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离开(十)
正月初七,家家户户都忙着过新春。
即便是在远离京都的西部地区,虽然地区蛮荒落后,可这里过年的风俗依旧,且极为热腾。
西部,潼城地界。
李瑾坐在马车内,披着厚实的雪狐大氅。
驾着马车的千里马跑得飞快,不断向前而去。
外头的天,下着毛绒大雪,很是寒冷。
仿佛只要一进入冬季,整个懿朝就成了一片冰雪的天地。
李瑾靠坐在马车内,怀里还拿着一个已经温热了的汤婆子,经过六日几乎不眠不休地赶路,他的身体已经很是疲惫。
前三日骑在汗血宝马上,让的他受了寒气,无可奈何下,他才坐了马车,可几日的颠簸,不眠不休,已经让得他的身子更加虚弱。
外头,负责驾马的夏孑突然道,“王爷,已经看到王妃的马车了。”
听到夏孑的话,李瑾本来还紧闭的一双眸子突然睁开。
他的眼睛里,还有着血丝。
一双深邃黑沉的眼下,还有着淡淡的黑色眼圈。
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憔悴与疲惫。
前头,驾马而行的王府一众侍卫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在看到前头慕青乘坐的马车那一刹那,突然就加快了马儿的脚程,重重地打在马儿的身上,向着前头而去。
“吁!”
马儿吃痛,高声地鸣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向前面的马车跑去。
终于,十数匹马将前头的马车团团围住。
马车上,驾着马的是一个姑娘,身上带着斗笠,将她的面部遮住。
夏孑骑着马,挡在马车前。
见状,他声音平淡带着点敬重地道,“寒霜姑娘,你们已经被瑾王府的人围住了。”
话毕,骑在马上的十数个王府的侍卫从马上下来,半跪在地。
“还请王妃下马!”
寂静。
驾着马的“寒霜”没有说话。
而里面,也一阵寂寞。
“咳咳咳……”
突然,就听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
“王爷!”
一旁,一个侍卫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李瑾的手,把他扶了下来。
李瑾苍白着一张脸,一头鸦鸦的长发用着玳瑁簪捆住。
看起来丰神俊朗,温润如玉。
他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地从马车上而下。
一群瑾王府的下人看着李瑾默默无言
李瑾的目光很是平静。
白色的锦鞋轻轻地踩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慢慢来到马车前,看着把自己包的严实的“寒霜”,然后声音极为平静地道:
“让她下来。”
“寒霜”看着李瑾,藏在面纱下的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少顷,一阵娇媚的笑声从马车内传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未见,声先至。
几乎是在听到那车内女子的笑声那一刹那,李瑾的身子就一僵。
而他原本平静的眸子里,仿佛有着风暴涌现。
下一刻,就见一只柔媚无骨的玉手轻轻挑起车帘,少顷,一张略微媚俗的脸就出现在李瑾面前。
“哟……这位郎君,不辞劳苦地来追着奴家………可是……”
那有些媚俗的女人看着李瑾,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风情。
“可是……看上了奴家?”
“嗯?”
李瑾冷冷地看着她。
一双黑如墨玉的眸子中有着风暴涌现。
他周身原本还算温润的气质,此刻突然冷寒了起来。
下一秒,一阵风儿似的,只见一道残影而过。
李瑾整个人就已经欺身到了那女人面前。
“啊!”
不过呼吸间,女人的脖子就已经被来人的手紧紧地捏住。
“她去了哪里?”
李瑾低头冷漠地看着那女人,声音冷寒。
“我……”
“我……”
脖子几乎快被李瑾捏断,女人的一张脸,很快就被憋得通红。
“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去死了!”
李瑾看着他,嘴角勾起抹残忍冷酷的笑意。
“不要!”
那女人见状,瞳孔立即如针尖般的紧缩了起来。
额头上,瞬间涌起了一股迷离的细汗。
传闻无欲无求,身子孱弱,良善无能的瑾王殿下,武功,竟然这般高强!
为人也这般冷酷!
感受到了李瑾身上传来的一阵强烈杀意。
那女人连忙求饶。
可李瑾却没有丝毫放开手的意味。
“住手!”
却听下一秒,驾着马掩面的“寒霜”突然冷冷地说道。
话音刚一落地,掩盖在面上的斗笠就直接飞开。
天上大雪纷飞,落在辽阔的平原上。
李瑾目光冷漠地看着来人。
四目相对。
一个冷漠。
一个平和。
一个面含杀意。
一个面色平静。
二人一样的优秀。
一样的俊逸。
可此刻,看着彼此,颇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齐桁!”
李瑾看着对面的齐桁,声音平静而冷漠地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李瑾直接把掐住的女人直接一甩在三尺之外。
只听得“噗通”一声那女人大呼一声,然后就晕在了雪地上。
不知死活。
一旁,围住马车的数十个王府的侍卫,个个冷漠地看着齐桁。
齐桁一袭青衫渲染。
闻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李瑾,眉眼冷淡,然后抬起手,向他做了一礼。
“瑾王殿下。”
“哄!”
只听得一声巨响,身旁的马车就被李瑾突然爆发而出的气息震碎。
一旁的马儿,“彭!”地一声,直接被李瑾突然爆发而出的气势给生生震死。
而齐桁在李瑾爆发气势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就轻飘飘地飞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李瑾见齐桁逃脱,他轻轻飞到了地上,看着对面的齐桁,李瑾声音冷漠,眼神灰暗如夜。
“她去了哪里?”
齐桁站在齐桁的对面,穿着一袭单薄的青衫,天上的大雪纷纷扬扬不断而下。
可漫天的大雪却在即将落在齐桁身上时,自觉地闪避而开。
看着齐桁,李瑾眼中闪过一抹忌惮。
齐桁看着李瑾,眼中也有一丝防备而过。
看来,传说中的李瑾,确实名不副实啊!
他隐忍得,竟然这般深。
想罢,齐桁微微一笑。
“他下了南方。”
“地点!”
李瑾看着齐桁,又是冷漠地问道。
而齐桁闻言,只是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告诉她,你已经掌握了她的路线,于是她就南下了。”
“从两日前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
“你!”
“找死!”
李瑾一见,眼中一抹怒火而过,声音中,也带了气急败坏的担忧。
阿青的毒!
如果没了他的解药压制。
一定会爆发!
这该死的齐桁!
想罢,李瑾不顾自己孱弱的身子,抽出一旁夏孑腰际的刀,就直接向齐桁杀去。
大雪纷飞,地上的雪被空中股股强大的气流卷起。
一旁,地上的树枝丫仿佛被一股飓风卷起,不断地从地上起飞,又落下。
李瑾和着齐桁,二人都沉着脸,不断地打斗。
良久,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
围在此地的一群瑾王府的侍卫闻声而望,就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如风似的迅疾而来。
“瑛王!”
见到来人,一群奴才连忙下跪说道。
而李瑾,齐桁听罢,二人还在打斗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李瑛穿着宝蓝色的披风,头上还带着斗笠,一来到此刻,他急忙御马停下。
“十二!”
见着李瑾,李瑛大呼。
可李瑾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手上的动作不停。
“够了!你们两个!”
见到正在打斗的二人李瑛急忙抽出手中的刀,直接加入了战场。
“叮叮叮!”
刀剑相撞,发出阵阵火花。
李瑾同齐桁打得难舍难分。
突然,一把宝剑直接而入,将两人的刀剑分开。
“呼呼呼……”
李瑛此刻还喘着粗气。
因着他的加入,李瑾同齐桁终于停手。
见停手的两人,李瑛站在中央,把目光冷漠地朝左望去。
“齐桁!”
看着齐桁,李瑛愤怒地大吼一声。
“不是让你没事不要再去多管阿青的闲事吗?”
“本王已经警告过你,没事不要再去招惹阿青!”
李瑛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剑,看着齐桁,极为厌恶。
齐桁平稳了自己的呼吸,闻言,他淡淡地看了眼李瑛。
“我同她的事,与你无关。”
李瑛从来就讨厌齐桁永远一副云淡风轻,冷淡高傲的模样。
闻言,他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咬着牙,声音狠厉。
“若不是我答应过阿青,不会碰你,本王一定要把你杀了!”
“齐桁,北疆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现在又跳了出来,你真当我李瑛是怕你不成!”
齐桁听罢,却突然低声笑了笑。
“李瑛,你口口声声说把阿青当朋友,可如今,她想着离开京城,离开那个牢笼,你却来阻挡。”
“李瑛,你说我齐桁自私冷漠,可你又何尝不是?”
“我何尝不想让阿青自由,若不是她被……”
李瑛一听,面色黑沉,直接就要把真相说出。
可他话还没说完,李瑾突然冷喝:
“够了!”
听到李瑛同齐桁的交谈,李瑾深深地吸了口气,连忙出声阻止。
他冷冷地看了眼齐桁,齐桁还不能动,此事关系甚大。
思及此,李瑾看了眼李瑛,淡淡地道,“十三,走吧!”
李瑛紧捏住拳头,也是考虑到齐桁身份的特殊性。
然后转过身,就要随着李瑾离开。
而身后的齐桁在听到被李瑾打断的话之后,眉头一紧。
他连忙问道,“阿青怎么了!”
李瑛转身,看着齐桁冷笑一声,“她怎么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