。
这时,谢风情没有回视他们任何一个人热切的目光,而是挺直腰肢,双手搅在一起,把含着幽幽伤痛的视线放到明净的窗外,若有所思地望着高远的天空。
她思虑地喃喃自语:“虽然,我常常被优美的旋律牢牢地所控制,也因此从中得到过许多美好的享受。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一块未知的领域,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资本和能力走得进去,更不知道可不可以走得通!
会不会如泥牛入海,就连自己都找不着了!”
“你不应该这样看低自己!
天高任鸟飞!我相信,你一定会像一只披着七彩锦衣自由翻飞翱翔高空的天堂鸟!
当然,这之间,你还要付出许多的辛苦。
正像你刚才所说的,对这个浩瀚的音乐世界来说,你如今可能还不是一个技艺精湛的出师学徒,就像一块未面世的璞玉,要经过艰辛的打磨。
不过,我看,你也不是一个畏惧于百般磨难的人,你勇敢的坚持最终会让你在那个世界里,如鱼得水、黄袍加身!”
“谢谢!你给我描绘了一个实在很诱人的画面!
也许,对我来说,那永远都只是一个梦幻般美丽的空中楼阁。但是,我依然非常感谢你高贵的善意!”谢风情秀丽的眼中不由得泪光闪烁,“也许,通过江南,你已经多少知道我的一些事情。
尽管,我并没有奢华的愿望。依然不能避免地背负一个伤残的灵魂!在伤痛的浸泡中,欢歌自然难得!折磨人的命运已经控制得我哭笑身不由己。所以,我实在不想再给自己加上一个强作笑颜的紧箍咒了!”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可以保证你充分的自由与自尊。
也许,你耳闻过一些演艺界负面的信息。对你,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不仅因为江南的面子,而且,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崇尚自由,倡导顺其自然的主儿。
我一直就觉得,歌是由心,由情而发的。只有发自自由的灵魂深处,声情并茂的歌声才是真正的歌声!只有浸透了真情的歌声才能真正地感人!
所以,你放心,我这里对你来说,不是一个下满网子的湖泊,而是一个没有任何禁锢的大海,任你随意畅游!”
“是啊!风情!这一点,我敢向你保证,他就像自由的风儿。也正是他这种放荡不羁的性格使我们有缘在异域结识。”宇江南帮腔,“不然,就是你要去大染缸里闯荡,我都不会允许的!”
“唉!老同学!我可没有污蔑你!”倪韵向宇江南微笑地撅撅嘴。
“我哪里污蔑你了?”宇江南拧眉思索。
然后,又很快挑逗地斜睨,“哎!不是你自己说的,是因为法国自由浪漫的气息,吸引地你去选择那里留学的么?”?
“那是不假!
但是,在这样美丽的女士面前,你就不会用点优美的词汇形容我吗?
你语文程度差,我不会怪你。但是,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你就不会努力一点,搜肠刮肚地想一想么?”
清俊的宇江南不由被他逗得哈哈一笑,“那好!你是高材生,给我指点一下,应该用多么漂亮的衣装打扮打扮你?”
倪韵抿嘴天真一笑,“至少用个褒义词吧!我总觉得‘放荡不羁’‘大染缸’有些贬义!”
“你呀!真难——”‘缠’字到了喉咙眼,又被笑容满面的宇江南迅速地压回去了,“说你小气,你又会不高兴。就用心细如丝比喻你吧!”
“反正,我喜欢美好的东西!”倪韵孩子似的纯真地点点头。“不跟你打嘴仗了。”又转向谢风情:“……”欲言又止。
“那就试试吧!”谢风情羞涩地一笑。
“太好了!”倪韵兴奋地和欣慰微笑的宇江南清脆地拍了一下手掌。
*
薄纱、菊花、伴娘、散花女、跑差的孝童以及举办的环境与规格,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是一场与众不同隆重盛大的婚礼。
风靡一时的抒情歌手飘零雨也被邀请来献唱一首情歌,这一点睛之笔,更是吸引了一些喜欢追风逐浪的年轻客人盛装而至。
物以稀为贵,对于稀有或者未见的,尤其,一般可望不可即的,人们总是趋之若鹜。
据说,横空出世的飘零雨的歌声撼动人心,形象也美丽绝伦。但是,却深居简出,很少张扬。因此,这更加具了人们能够亲眼目睹庐山真面目的强烈心理。
显而易见,能够请得她出山的也足够显示出这家主人的显赫本领。因此,使得一些本来准备单身参加婚礼的,在这个令人振奋的信息刺激下,也呼朋引伴地倾巢而出。
在人们的注视下,一对令人精神一震的新人依次缓缓地映入人们的眼帘。
新郎英俊潇洒,是那种令女孩子一见怦然心动一见钟情的美男子。但是,心思细腻的人会隐约地感觉到,虽然,他一直在礼貌地微笑着。但是,那幽邃的黑眸子里,却没有闪烁出在这种氛围中所应该发自内心激动而幸福的光彩。
新娘一袭洁白如雪的婚纱,润泽的面容也赛似经过雨水沐浴之后纯洁细腻的梨花。犹如天边一朵素洁的云朵,飘然映入人们的眼帘。
很多人在这样繁华隆重的节日里,常常会精心装扮。尤其,头发更是重要的装点对象。但是,眼前的新娘却秀发长飘,除了婀娜华贵的婚纱,几乎可以说素面朝天,没有任何的装饰。
即便如此,却给人一种清秀如水的美感。而且,虽然有些弱不禁风。但是,那种病态的笑容里却奔放出火热而满足的光芒。像一只满腔热情扑火的美丽蝴蝶。
如果说,风情万种的谢风情遗世独立的美丽,好比夜空中独一无二皎洁的月亮;而新娘夏珊珊小鸟依人的清美与娇柔,也不亚于星空中耀目的领头雁北斗星。
美央美幻的场景,金童玉女的新人,这样的情景令人感觉犹如进入了缥缈的梦境。
而且,**迭起。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回归到现实,美不胜收的目光中,又出现另一幕别出心裁的胜景。
揭开庐山真面目的时刻到了,飘零雨翩然而来。
像一丝柔面的春风,她面带柔和的微笑轻柔地款款而至。淡粉色的纱裙使她本来欣长的身材又增加了一份柔美,柔顺的头发高高挽起,一种高贵圣洁的美感油然而起。
她一边向两旁热情的客人礼貌地微笑致意,一边缓缓地走向刚刚行完礼的那对新人。
当轻柔宁静地她来到终点,准备给幸福的新人献上诚挚的祝福时,一抬头,新郎那张石雕一般凝固的脸,瞠目而视的黑眸,令她被感染同化了一般瞠目结舌。
她的血液好像瞬间流到了北极,整个人立刻被凝冻了。本来,伸出双手准备与对方相握以表达诚挚的祝贺的,下意识之际,却不由得机械似的缩了回来,用以捂住了张大的嘴巴,与此同时,颤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往后倒退了几步。
这个时候,晴天霹雳已经不能用来形容给她带来的这种巨大的震动了。
两双饱含千言万语百味横生的目光不期而遇地凝结在一起。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分种,但是,当她把泪光闪烁的光芒从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艰难地移开时,时间好像飞速地倒回去了好多年。
似乎为了保证大脑高速的旋转,她的语言和行动中枢都停止了运作。
万箭穿心,她一尘不染的水晶心被彻底地砸碎了。
虽然,从生理的角度讲,她的眼睛依然睁开着,视力本身一点也没减弱。但是,事实上,从听她真实的感觉上说,即使双目失明也没有这样的黑暗。
如果说,以前就是身处在漆黑的隧道中,只是仅仅凭借也许并不存在,只是依靠想象幻化出的遥远之处的那点摇曳的荧光,还可以跋涉而行的话。那么,如今,眼前却是就连狭窄的隧道,突然之间也土崩瓦解地塌陷了,不仅被劈头盖脑地砸得遍体鳞伤,简直就是连诱惑前行的那点闪烁不定的豆点亮光都泯灭了。
倘使不是命运的羁绊一再扯他们的后腿,命中注定地要他们面临这穿心刺骨的局面。他们本该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携手走进礼堂。哪怕不是眼前的金碧辉煌,即便是泥墙草舍!
那该是一对多么令人羡慕的人间神仙眷侣呵!
而如今,却在饮泣黄连苦水!
她一向讨厌伪君子,如今,却唯恐不是吹牛大王第一。好想有一种能够安然全身而退的神奇本领。如果可以,她很想大哭一场落慌而逃。但是,眼下的情景却是就连哭笑都不能自主了。
她的身后有无数双目光在热切地注视着她,她的面前有一对此生仅有最应该得到祝福的新人在等待她。
她麻木了的大脑神经末梢也依然循规蹈矩,还在行使职权,告诉她身体还得站立着,纵然她有千万个疑问与不愿,如何的钻心刺骨,眼前应该而且能够做的,只有机械地拿起麦克风了。
她的眼神像她的思绪一样杂乱无章,尽管她竭力收拾心情,效果依然不佳。毕竟,这份钻心刺骨致命的打击对她实在太沉重而残酷了!
她艰难地低首独自饮泣了片刻,努力噙住翻滚而上的泪水,艰难的程度绝不亚于犹如移动千斤巨石,默默地转过身体,向上遥望了一下辉煌耀目的房顶,稍微稳定了一下动荡的情绪。
含着泪花向注目的客人微微一笑,“大家好!为这对美丽幸福的新人,我想大家都带来了一份诚挚的祝福,我也是!
本来,我准备了一首祝福的歌儿!
但是,我是一个随性而发,不会作假的人。现在,我的耳畔回旋的却是另一首歌的旋律,我不想欺骗我尊贵的客人,只好跟着感觉走了!”
她低首眨动了几下眼睑,以期闸断涌动的泪水。顷刻,又扬起头,泪光闪烁,微微一笑,“这首歌儿曾经伴随我度过了许许多多的时光!不论是欢欣,还是在苦恼之际,它都是我倾诉衷肠的知心伙伴!我用心唱了无数遍!
但是,今天,对我来说,已是最后的绝唱!”?
说完,扭转身躯。虽然,心酸含泪的目光面向了那对新人,但是,事实上,她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与反应。在她的泪光里,眼前只是模糊的一片。
不仅因为滚烫奔涌的泪**打不动地阻挡了视线,尽管她竭力抑制了许多次,泪水依然如脱缰狂放的野马。而且,刀搅的伤痛使她也不敢再使其加深,实在恐怕崩溃得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那其中的一张曾经是她多少次日夜祈盼见到的面容,那张英俊的面孔,那个挺拔的身躯,她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孤独之际哭泣的泪花中,一时自我麻醉色彩缤纷的梦幻里,曾经出现过多少次。
还有那在个灵魂深处被呼唤了多少遍的名字!她多么想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拥抱,多么想敞开胸怀大声地呼喊!
但是,眼前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她不能!他已经不属于她!就连往日站在冰天雪地中那如泉涌般绵长的思念,也如骤然之间断了线的风筝,瞬时离她而去。
她的一切梦想都成了空中楼阁,昨日黄花!她所能拥有的也许只有心碎了!
舞台本来是一个生气蓬勃光彩照人的地方。但是,她的人生没有给她塑造一个热情奔放的性格。坎坷的历程也使她很难有载歌载舞顾盼生辉狂放不羁的台风。而且,她也不喜欢穿着奢华或者时髦裸露。
但是,感时花溅泪。磨难与孤独却把天地之间清纯浩气的精华,孕育在她蕙质兰心的心胸之中。也许,因为比别人感受了更多的东西,她的情感丰富浓重得犹如热带森林中那份浓郁地化不开的绿色。
她用那份缠绵悱恻的深情,清澈柔肠的音质,清丽而飘逸的身影,楚楚动人的仪态,令观众目光惊艳。宛如被一股春雨清洗一般,心情畅快地欣赏那份动人的美感,尤其那个凄美而独特的艺名‘飘零雨’,更令人难以忘怀。
她不得不把含着泪光的眼睛向众多热烈的客人闪烁了几下。
虽然,就是在平时,满面春风的样子在她身上也很少能找到。而且,她本人也不愿意用装饰性的笑脸敷衍观众,为了对得起盛情的听众,她总是用真情流露文静柔情的微笑作以回报。
但是,眼下,就是她想违心,却连僵硬的笑纹都挤不出来了,能够做的只有把美丽的面庞仰得高高的,以便阻止泪水不听话地流淌出来,犹如杜鹃啼血一般含情地唱起《遇见你是我的缘》。
这是一抽礼,一场盛大而恢弘的婚礼,本来热闹喧哗之声主宰着整个场面。然而,这一首深情地犹如心中抽丝如泣如诉的歌儿,这首千古绝唱,却把一切声响都吸纳去了。
歌曲是人们意识心绪独特而古老的表达形式。当初,她所以选择了这个行业,也许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她一向敬业,异常投入,歌唱之时总是倾注了全部的真心与真情。
今天更是以泣血的灵魂,流着晶莹辛辣的泪水,随着哀婉动人的旋律,用催人泪下绵长的颤音演唱她苦难而执着的心路历程。
听众也被这份纯真得沁人心脾的情感深深地感动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事实上,这位多情的歌者和这首美丽的歌儿已经骨肉相连,完全地融为一体,每一句歌词都是她真切生活中逼真而忧伤的画面!
也许,他们始终也闹不明白,这么感染而陶醉他们的这种氛围,是凄婉而忧郁的情调,是歌者丰厚而真实的情感,是带着哭腔拖着长音的心灵呼喊,天籁一般撩拨人心弦的声音,还是歌手惊天地、泣鬼神一般高超的演唱技巧?
反正,最终,被震撼而麻醉了的观众,记不得千回百折余音缭绕的千古绝唱是何时而终,也不知道被泪水浸透灵秀动情令人为之倾倒的歌者是何时而去的。
*
以为泪水应该早已流尽。但是,在宇江南拳拳关切目光的注视下,热辣辣的泪水依旧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并且,迅速地顺着她冰冷瘦削而苍白的脸颊簌簌落下。
一直以来,也许因为长久独自的思念与等待,使得本来文静的她更加犹如波澜不惊的一潭湖水,好似千年沉静的洁玉。
但是,此时此刻,虽然她也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这样**裸地暴露出来,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望着泪水人一样的谢风情,宇江南心痛不已。在那绵长的泪水与碎心伤痛的面容里,他体味到了她的心在滴血的肝肠寸断,以及无奈绝望之中那无底的悲情。
但是,他也心痛地知道,这块烙铁的温度实在太毒烈,把她彻底地烫伤了。也许,如今,什么样的话语,都已经抚慰不了她那被割裂得血流如注的伤口,只有言听计从了。
“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找他的!
——你确定不让我把他揪过来,这个混球!”竭力压抑的愤怒的情绪,依然在他清秀的眉宇之间往来不断地滚动。
“我实在不知道老天为什么对我这样的刻薄!尽管,对那份感情我倾注了全部的生命。可是结果,依然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地一般无可奈何!
即便是广种薄收也是一种慰藉,还有一份希望。但是,你看我,却是这样的绝望与好笑,颗粒无收!”她自嘲地说,沧桑苦涩地一笑。
然后,痛苦无力地低下头,双手搓了一把泪水横溢的脸颊,无奈地叹息,“但是,你就是把他打死,又如何?!
事实,依旧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是什么样的事实?!你为他做了那么多,难道,他就可以这么灭绝人性?”他气恼地用一只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到自己另一只麻木的手掌之中,但是,结果还是不解气。又痛恨地咬咬牙,从鼻子中发出‘哼!’的一声。
她苍凉飘忽地含泪苦笑,“除了当作一场梦,还能怎么样?”
“他怎么会这么做?!他怎么可以!这个混蛋!”他气得从牙齿变换到咬嘴唇,也许,即便咬到血流如注,愤怒的气焰也很难浇灭。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这样的诗句你读过么?”她沧桑地苦涩一笑,“真没有想到,原来理解不了的意境,今天竟然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新亭对泣的情景也曾独自在美丽的忧伤中想象过,末了,却没有唱和的对象!”
他深锁眉心,痛苦无奈地叹口气。
“无论我的命运是如何的不幸,我也不能违心地歪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