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了也想不明白人生三大难题

    蜀山。

    此时已是深秋。远处群山连绵如黛，近处夕阳映照红叶，山天之间有云海随风荡漾。人行其上仿佛登临仙境，浑然不知此身何处，今夕何夕。

    钟黄就立于秋风中，在山巅之上思索着经典的人生哲学三问题：我是谁，我从哪来，要到哪去。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哲人圣者都拜倒在了这三座高山面前，因此钟黄也难免失败。然而他们百思不解的结果不过是伤春悲秋之后留下醒世名言，然后该吃吃该睡睡。但钟黄失败的后果就要严重得多了。

    他回不去了。

    是的，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穿越了。

    证据是今日一早惊醒于一泡鸟粪，却发现并非躺在自己的床上。

    霎时间察觉到身处异常的环境让他格外小心起来。因此他虽然醒了，却并未立刻睁开眼睛。

    仔细感受着身下的细草触碰肌肤，知道此时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上。脸上有些温暖，那是太阳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照射积累的热量。鼻子微动，一股草香夹杂着湿润泥土的味道便直入胸腔。侧耳一听，微风吹动树叶传来阵阵娑娑声，偶尔还间杂着几句鸟鸣。

    慢慢睁开眼，自己正躺在一处荒草地上。起身环顾一下四周。只见远处高山直入云端，近处的枫叶连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枫林底下有一条小径蜿蜒延伸。

    四外无人，唯有朝阳送暖，微风阵阵。不远处红叶尖上欲坠的露珠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仿佛珍宝。

    除了周遭环境之外，一切并无不妥。

    然而没有不妥就是最大的不妥。

    钟黄勤修武功，多年的苦练使得他的内劲已有小成。虽还未到化劲，但也绝不可能被人偷偷下药又挪动转移还毫不自知。

    闭目，运劲浑身，仔细体察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骨骼。良久，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不适感，也没有大剂量麻醉的后遗症。

    自己所居的城市位于平原之上周边方圆数百里都不存在如此高山。

    况且自己昨夜入睡时明明是盛夏时节，身上还穿着短袖短裤。眼前的枫叶与露珠却表明此时已是深秋。

    快速查探了一下四周，仍然毫无头绪。正沉吟间，抬眼望见枫林深处飘起了轻烟，便认准方向慢慢摸索过去。

    行了大约三里地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在这枫林深处有一片空地，上面竖起了两间茅草屋。

    两间茅舍呈丁字排列，一间正房稍大面朝南，一间顶上有烟囱面朝东，那轻烟正是自那烟囱中袅袅而出。

    屋前空地上用几根枝丫架起一根竹竿，上面晾着几件麻布衣服。竹竿前面用树枝插地围起了一个小菜畦。里面没有多少蔬菜，不过几株白菜、两行大蒜罢了。

    走到屋前空地上，钟黄咳嗽了一声。果然，低矮的茅屋中很快传来短促的人声。不多时，在半扇柴扉吱呀声中，一位满脸皱纹的老汉弓着身子望了过来。见到钟黄的打扮明显很是吃惊——此时钟黄身上只有一件短袖以及宽松的短裤。

    其实钟黄也很是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这位老汉斑白的头发不短，竟然还挽了个发髻用麻布包了起来。

    “老人家你好，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这一系列的遭遇让钟黄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对话夹杂着老汉浓重的方言，钟黄连比划带猜只大概听明白了一个词“蜀山”。

    然而钟黄知道峨眉青城二山是蜀地名山，但也从没有蜀山这样的称呼，只有小说中才会有这样的说法。

    老汉倒是很热情，拉着钟黄见了正在做饭的老伴儿。看见钟黄露着胳膊腿，又去堂屋拿了一件麻布上衣下裳与一双草鞋。见到这两样纯天然手工制作的东西，钟黄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叔，今年是哪一年？”

    本以为会得到一个诸如崇祯某年、庆历某年等等已经在心理建设之中的回答，然而老汉却直摇头。看那意思是完全不知道。

    穿上了老汉好意赠送的衣服，又在老夫妻二人殷勤相劝下喝了一碗粥，钟黄准备道别离去。

    看着面前生活穷困而又真诚待人的两位老人，摸了摸身上却分文也无。最后将手腕上一串玻璃珠解下——那是他防身的武器。然而老夫妻却不肯收，连连摇头直说使不得太过贵重。

    钟黄无奈，只好硬塞进老汉手中疾步离去，二老腿脚不便追之不及。

    走到枫林边时钟黄回头望去，只见二老还在张望，双手合十似乎在拜别。

    按照老人所指方向钟黄穿过枫林，又顺着一条小径走了十数里，渐渐靠近了大山。山前果然有块石碑，上书“蜀山”二字。

    钟黄一笑，拾级而上。

    然后他就在山腰之上，云海之旁静静的思索人生三大问题了。在某个瞬间，钟黄恍惚觉得这里就是自己以前游玩过的峨眉山，这一次也只不过是故地重游罢了。望着眼前云海生灭随风波荡的景象，一时间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就在这时山中小径处传来一片人声惊醒了钟黄，也让这一幅仙家妙景荡然无存。循着人声望去，数十米开外两男一女正往山上走来。

    两个男人一人身穿白袍一人身穿青衫，二人都梳着发髻系着头巾。女人身着红装，身形娇小，似乎年纪不大。三人身上都背着包裹，此时正在指点山光风景，不时传来啧啧的赞叹声和女孩银铃似的笑声。

    钟黄见到三人古装打扮已经是见怪不怪。正要上前打声招呼顺便问明情况时，突然那三人所经的道旁草丛中窜出了三条大汉，一声大喝传来：“站住！乖乖的把钱财给爷爷拿出来，爷爷与你们活命！”

    钟黄一时有些懵比。难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绿林好汉做那无本的买卖？

    那两男一女也明显被惊呆了，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只见那白袍男子走上前去抱拳说道：“不知三位英雄在此，多有得罪。我三人只是仰慕蜀山风光，故而来此游玩山景，身边并无多少盘缠。您看这样可好，奉上十两银子与三位英雄买些酒吃。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三条大汉一持单刀，一持板斧，一持铁棍。单刀居中拦住去路，持铁棍和板斧的汉子一左一右隐隐将两男一女合围起来。

    居中的持刀汉子闻言嗤笑道：“哧，你打发要饭花子呢，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兄弟三人？从上午到现在爷爷们还没开张过呢。只有一个穷叫花子路过，爷爷们都懒得起来劫他。现在爷爷们的肚子饿的是咕咕响。废话少说，赶快把包裹和银两全部交出来！”

    “且慢！在下周桐，承蒙川中英雄们抬爱，称我一声‘铁臂拳’的就是。这是我的好友李纯及其爱女。不知三位英雄高姓大名？”白袍男子出声阻止道，似乎受到羞辱，面色有些发红。

    右侧拿板斧的汉子形貌甚壮，闻听此言哈哈大笑：“铁臂拳周桐？不知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爷爷从没听说过。爷爷的大名你也不需要知道，赶快把你们的不义之财全都交出来，否则爷爷要你们的好看！”

    左侧持铁棍的精瘦汉子嘿嘿笑道：“二哥，光交钱可不行啊。你看这小娘皮油光水滑。玩起来一定特别带劲，啧啧啧。”

    持刀汉子皱眉道：“三弟，收敛点，有了银子醉春楼随你玩。”

    又转头对着白袍男子道：“这位周朋友，抱歉了。兄弟们手头有点紧，你还是把银两掏出来周济我们一下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放下银子你们就可以平安离开。”

    白袍男子周桐似乎被气得面目通红，慢慢退到青衫男子李纯身边，小声说道：“李兄，抱歉了让你们父女遇到这样的难事。待会我在这里拦住他们，你和青儿趁机赶紧走，去到县城报官。”

    李纯正在轻声安慰女儿，闻言连连摇头：“这怎么可以？这一路上我父女二人已经多蒙周兄照拂，受恩匪浅，怎么可能在遇难之时抛下周兄苟且偷生？羊跪乳，鸦反哺。禽兽尚且知道恩义，我李纯难道还不及禽兽吗？周兄不必多言。我虽不通武艺，但也是有血性的汉子，愿意与周兄共患此难。”

    周桐闻言看了眼李青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不过刀剑无眼，李兄就静待一旁看我破敌。”

    转身抱拳对为首的单刀汉子道：“如此，在下得罪了！”说罢运劲于双臂，大喝一声猛然冲上。

    单刀汉子见他来势凶猛只将单刀竖起平推过去，直取其胸口要害。周桐双拳缩回，身体右侧避开单刀。脚步斜向右前直入持刀汉子左侧空门，同时出左拳击其膻中。单刀汉子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刀随身转斜削周桐左臂。

    周桐心中一喜。左拳收回，双腿微曲下蹲避开刀锋，右脚骤然使力身如陀螺般反向旋转，右拳闪电似的捣向单刀汉子的腹部。这一拳又快又急，单刀汉子眼看中门被破腹心难救，只得以单刀下劈以图两败俱伤。不过毕竟慢上了一拍，鞭长莫及。

    就在此时，周桐突觉脑后风声骤起，随后才听到精瘦汉子大叫：“大哥勿忧，三弟来也！”原来这右侧老三十分险恶。趁着周桐与持刀汉子搏斗到了关键时刻，突然一棍直捣周桐后脑要害，要将他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