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简单的一个了结(上)
马蹄声回荡在街道上,四面都没有人烟。
长安发生了天崩地裂的事情,但是这只限于被卷入进去的人。夜已深,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长安百姓们大多数都已经睡着了,即使是听到了外面不知名部队的声音,也是极少数处在那条街道的人心惊胆战。
冷雨依旧,管阔已经换上了一身蓑衣,他倒是不怕自己着凉,只是担心李千容。
他低头看了看李千容,看到对方也在看着他。
“师父,是不是家里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李千容小声问道。
管阔摇了摇头:“不要担心,就是一点小事情而已,等你父母解决了以后,师父就带你回去,现在你不要多想,如果困了,那就闭起眼睛睡一觉,好不好?”
李千容紧紧地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
“千容其实都知道,”李千容低着头,“千容已经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孝子了,千容是晋王世子,不会害怕的。”
管阔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样回答,李千容也没有多问。
这是在府邸林立的地带,目前为止沿途他还没有遇上任何的势力,大概是他们暂时都被晋王府吸引,或者还被什么势力吸引到了。
管阔很想带着秦杀大杀四方,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但是他知道自己还不是丘战神,做不到,并且他还需要忍辱负重带着李千容逃出这偌大长安。
他从袖子中取出两件玉器,看了看。
那枚玉镯上的花纹依旧美丽,像是还带有着她的香气。
他收回玉镯,看向一块精致的玉佩,想到了那一位远在江南的姑娘,于是紧紧握住。
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处在怎样的境地吧,她会为自己担忧吗?
姬如是在给予他玉佩之后,他发现了玉佩的秘密,也知道玉佩能够指向的人,如今的北唐,他已难以生存,他必须借助南吴秘府的力量,并且离开这一片土地。
他别无选择。
将玉佩收好之后,他感觉无迹的马蹄声稍微变得轻缓了一些,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他抬眼望过去,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来到了白府府门前。
白府的匾额已经撤下,所有的荣光全部烟消云散,听说白夫人整日在寺庙中度过,整个人已经痴呆,她从前做过许多坏事,现在的报应,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合适。
这些想法从脑中掠过,无迹忽然停了下来,这也正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四周很静,只有风声雨声,却没有读书声。
可是他隐约听到了杀意的存在。
他从腰畔拔出秦杀,紧紧握在手中,斜斜地向下,雨水撞击到刀身上,又滑落下去。
“待会儿,不要看。”他低了低头,对着李千容说道。
李千容摇了摇脑袋,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前方,商府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街道的前前后后,脚步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人影在雨中有些模糊,但是又给你一种真切的杀机。
……
……
密密麻麻的人影占据了前前后后的长街,两旁商府、白府、龙府的府门大开,里面也是黑压压的人影。
长安各府都没有私军,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但是他们有着府卫,那些府卫的战斗力放在羽林军等精锐的眼里简直是弱爆了,可是却能够欺凌北唐绝大多数的人。
总算也是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战斗力,尤其是那么四五个府邸把所有武力倾泻而出。
雨水落在商一室已经出现了皱纹的脸上,然后绽开了一片笑容。
商一室的形象很入眼,可以秒杀大片大片妇人的芳心,他的女儿是北唐十大美人之一,有其父必有其女。
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名孤独地坐在马上的年轻人,缓缓说道:“管阔,别来无恙。”
管阔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落了落,随后来到了商府府门内。
商垂柳一身长裙,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像是风拂弱柳,轻云出岫。
她的确很美,很娇柔的一种美,很让人怜惜。
她淡漠地看着这里,就像是在看待一个死人,那样的居高临下。
管阔笑了笑,道:“商小姐,别来无恙。”
商一室受到了无视,管阔反而对着他的女儿开口,不过他像是并不怎么在乎。
商垂柳充满了戾气但是很悦耳动听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过来:
“管阔,你带着逆贼之子,想要逃到哪里去?”
管阔还没有说话,怀里的李千容却说话了:
“商姐姐,你为什么说父亲是逆贼?千容要生气了!”
他瞪大了双眼,像是很不可思议于商垂柳的那个论调,脸上写满了诧异以及不满、不服气。
在今晚发生了这一切之后,他还用那种天真的语气说话,可以抨击无数心怀叵测的人的心灵,但是对于那些完全不知道脸面和良知为何物的畜生们来说,李千容的言语真是可笑可怜。
商一室漠然地看着李千容。
商垂柳却是笑了笑,那种笑很渗人,让李千容往管阔的怀里缩了缩,有些恐惧。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像是咬牙切齿:“可怜的孩子,还可能还不知道你的父亲做了什么吧?姐姐告诉你,你的父亲,晋王李显岳,今夜谋反,然后被诛杀在了皇宫里面,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你这个逆贼之子,你身后的这个人,他自身难保,根本就护不了你。”
“千容,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是一个疯狂的毒妇,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恶毒的想法,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管阔冷冷地盯着商垂柳,实在没有想到这个贱人会对着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这些话,但是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只能够用自己的语气和神态来让李千容获得力量。
“父王不是这样的人!”李千容像是一头受到侵犯的小兽一般愤怒地大叫起来,他转头看了看管阔,似乎有些焦急:“师父,你告诉他们,父王不是这样的人,是他们听错了!”
“师父?”商垂柳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笑得花枝乱颤:“管府的傻子都可以做师父了,这真是好好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