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所谓神圣
在厉觉看来，这条脊骨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契约里提到的“神圣”。不管是之前厉觉接触过的文化里，“神圣”二字哪怕不提内在的东西，至少在形象上保持着一种伟光正的感觉。而契约里的“神圣”却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的正面形象可言。
看看厉觉一路走来所提到的和“神”或者“神圣”有关的东西吧：“圣石”只出产于梦魇，而梦魇的产生主要是“神秘”作用于受到折磨的个体——无论是“饥荒”还是“盛宴”均是一种个体欲望极端化的表现。换句话说，圣石可以被认为是人类极端欲望的结晶。
而“圣种”究竟为何物厉觉尚未知晓，但是用于“鞭笞洗礼”一类看上去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宗教仪式的物品总让人有种不由自主犯嘀咕的冲动。
最后就是在契约里描述的这条“潮湿骨殖”，契约里大加称赞它的“神圣”，而且还称呼它为“神圣与亵渎的共存”，这就不由得让厉觉多想。
他在想，这个诡异的世界里，“神”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而什么样的标准才会被“异界百科全书”一样的契约称为“神圣”？
细思极恐啊。
汗水挥发带来的凉意以极快的速度刺入厉觉脑海，他瞬间打了个哆嗦，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快速的摆脱了目前毫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他已经确认了这次的任务目标！
既然这是一次人工制造的混沌侵蚀，那解决问题的最直接的手段还是斩断混沌与这片大地的联系——换句话说就是要把罪魁祸首与混沌或者这个世界的关系完全斩断！
当然，契约的要求远远不止于此，它要求厉觉“探索背后的真相”。这个任务要求相当的宽泛，或许即使厉觉同学使劲浑身解数从肉体到灵魂彻底的抹消了背后搞事情的家伙，无法推理出背后真正的真相他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虽然不知道任务失败究竟有什么惩罚，但是厉觉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要去尝试失败！
那后果他承受不起。
“果然，所谓调查员就是限制住武力的发展让我不能一力破万法的东西啊……”
醒醒吧，该出发解谜了！
天马行空的畅（自）想（恋）了一会儿，厉觉准备继续开始探索混沌魔怪的真相。
但是厉觉没想到的是，先行遇到的居然是……
先卖个关子。
冰冷的灰色已经占据了视野的绝大部分，即使视觉中的形状缓解了一点视觉上的单调感，厉觉还是看得一阵阵烦闷。
地表已经变成了由灰白色的粉屑厚厚铺成的状态，与之前森林里的土地截然不同。植物也呈现出一种灰白的状态，好像是藤壶一样的东西爬满了树皮的表面，甚至有向树木内部侵蚀的趋势。厉觉用变成地质锤形态的“画地”试着敲了敲，相当轻易的就把大片的“藤壶”敲成了碎片。
然后厉觉瞬间就后悔了。
破裂的藤壶一样的外壳下面居然是大片暗红色的类似于血管的组织，还有一些像是大豆根瘤菌一样的瘤状组织紧紧地纠结在这团网状组织中。透过破损外壳的一些缝隙厉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瘤状物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一些可疑的奇怪液体正顺着暗红色的网络运输到厉觉刚击碎的位置。
然后裂缝开始一点点愈合！但是厉觉敏锐的注意到，愈合之后的“藤壶”外形已经变得非常扭曲，并非是有规律的愈创行为，而是类似于无序的愈合。
“这难道……也是混沌侵蚀的结果吗……”
厉觉表示完全无法接受！
这样冲击世界观的生物，或者说将植物化为类似于动物一样的组织这样的手段简直是匪夷所思！
最直观的就是厉觉在砸开那层藤壶一样的外壳之后厉觉瞬间就掉了3点SAN值，而之前因为对付那头“神圣”的宿主他忽略了SAN值降低的提示，所以现在才发觉他的SAN值现在居然只剩下61/85！记得之前在干掉断腕魔偶的时候还剩75的SAN值，也就是说和混沌魔怪“神圣”宿主的战斗总共让厉觉掉了11点SAN值。
如果说之后的行动里厉觉还需要和魔怪战斗的话，SAN值一定是重要的考虑因素——SAN值归零同样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结局，这在厉觉之前接触过的克苏鲁神话以及COC跑团中都有着这样悲惨的结局。
未知才是最为可怕的！
厉觉此时此刻非常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任务的难度，同时也理解了任务描述中的那句“你担心的事或许正在发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最担心的，不是瓦洛夫的安危，不是梦魇的扩散，而是面对未知！
厉觉是一个俗人，他并没有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高尚情操，也没有为防止梦魇扩散而无私奉献的伟大觉悟，他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回家！
而重重的“未知”正是挡在厉觉回家路上的拦路猛虎！
稍有不慎厉觉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所担心的事或许正在发生”这正是来自契约的警告。
虽然厉觉认为契约始终有着一股难明的恶意，但是相比签订契约的存在而言，目前的厉觉应该和蝼蚁毫无分别，契约幕后的家伙或许仅仅把它视为一个有趣的游戏，仅此而已。
哪怕是查理曼也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一想到这里，厉觉不由得连连打了几个寒噤。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并且那个盯着你的家伙比你强大千万倍一样，用个不太合适的比喻：斗蟋蟀时的那只蟋蟀就是厉觉，而契约背后的存在就是那个捻着狗尾巴草挑逗蟋蟀的主人家。
真是令人莫名其妙的憋屈啊！
厉觉甩了甩头，把不重要的信息通通赶出脑海，然后一点点的整理刚才推理的成果。
事实上说了很大的一堆话，目前能用上的情报并不多：“混沌侵蚀并不是仅仅发生在动物上的，植物乃至土地都有被侵蚀的可能；混沌魔怪战斗时，会大量消减附近生物的理智从而达到战胜的目的；混沌魔怪在契约里被称为‘神圣’，但是显然，和‘圣石’是同样的道理，‘神圣’究竟是什么，厉觉暂时无从得知。”
线索寥寥无几，厉觉现在就连整理头绪都显得无从下手。
前行的路途充斥着无尽的单调与布满视野的死灰色，现如今厉觉还能感知到的颜色就剩下自己身体。
厉觉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在这单调的空间里他的色彩好像黑暗里的火炬那样醒目，虽然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厉觉的心理压力，但也让他变得更容易遭受袭击。
有得必有失！
对于这样的状况厉觉毫不犹豫的在心底暗骂一声，然后带着庆幸的表情继续赶路。嗯，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啊，美滋滋……
在这样的混沌侵蚀地区，要想快速的前进是非常困难的。特别是厉觉这样的高负重人类，在混沌侵蚀的地方几乎是寸步难行。任务“混沌地区的魔怪”要求调查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也就是说厉觉必然要认识——至少是接触一部分的“真相”。那现在根据厉觉掌握的线索，他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探索目标：
“神圣”！
他现在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神圣”究竟是意味着什么，至少他要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概念，哪怕是一个令人一头雾水的名词也好。
厉觉已经知道，之前他干死的那头“神圣”与开拓者驿站的任务目标以及契约的任务目标有所关联，而线索集中指向了“神圣”的潮湿骨殖上，所以现在厉觉有理由怀疑他们的关联性就在这仪式用的潮湿骨殖上！
而潮湿骨殖在契约里有这样的一段描述：它代表了与伟大存在的沟通桥梁，同时也代表了神圣与亵渎的共存。这就说明了一个厉觉迫切需要了解的问题：“神圣”的仪式是为了沟通伟大的存在！
那是不是说明，不论是“圣石”、“圣种”还有“潮湿骨殖”都是为了与伟大存在沟通而献上的祭品？
厉觉无法确定，但是他认为这样的可能性极高。
在灰色调的背景中，蓝色的荧光蠕虫无疑是非常显眼的。而契约的提示无疑就是这样的存在：
“调查员厉觉通过对于线索的整理获得新的信息，之前的战斗数据有所更新！”
“魔怪：混沌·力，力量型混沌圣使，对应祭品潮湿骨殖，已知为‘豺狼’掌控，小队长即可呼唤。但该生物属于混沌仪式产物，数量稀少。”
厉觉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自己苦苦追求的线索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又是‘豺狼’……”厉觉的嘴角无意间扯出了一道锋利冰冷的弧线。
人为产生的混沌怪物，人为制造的混沌侵蚀，人为控制的混沌怪物。线索再次指向了“灰森林”里的渣滓——豺狼。
“自作孽吗？还是……另有隐情？”厉觉的大脑被单调的环境逼迫着飞速运转，然后……
他的思路被打断了。
事实上，他从思考中恢复过来的原因是一瞬间的危险感知。
“有埋伏？”被打断思考的厉觉相当无语，有些惊慌的在四周看了看，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淡淡的威胁感萦绕在心头，厉觉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谨慎。
突然，一团灰扑扑的蠕动着的东西从厉觉视线的几乎是死角方向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