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洛阳城破之一

    因为廷寄上说，河南流贼大炽，皆因为樊尚燝治理无方所致，樊尚燝就地解职，进京待罪听勘，河南巡抚之职由右副都御使卢象升代理。

    历史上，卢象升本应该在剿灭流贼时你下战功而被崇祯赏识和重用，然因为刘仁玉的出现，流贼只来得及跟卢象升打过几次照面，便被全数歼灭，他的光芒也被刘仁玉完全盖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卢象升会继续在大明、广平和顺德练兵，再入兵部，以他的出身，以及在崇祯二年勤王时的忠勇表现，他极有可能接任兵部尚书。

    然他并没有这样做，这个时候，辽东那边儿传来军情，说建奴那边正在集结大批人马，只怕将有战事。

    建州女真但凡用兵，多半就是要来入寇大明，所以九边重镇的精锐战兵，一个都不能动。

    然而河南这边儿形式又很危机，流贼聚众三万多人，且兵力还在增加，正打算进攻洛阳，洛阳可是福王的就藩之地，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如何能够不救。

    偏偏河南本地官军不堪用，其他地方的官军，若是不能用边军，只用内地的兵，去了河南只怕也不堪用。

    比如左良玉，会同刘仁玉、曹文诏等将领剿贼时，战力尚可，独当一方，全军覆没。

    崇祯想来想去，想起卢象升素来忠勇，且流贼来犯京师左近之时，多次杀败流贼，其手下天雄军颇有战力。

    于是，崇祯下旨，免去樊尚燝河南巡抚的职务，加卢象升右佥都御史之职，署理河南巡抚，带天雄军前往河南剿贼。

    除此之外，崇祯还从内帑中拨银十万两给卢象升，作为军资，其余粮秣草料，辅兵民夫，令卢象升自去河南征用。

    卢象升部皆为步军，独有卢象升等少数统兵将领有马，让卢象升并不骑马，与士卒同行。

    大名距开封，相距410多里，卢象升跟部下说，四日必到。士卒无一人有异议，将得军心，身先士卒，何事不能办到。

    卢象升走在路上，心中总是在想，若是洛阳可以凭借高大的城墙，坚守十天，不，坚守七天，他都可以带兵赶到，到时候，内外夹击，自可以击破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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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乾君并不知道卢象升就在路上，但他确信朝廷的援军必然会来，他所要做的是实心守城。

    城外，李自成，李过，高杰，顾君恩，白广思，威震天和惊破天依次骑马兵力，商议攻城大计。

    “洛阳城大，我军兵力并不甚多，不足以四面围攻，需定下主攻方向方可，你们觉得洛阳四面城墙和城门，攻哪一面为好？”

    李自成发问。

    “闯王，咱们先要攻过一遍，方知哪一面好攻，护城河宽度如何，一眼可知，只是不知宽度如何，需要进攻几次才能知晓虚实。”李过道。

    “洛阳城南，城墙过高，难以进攻，我军至少不能主攻南面，北面，东面和西面，三选其一。”高杰道。

    “闯王，请予我等各一万兵，试探性进攻北、东、西三面，试探以后，再请您根据形势定夺。”白广思道。

    “嗯，今日饱食，明日攻城。”

    李自成应允。

    “闯王，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乞活军在河南府匡扶百姓，深得民心，河南其余府县，莫不箪食壶浆，以迎闯王之师。

    依我之见，应当令军中投诚之兵、民、不第秀才、工匠等各色人等，持扩音器，每日价宣传我军政策，再辅之以我军强攻，自可瓦解守军军心，快速破城，减少损失。”

    威震天主管宣传，便出此一策。

    见指导员如见刘仁玉，指导员的意见且不说有道理，便是没有道理，也要听。

    “威震天所言甚是，就请威震天兄弟负责此事。”李自成道。

    “是，闯王。”

    崇祯七年正月十五日，元宵佳节，正是团圆、吃饺子的时候，洛阳左近村寨的村民，自发做了饺子，送到乞活军中来，给大伙儿过节。

    吃完饺子，李过、高杰和白广思各带兵万余，分赴洛阳东、西、北三面，砍伐树木，打造攻城梯，还有工程量更大的云车。

    百姓们自发将门板运来，按照护城河的尺寸打造浮桥，以备乞活军明日攻城之用。

    威震天自军中选出美姿颜、声音洪亮之兵、民、落魄读书人，工商、虽然有大量田地，让并不作恶，被乞活军饶过的大户人家。

    各阶层代表，分作四面，自中午开始，不断宣讲乞活军的政策。

    乞活军固有的政策，穷苦百姓知之甚深，讲一讲，只是加深印象，百姓心中盼望乞活军久矣，只是没有机会，只能心中期盼，脸上焦急，嘴上无言矣！

    落魄读书人，从来都不是朝廷重视的对象，他们听说乞活军攻下的地方，秀才都当着知县，老童生都当着县丞等职位。

    工商，在大明地位不高，乞活军一视同仁，而且乞活军并不为难商贾，因为经济还要靠着商人来盘活。

    有大量田地的大户，只要不作恶，仁义之名播撒于百姓之中，便可以不死。

    这些人的疑心被打消，并不起关键作用，关键是守城的官军。

    乞活军的攻心重点，便是这些官军。

    “朝廷历来视武人如猪狗，平时无战事，便肆意打压，克扣军饷，俺们从前当兵，饱饭吃不了几口，白眼儿却没少受。平日里好处都让贪腐的文官占了去，等到情势危急了，这才想起咱们武人。

    于是又赶紧的东挪西凑，给了咱们银两，叫咱们卖命，说什么朝廷恩养，怎不时时感恩报效。笑话，如何报效，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咱们不吃这一套。事情过去了，咱们还不是臭丘八，人人讨嫌。

    可咱们乞活军不一样，乞活军足粮足饷，人人平等。不分士农工商，兵民都一样。你们何苦要为这个平时欺压你们，虐待你们，不尊重你们的邪恶朝廷卖命，来吧，来到乞活军大家庭中来。”

    乞活军四面围定洛阳，以四面楚歌之形式，向洛阳城头上的守军灌输乞活军的思想。

    这些话语，字字句句，钻进守城中下层官兵的耳朵里，深入到他们的内心中去了。

    守城中下层官兵嘴上无言，心中颇有些想法，他们通过眼神交流着这样一个讯息：“流贼言之有理！”

    杨乾君和温厚友听之，却犹如晴天霹雳，乞活军所言不可谓不实，若是守城将士们听了进去，只怕军心不能稳当。

    “温参将，流贼攻心之术厉害，流贼攻心之术着实厉害，我军不可坐视，还请您多方安抚，告诉将士们，旁的不说，只要本府还在任上，弟兄们必定不会再被欠饷。”

    杨乾君心中着急，说话的语气近乎哀求。

    温厚友很受用。

    “府尊勿忧，弟兄们跟末将都是过命的交情。断不至于被流贼几句空口白言给唬了过去。另外，流贼在河南府攻城掠地，未尝一败，气焰甚为嚣张，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围定洛阳，蛊惑军心。

    依末将之见，朝廷援军须臾可至，我军需要坚守，坚守需要士气，士气这个东西，一场胜仗就可以鼓舞起来。依末将之见，流贼在河南府，历来都是攻城，从无一城官军敢于主动出击，攻击流贼。

    我军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请福王殿下出重金募得敢死忠义之士，趁着夜色攻击敌营，趁着天黑，我军死士掩杀贼军，贼军不知军情究竟如何，说不定会被惊走，

    即便不能惊走贼军，起码也能杀伤敌军，鼓舞我军士气。我军士气大盛，守城就能守的更久一点儿。”

    温厚友献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