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雅轩阁,托舍弟,卖身契。
丫鬟小玉一身青色罗衫,体态轻盈,双手轻靠腰际,她微蹙蛾眉,对着那侍卫挥了挥手,道:“你先过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是!小姐!”
那名侍卫长剑回鞘,收起身上的凌厉气息,行了一礼,旋即抽身走开,临走时惊异地瞥了万木与万麟,想不到玉小姐竟然认识这两个乞丐。
“你们来干什么?”
小玉几步走了过来,神色不悦地盯着万木,问道,一是因为那天万木的无礼,二是因为今天是城主府公子的成人礼,这两个乞丐在这里确实有些煞风景,要知道这里进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而乞丐则是不管那里都是最为低贱的存在。
“我有点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你家孤火公子,只是不巧今天他却是要举办成人礼!”
万木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也不动气,客气地说道。
“成人礼?那是城主府的孤曦公子举办成人礼,我家公子的成人礼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过了!你们回去吧,站在这里待会儿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丫鬟小玉蛾眉微微一动,摇摇头,旋即神色颇为不耐地挥了挥玉手,道。
“恩?”
万木微微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一阵恍然,很快回过神来,见对方已露出不耐之色,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小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你家孤火公子,麻烦你代为通报一声吧!”
“大姐姐……”
旁边的万麟则是眼巴巴地盯着丫鬟小玉,虽然他不知道万木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也是非常希望眼前这个姐姐能够帮助万木哥哥见那个漂亮姐姐。
“小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们,这里不是你们能够进入的!”
瞧见万麟眼巴巴的可怜模样,丫鬟小玉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不过还是摇头拒绝道,就这么贸然带两个乞丐进入城主府,万一让那些宾客看到了,就不好了。
“哎!算你们运气好,我们小姐同意见你们了!”
不过,紧接着丫鬟小玉却是神色一动,俏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瞪了万木一眼,叹道,旋即掉头就往里走。
“走!”
万木微微一怔,旋即赶紧拉起万麟跟了上去,心里一阵惊讶,看来那个叫孤火的姑娘早已经发现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精神烙印了,先前应该就是她以特殊的方式传令给这个丫鬟,才使得后者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只有旁边的万麟还是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前面这个大姐姐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城主府内很开阔,亭台楼阁,装饰颇为不错,宾客的喧嚣声很大,老远的便是传来,不过小玉带着两人所走的路线是比较偏的,途中仅仅是偶尔遇到一两个身着锦袍的客人,看到突然出现两个乞丐,皆是皱了皱眉头,不过也被丫鬟小玉三言两语给避过去了,倒是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小玉带着两人在城主府内七拐八拐足足片刻功夫,突然一个拐角处走出一位身着华服,气质尊贵的中年美妇,看到小玉身后的万木两人,顿时忍不住皱起眉头,目光落到小玉身上,责问道:“小玉,今天可是孤火那孩子的正值正冠成人礼,你怎么带进来两个乞丐?”
这位中年美妇举止端庄,语气平淡,但却透露着一种威仪,显然在城主府内有着不俗的身份。
“夫人!我家少爷要见他们的,我也没有办法!”
小玉行了一礼,无奈地回答道,神态很自然,完全没有丫鬟的觉悟似的。
“夫人好!”
出于礼貌,万木还是行了一个晚辈礼。
“哦?呵呵,既然是孤火要见的人,你这丫头快带过去吧!先前我好像看到她在雅轩阁内!”
中年美妇淡淡地扫了万木一眼,惊讶地挑了挑眉,旋即笑颜逐开,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客气。
“我知道!那夫人我便先带他们过去了!”
丫鬟小玉盈盈行了一礼,浅笑道,旋即挥挥玉手,示意万木两人跟上,转过近前的拐角走了进去。
“孤火公子怎么会突然见两个乞丐呢?真是奇怪!”
目视着三人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中年美妇奇怪地喃喃了一声,旋即无奈地叹道:“哎,算了,孤火公子身份如此神秘,做客于此,连老爷都对她很客气,他的事情我还是不要装作没看见的好。”
……
“咚,咚,咚……”
突然,一缕缕悠扬的琴音宛若幽谷中的清泉流淌,远远地从一处阁楼内传出来,每一个音调中透露着一种宁静以致远的意境,可以看得出弹琴之人淡然无波的心境。
“走吧!小姐就在上面!小声点!”
小玉在雅轩阁前微微停了一下,旋即偏过头来,压低声音警告道。
“嗯!”
万木淡淡地点了点头,目露异色地抬头望了眼近前典雅的雅轩阁上方,拉着万麟的手跟了上去。
雅轩阁内,设置摆放典雅,透露着一股幽静,一面屏风后面,一抹动人的曲线轻颤,那悠扬而清越的琴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小玉带着三人来到屏风面前,前者冲着两人使了个眼色,旋即静静地站在屏风面前等着,万木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琴声依旧,令人如痴如醉,连年纪最小的万麟也是听得专注,抚琴之人琴技高超,音律中透着浓浓的意境。
万木静静地注视着屏风后面的那道动人曲线,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突然似是领会到了什么,低低地叹了口气。
“咚!”
突然,屏风后面的琴音突兀地中断,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公子为何叹气?”
琴音戛然而止,沉醉在其中的小玉和万麟顿时惊醒过来,前者不满地瞪了万木一眼,责怪道:“能够听到小姐的琴音,是你的荣幸,你干嘛打断啊?”
“小玉!不得无礼!”
屏风后面传来一道平淡的女声,旋即,一道紫衣倩影从屏风后面盈盈走了出来,顿时阁楼周遭的景色都为之黯然,闭月羞花也罢,沉鱼落叶也罢,都无法形容眼前这个女子的绝世姿容,一头黑色如瀑般的秀发柔顺地披散香肩,举止神态间都透露着一种高贵。
“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紫衣美男的眼波流转,粼粼的目光凝视着万木,轻声道,这赫然便是那天万木所遇到的——孤火。
“姑娘在这个年纪便是能够拥有这般恬淡的心境,实属难得,只是为何总是隐藏着一抹忧伤在里面呢?”
万木静静地与其对视着,语气略带赞叹的道。旁边的小玉像是不认识万木一般,杏目中闪烁着好奇的异色,眼前这个乞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呵呵,公子真是好敏锐的感知力!”
孤火浅浅一笑,诧异地看了万木一眼,旋即莲步轻移,绝色姿容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惆怅,幽幽叹道:“哎,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外表尊贵,但她们的命运,往往是早已经注定了的!连自我追求的东西都不能有!公子不觉得这类人的一生很悲哀吗?”
“少爷……”
旁边的小玉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圈忍不住微微发红,担忧地唤道,不过却是被孤火轻挥玉手阻止住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越是尊贵,就越是身不由己!”
万木眼神微微一动,似有同感地叹道。
“越是尊贵,越是身不由己……呵呵,不知道我该比你幸运还是悲哀呢?”
孤火眼波流转,一抹异彩一闪而过,静静地凝视着万木那张苍白却又平淡的面庞,淡笑着问道。
“对于这种人,是没有什么幸运可言的!”
万木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无奈地叹道,但是他的目光依旧平淡,似早已经看透了很多东西似的。
“是啊!这类人,是没有什么幸运可言的!”
孤火似有痛感地幽幽叹道,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话中有话,就连孤火的贴身丫鬟小玉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说吧!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对视良久,半晌之后,孤火幽幽叹了口气,瞥了眼旁边抓着万木衣角的万麟,淡淡地问道。
“小玉姑娘,不知你可否将万麟带出去玩一会儿!”
万木深深地看了孤火一眼,突然偏过头,对着小玉说道。
“小玉!你带着万麟下去吧,顺便差人给他清洗一下,换件得体的衣裳!”
孤火似乎明白了万木的意思,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小姐!”
小玉惊异地看了孤火一眼,轻轻抿了一下色彩光鲜的嘴唇,顺从地点头应道。
“万木哥哥……”
万麟突然抓紧万木的衣角,仰着小脑袋,不舍地盯着万木,小家伙心思聪颖,不知为何,心底感应到一丝不妙,似乎只要自己走下这雅轩阁,就再也无法看到自己的万木哥哥了。
“呵呵!万麟,听哥哥的话,我与孤火姐姐有话要谈,你就跟小玉姐姐下去吧,一会儿我再去接你!”
万木蹲下身来,宠溺地抚摸着万麟的小脑袋,温和地笑道。
“真的吗?”
万麟眨巴了两下大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万木肯定地点点头,淡淡地笑道。
“嗯!那我等着哥哥!”
万麟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脑袋,听话地跟着丫鬟小玉走下了雅轩阁,直到亲眼目睹万麟离开杨轩阁的大门之后,才悄悄的偏转回来。
“你这次骗了万麟!”
身后突然传来孤火幽幽地叹息声,带着淡淡的同情。
“哎!”
万木淡淡地叹了口气,旋即从怀中摸出一块残破的羊皮纸,上面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散发着古老的气息,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这块残破的羊皮纸上面刻画着一条条黑线,像是一张地图的一角。
“帮我照顾万麟,作为交换条件,我的卖身契便赠予你,从此以后,我就听从你的号令,马首是瞻,如何?”
万木反复抚摸着这块残破的羊皮纸,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痛苦,旋即猛然转过身来,将手中残破的羊皮纸递到孤火的眼前,眸光紧紧地盯着后者,沉声说道。
“万氏所有家谱宗师的残图,想不到竟然会在你身上!”
看到眼前的残破羊皮纸,孤火原本淡然的美丽面庞上罕见的露出一抹震惊之色,长长的睫毛情不自禁地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