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过了许久之后，大夫的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放下红线，又仔细看了看长欢的眼睛和舌苔，这才沉声问道：“公主，最近几日，您有没有吃什么生冷的东西？”

    长欢听了大夫的问话，缓缓摇了摇头。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大夫，有些紧张的问道：“大夫……是不是，我生了什么病？”

    大夫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他抿起嘴，冲长欢笑了笑，继续说道：“敢问公主……最近月事，可还正常？”

    “月事？”长欢愣了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惊讶。她顿了顿，扭头看了楚云清一眼，凑到大夫面前回道：“月事……似是一个月都没有来了。”

    大夫听完了长欢的回答，点点头露出了一丝了然的表情。他将红线收进药箱里，冲长欢行了一礼，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公主这是有喜了，乃是好事啊！”

    长欢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她虽然是个不问世事的公主，可是军政之事，她还是略有了解。如今匈奴国已经被中原平定，她又是戴罪之身。就算把这孩子生下来，将来也是匈奴国余孽。这个孩子不用别人提醒，长欢也知道她不能生下来。

    可是……这个孩子，是达塔尔唯一的希望。要是长欢不生下这个孩子，那达塔尔，也就没有血脉传下来了。如此想来，长欢突然陷入了纠结。她不知是该让这个孩子死在腹中，还是隐瞒众人，把他给生下来。

    楚云清站在远处，自然是听到了长欢和大夫的对话。他愣了愣，缓缓垂下眼眸，眉宇间也生出了一丝忧愁。可是，这一切都是长欢和达塔尔的事情，楚云清身为外人，自然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长欢愣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看大夫，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大夫，您……能不能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大夫听完了长欢的问话，眼中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不过随后，他就明白了长欢的意思。长欢刚从匈奴国回来，她腹中的孩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如今是非常时期，长欢自然是想先保护住这个还未出世就已经是戴罪之身的孩子。

    大夫犹豫了许久，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长欢，有一丝诚恳的回道：“公主，臣是大夫，有些事情并不能隐瞒。要是这件事被皇上知道，臣是要被砍头的啊！”

    长欢闻言，眼中也泛起了一丝泪光。她紧抿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继续恳求道：“大夫，我，我是真的想留下他。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这个孩子可就留不住了……我知道这个孩子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候，可是事已至此，我也……我也没有办法啊！”

    大夫见长欢眼中满是恳求，便也不忍心再拒绝长欢。他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好吧。公主，臣也只能保证自己不说出去。可是，这十月怀胎，也总有瞒不住的一天。公主您……”大夫顿了顿，继续说道：“您保重。”

    长欢听完大夫的话，这才松了口气。她抿起嘴笑了笑，冲大夫行了一礼，语气有一丝激动：“多谢大夫！您只要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往后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您的！”

    长欢说完话，扭头看了看楚云清，有一丝为难的说道：“楚将军也……”

    “公主放心，臣……也不会说出去的。”楚云清没等长欢说完话，就低下头回道。

    长欢看着楚云清，心里突然生出一丝钝痛的感觉。她皱了皱眉头，抿起嘴笑了笑，点点头回道：“那就多谢楚将军了。”

    长欢说完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暗暗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楚云清定睛看着长欢的背影，心里仿佛压了一个巨石一般喘不过气。他紧咬着牙关，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眉头也紧紧的锁了起来。

    大夫看了看长欢的背影，又扭头看了看楚云清，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他冲楚云清和长欢行了一礼，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公主，将军，既然已经诊治完了，那微臣也就不再叨扰两位了。微臣还有事要做，就先行告退了。”

    长欢听到了大夫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冲大夫笑了笑，柔声说道：“那大夫就先回去吧，有劳大夫了。”

    大夫闻言，弯腰冲长欢行了一礼，背上药箱转身快步离开了偏殿。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片刻之后又被关上。长欢看着那大夫离开，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垂下眼眸，沉默了许久，这才轻声说道：“云清……我……”

    “恭喜公主了。”楚云清打断长欢，抿起嘴笑了笑，继续说道：“您这样，更不能轻易动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欢抬眸定睛看着楚云清，急声说道：“我的意思是……”长欢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你就没有难过过吗？”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啊？”楚云清听完了长欢的问话，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看着长欢，抿起嘴笑了笑，继续说道：“臣为什么要难过啊？”

    这轻飘飘的问话，却像利箭一般全数刺入长欢的心脏。长欢愣了愣，呼吸窒息了一秒，随后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概是我自作多情了。楚将军，要是没什么事，你也出去吧。”

    楚云清闻言，嘴边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他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回道：“好。公主，这地上的秽物……”

    “我自己来收拾，就不劳烦将军您了。”长欢冲楚云清笑了笑，语气急促了几分。

    楚云清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点点头，又看了长欢一眼，这才转身依依不舍的离开。长欢看着楚云清的背影，嘴角也有些颤抖。她皱起眉头，喉间有一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