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对峙
视野被蒙上了一圈浓重的黑色。
很显然，黑眼圈并不是单纯的形容一种外在的生理表现的……厉觉默默地吐槽着。刚睁开眼睛的他并没有任何的想法，昏昏沉沉的大脑让他无力思考过多的事情，占据他思维绝大部分的是钻心的疼痛与阵阵眩晕感。
他仅仅有余力注意到站在旁边的高大黑影，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厉觉感觉他的大脑短时间里做不出任何的行动。
哪怕是之前几乎单杀了一头恐怖的怪物，此时此刻他无比的脆弱。
肉体的损伤被之前准备的“圣餐”套装治愈——甚至还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增强，但精神的创伤并没有一丁点动静。茜芙毕竟只是北欧神话里的土地与收获女神，而是传说中祂还被洛基坑掉了一头美丽的金色头发，所以祂的位格并不足以使圣餐拥有抚平精神创伤的能力。
但是厉觉有他自己的办法。
闭目挣扎着坐起来，厉觉开始了他的冥想。作为一个神秘学颇为专业的家伙，光球冥想法实在是基础得不行的东西。但是厉觉现在重伤的精神并不支持进行更高深的冥想。
圣餐的效果绵绵不绝，正如一片丰饶的沃土滋养着生灵。厉觉源源不断的从肉体中汲取着一丝丝的精神温暖，缓缓地安抚着重创的灵魂，而茜芙的力量则是一点点的滋养着厉觉的身躯。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觉再次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憨厚粗豪的大脸——
厉觉被吓了一跳！
瓦洛夫透着肉眼可见的欣慰的大脸瞬间流出了一烧杯的尴尬……
厉觉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待看清脸的主人是瓦洛夫的时候很不好意思。
尬笑+摸头二连。
“咳咳，瓦洛夫大叔，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厉觉打破了尴尬地气氛，并满怀感激的对瓦洛夫说道。
他完全没感觉到之前瓦洛夫大叔的异常——精神上的损伤让他陷入了相当深的昏迷中。
“啊……哈哈哈，那个啊！”瓦洛夫大叔也尬笑了一下，缓解了之前的僵硬氛围“本来就是应老潘恩委托来这里的，看到又有开拓者被任务目标袭击当然就……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家伙。”
“任务？”厉觉的声音透出几分讶异“那个任务是……老潘恩发布的？”
突然，一行蓝色的说明占据了厉觉的视野。尽管他非常厌恶这样的文字，但每一次契约给出的都是一个非常准确的方向，目前来说他必须借用契约的力量。
“是啊，那个委托就是老潘恩发布的——确切的说他只是线索的提供者……”
接下来瓦洛夫的话厉觉就没有听进去了，他的心神被契约的提示占满：
“调查员进入事件核心，任务抉择事件首次开启！”
“选择1.老潘恩似乎是一位知情者，是时候去他那里了解下情报了！
选择2.混沌之息的秘密近在咫尺，虽然敌方的力量超乎想象，但这个营地还有深入调查的必要……”
从几本书籍的记录来看，潘恩家在这一事件中扮演着不为人知的角色，而这一系列任务都是老潘恩发布的——或许这样的任务是收集混沌之息的陷阱，所以老潘恩那里应该有很多线索。不管是明面上的对峙还是旁敲侧击的调查，这条线索的收获绝对会超乎厉觉的想象。
而确实像契约所说，营地当然还有相当多的线索——仅仅是被发现时厉觉的初步调查都能给他带来出乎意料的收获，更别说是深入的调查了。但是那个一看就是头脑型的怪物，它是瓦洛夫的克星，并不好对付。
所以事实上选择已经显而易见了！
“喂——喂！厉觉小兄弟！”瓦洛夫的喊声把厉觉拉回了现实世界，厉觉空洞迷茫的双眼吓了他一跳。
“啊……啊！没事大叔，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
“小兄弟你没事就好，我该回去交任务了——话说你之前是不是也领了这个任务？”
“额……嗯，是这样的没错，但——”厉觉有一些犹豫，不过看到了大叔的憨厚的脸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大叔，我有一些发现……”
……
厉觉把他知道的名册和账目的消息告知了瓦洛夫大叔，一瞬间大叔的表情就变得十分难看。
“什么——”
“嘘——大叔不要声张，这头怪物就是之前我潜入调查的时候被发现然后追出来的。”厉觉指了指被烧成灰烬的怪物残骸方向。
瓦洛夫瞬间会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的问厉觉：“小兄弟，那接下来咋办？”
看了一眼视野中的两条选项，厉觉明白，一旦他做出了选择，事件的发展方向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没有多久的犹豫，厉觉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危险的弧度：“当然是回去了，补给没有了，而且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问问我们的老潘恩呢……”
收拾完战斗的狼藉，切西的油灯和散落的重要文件、满地的玻璃瓶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厉觉发现那头怪物烧成的灰烬里还有些东西。
那是一团凝胶状的物体，厉觉用一个空瓶子把它装了起来，随手拾起了之前从胸口拔下来的那段利爪递给瓦洛夫大叔，正要开口，契约的提示悄然爬出：
“调查员获得凝胶脊索！”
“凝胶脊索：一种极为珍惜的材料——尽管只是一团脊索，但它的存在本就是神圣。它代表了与伟大存在的沟通桥梁，同时也代表了神圣与亵渎的共存。
这种东西的存在标志着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神圣的发现。这是渺小的种族对伟大的一种窥探，也是混沌真实存在的证据。将它献祭，献祭者讲获得与伟大存在沟通的桥梁——当然，这样的沟通十分的危险。
蠕虫一样的凝胶形态代表了它的本质——或许这就是世界原初的形态。一天，一位伟大的炼金师从这段脊索中得到了灵感：万物同根同源，万物终将归一。”
厉觉死死地盯着最后的描述，生怕从脑海里直接跳出一头尤格泡泡……
不过说到混沌，厉觉突然想起了什么——
但是他翻遍了随身携带的东西，并没有找到那个诡异的气囊！
“混沌之息”不见了！
厉觉身上瞬间就蒙上了一层白毛汗，看得旁边的瓦洛夫大叔十分紧张，还以为是厉觉的伤势又有什么恶化。
遍寻不到，厉觉也只好颓然放弃。虽然关键证据消失不见，但一定不是弄丢了——一定就在这附近，一定。
就在厉觉瘫坐在地眼神乱扫时，一条契约消息跃入眼帘：
“调查员‘圣餐’效果发生改变！”
厉觉就像一条泡在温水里的咸鱼，被现实曝干的水分急速的涌入身躯。
“‘圣餐’因受混沌之息感染发生改变：女神茜芙之血肉临时获得位格提升！”
“圣餐·混沌·酒：代表混沌血液的圣餐组件，生命/混乱治疗效果，大幅度恢复健康并移除当前维度的大部分伤害。”
“圣餐·混沌·饼：代表混沌骨肉的圣餐组件，神秘/混乱治疗效果，大幅度恢复神秘并降低1D3理智上限，如同时饮用另一组件将小概率觉醒咒术。”
“混沌之肺：混沌的咒术，可孕育混沌之息。宿主喷吐伤害提高10%，并可通过蓄力将单发普通喷吐分裂为多发，提高总伤害的50%。孕育混沌之息及使用主动效果蓄力将进行意志检定。”
“原来这家伙也被我吸收了吗……”厉觉相当头痛，虽然自己做的圣餐发生异变才救了自己一命，但说起来还是相当的不甘心啊……
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厉觉在看了一眼人物的状态，发现理智SAN果然下降了2点，现在是35/83。
虽然现在厉觉并没有什么吐息能力，但以后真的说不准。一旦吐息能力出现，那厉觉使用这个“混沌之肺”将成为理智粉碎机。
这样思考着，厉觉和大叔一路走出了灰森林。虽然来路艰难，但出去却十分容易。灰白的世界与外面鲜亮的色彩有着如此鲜明的界限，以至于让人的双眼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出路的蛛丝马迹。
闪烁着灰蓝色光屑的“画地”与造型粗狂硬派的动力战斧一左一右出现在贝雷顿外城的马路上，厉觉瞬间就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周围的开拓者见厉觉背上背负着强大的武器和一看就不好惹的魔物利爪，很识趣的统统绕道而行。
“那么，小兄弟去驿站交任务，我去费里酒馆拖住老潘恩……小兄弟，记住——低调行事。”瓦洛夫的脸上写满了郑重，随后一言不发的向老潘恩的酒馆方向走去。
厉觉没说什么，默默的点了点头，背着那柄利爪就向开拓者驿站走去。
驿站和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混沌侵蚀的野外相当的不友好，而人类聚居的地方才能让厉觉感受到一丝心安。
顺利的交了任务，拿到了两个大大的钱袋，厉觉并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离开驿站就向老潘恩的酒馆方向赶去——
一路上虽然有不少的开拓者或者居民觊觎厉觉手中的钱袋子，但他那一身浓郁的杀戮气息确实震慑了不少妄图铤而走险的家伙。
厉觉的SAN值还是大残的状态，之前掉了两点上限对他来说挺伤的。但面对诡异的事态他不能有太多的耽误，瓦洛夫大叔费尽心力拖住老潘恩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工作只能由厉觉这位知道更多真相残片的人完成。
街景被厉觉毫不犹豫的甩在身后，他在老远就听到了瓦洛夫大叔嚷嚷着要酒的声音，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脚步。
不能让老潘恩逃走！
厉觉拼命压榨着体力，一路朝着费里酒馆狂奔，然后一头撞进了酒馆的大门。
气氛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