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知更鸟的故事
几番折腾，厉觉也没能完全驱散这个小雕像上的雾气。
但看得出来，雕像呈人形，有一些女性的轮廓外表，在那棕色的诡异雾气后面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个奇怪的痕迹——
那个看上去就像是用凿子粗暴的刻出来的痕迹，显得非常的凌乱。厉觉并没有看出是什么文字，手指拂过这个痕迹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仿佛那个记号并不存在一样。
但是当厉觉看到这个记号的时候他脑海里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这个记号的意思：
霰！
至少就是这样的感觉，厉觉在看到这团东西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就是高空凝结的一层层细碎的冰颗粒——也就是霰！
瞬间，空气中的温度都下跌了几度。
不久之前，厉觉刚刚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那是约纳什和潘恩的画像速写，一副记录着约纳什特征的东西。
然后，重点是这个——
这幅画的作者名为“霰”！
也就是说，这个雕像的雕刻主题很可能就是这位名叫“霰”的女性！
“为什么在这里的会是你的雕像呢……”厉觉蹲在那块被他敲碎的地板旁边，默默地想着。
他缓缓地向后靠了靠，然后就碰到了一双细细的腿……
“啊！厉觉，你！”拉蒂恼怒的声音从厉觉头顶传来，然后在厉觉要抬头向上看之前厉觉就感到后背重重的挨了一脚。
“哎呀！”一声，厉觉的脑袋就和不远处的床脚发生了亲密的接触。
然后厉觉的头顶就肿了……
“这腿我了大概可以玩一年……”厉觉嘟嘟囔囔的爬了起来。
“嗯？！”
“啊……啊！没啥。”揉着被撞得起了个包的脑袋，厉觉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刚才那个意外给他提供了不少的思路，比如——地面！
这个房间长久没有人来住，大这里的一切就和一直有人在生活一样：洗干净的床单和被子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阳光的气息，地面上几乎是一尘不染，房间的摆置都非常的规整，就像是每天都有人打扫一样。
之前潘恩房间那种猪窝一样的地方厉觉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是那种极为懒惰的人，能不打扫就不打扫的那种。假设这个房间真的是用于纪念，那真的没必要每天都打扫。
除非是潘恩有着每天必须打扫它的理由！
比如说，其实这个房间一直都是在使用的！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说，这个房间一直都在使用的状态，那究竟是谁，或者说“什么”在使用这个房间呢？
能够进入这个被潘恩十分关注的房间中人的应该并不多才是，厉觉想尽快在这里找到有关的线索。
不过拉蒂那边先有了发现：
“厉觉，来看看这个！”拉蒂的话打断了厉觉的思绪，然而当厉觉看到拉蒂发现了什么东西之后被打断思路带来的怨念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半身柜子，它的上方是可以打开的活页门，下方是一个高高的抽屉。但是厉觉之前在地球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没往心里去。
不过就异世界的眼光来看，这样的设计其实是有些反人类的——毕竟大多数的人身高都要高于厉觉之前在的地球。
比如瓦洛夫！
想要使用这样的柜子，必须以一个十分卑微的姿势跪在这柜子面前，即使是不想跪下，也必须是半蹲或者是蹲姿才能保证柜子的正常使用。
对于一个贵族家庭或许还可以用礼仪来解释，但这种柜子出现在了给开拓者提供住宿的酒馆中，这就显得非常不搭调了。
粗俗的开拓者怎么会向区区一只柜子下跪呢？
而拉蒂跪在柜子面前，打开了柜门之后，一层犹如泡沫一样的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东西她认识，就是自己经常使用的那个“粘黏”类法术！
但是上面并没有她自己的能量波动，很显然，这是另一位脑力型开拓者的手笔。
厉觉使用【影见】和放大镜对这层薄膜进行了探查，他发现契约给出了一个非常智障的提示：打开它。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在示意拉蒂往后站之后，厉觉发动了自己的“结晶”神秘技巧。
黏着的结构中如果出现了结晶会怎么样？
厉觉可以用自己的经验告诉你，会出现粘度不变的情况下，黏着物化为固体。
那如果再加上一个力呢？
厉觉的构造地质学老师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这个答案：
韧性剪切！
如果这个面的两侧并没有压力呢？
厉觉和拉蒂肯定可以异口同声的说出结果：
四分五裂！
毕竟，拉蒂的防御就是这样被厉觉打碎的……
然后，这层看似非常坚固的防御——或者说封锁就被厉觉轻轻地敲碎了。
瞬间，一股蛋白质风干的腐臭混合着一些奇异香料的气味就从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喷薄而出！
然后厉觉就看到了柜子里的情况。
两具被精心炮制过的标本，只剩下了比例不正常的骨骼和上面紧紧贴附在骨骼上的、干枯掉渣的皮肤。
厉觉细细观看这惊悚的艺术，按照他的学识可以大概分辨出骸骨的年龄。这两具骸骨在【影见】中式不存在的，也就是说，并没有灵魂的存在。但是厉觉的“神秘学”和“民俗学”两门学识都提醒着他，这两具骸骨具有非同一般的作用。
按照厉觉学识的说法，这两具骸骨还真是人类的遗骸，依照着已经更换8枚牙齿的进度，这两具骸骨的年龄仅有11岁左右。由于所有的皮肤保持的都非常完好，所以厉觉可以根据皮肤的特征和性征方面的信息断定，两具骸骨都是被使用特殊手法混淆了性别的一男一女！
其中一具尸体，就在那暗褐色的、薄膜一样的皮肤下，有着尚未发育完全的*和两粒鹌鹑蛋一样的丸子、萎缩的只剩下肠衣的小香肠；另一具尸体的下身——
反正已是，空空空空如也——
这样精心炮制过的尸体，在“民俗学”中有一些模糊的记载：
一般的情况下，这种炮制过的人体出现在仪式中的情况不是作为容器，就是作为祭品！
按照厉觉观察到的情况来看，祭品的概率极高！
如果是作为祭品的话……
厉觉努力的翻检着自己的记忆，目光游移着就看向了那个半身柜下方的抽屉。他知道，如果还有什么发现，一定就在这里！
这混乱与怪诞的景象，让调查中的厉觉直接损失了点SAN值，但现在厉觉是骑虎难下，只能是硬着头皮向更深层的真相进发。
哪怕是拼光SAN值也在所不惜！
又怂又莽，着地就是厉觉了。
将两具骸骨放回原位，就连那细小的动作也恢复原状，厉觉深吸了一口奇异的尸香，缓缓将手摸向了下方的抽屉。
握住把手，一点一点的向外拉开，厉觉可以听到很多不属于抽屉的机关正在一点点的就位，这声音居然有一种诡异的节奏感，但不是那红一次就可以听出来的那种奇异的节奏，反倒是有一种“使用数十面非洲手鼓演奏交响乐”的错乱感。
厉觉赶忙稳定心神，但一旁的拉蒂则是被这怪异的鼓声吸引，开始不自觉的小幅度摆动起了手脚。
糟糕！厉觉暗暗叫苦。
这下麻烦了，这样的情况在他记忆力也有出现过，记忆中这种鼓点是一个类似于伏都教（大多翻译为巫毒教）的邪教组织进行邪恶仪式时所用的鼓点，索然记忆离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鼓点，但很明显，和现在的情况十分类似。
没办法，厉觉只好加快速度将整个抽屉全部拉出来！
随着咔哒咔哒几声轻响，抽屉的样子完完全全的展示在了厉觉面前！
整个下层抽屉像是一座极微缩的祭坛，最顶端就对应着献上祭品的台子，上面摆放着那一对炮制过的尸骸。
中间则是一些极为混乱的图案，它们仿佛并不是肉眼阅读用的东西，而是一些其他方法模仿、拼写的东西一样。声音、意识的波动甚至是单纯的无意义的符号，这都是有可能的。
底层则是一个精巧的阅读台，它的上面放着一块暗黄色的、带皮的骨头，骨头上正中心的位置有着一块圆圆的胎记。
看到这个图案，厉觉好不容易恢复的SAN值几乎被瞬间烧干！
那是——
厉觉没有理会正在轻轻舞动的拉蒂，也没有看着那些恐怖的、可怜的祭品，甚至是那个极为重要的“霰”的雕像也掉到了地上，“画地”都颤颤巍巍，摇摇欲坠。他嘴唇颤抖着，想法出什么声音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于不可置信，但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的。
喉咙滚动着，只能勉强的挤出几个短促的、无意义的音符，那名为“真相”的东西有着如此巨大的恐怖，以至于面对着残酷真相的厉觉都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类的社会！
很久很久，拉蒂还在无意识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厉觉发现自己那被堵住的喉咙松开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缝隙，他拼命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自己发现的东西：
“这是——约纳什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