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机观中去买茶
玄机观外，密林中。
一行六人蹲伏在草丛中，身着劲装头戴斗笠，都以布巾蒙面。为首一人低声道：“你们仔细检查下身上的武器和药物，把面巾斗笠都摘下来。准备好随时听我的号令。”
众人纷纷解下面巾和斗笠，一个长脸汉子问道：“堂主，我们不是要强攻进去抢夺龙珠吗？把面巾解下来万一泄露了我们的身份对本门不利啊。”
堂主道：“我唐门四大暗堂十分隐秘，使命非同一般，至今江湖和朝廷都不知情。我怎么会不知道泄密的后果？只是这次的任务原本就是抢夺龙珠，屠灭玄机观，让龙珠的消息从此在江湖上消失。如果强攻进去，虽然也可拿下，但不免死伤。那玄松道人早已气通小周天，一般药物都难以奏效。他还有几名弟子也不是泛泛之辈，不用上药物你们还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我先前一直谋划下毒，但玄机观内食水都可自给自足，难以暗中潜入投毒不被察觉。所以我决定让你们冒险假扮游人先混进观门再做打算。到时候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将气禁散和毒药一齐放出，一般人中了气禁散都会真气消解，十成武功就丢掉七成。就算那玄松气通周天气禁散的效果有限，但也只剩下一个人，我就可以拖住他。到时候你们先将他的弟子杀死，然后过来帮我。至于被他们看到脸？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那长脸汉子依然不解：“既然有些冒险，那我们为何不先发回消息请求公子再加派人手？这样冒险行动万一出了差错……这似乎不太妥当？”
堂主闻言双目似乎放出光芒，狠狠地刺向长脸汉子：“雨一，你的疑问太多了。不要以为自己聪明机灵，有过公子赏识将你借调到他的身边几天就能无视我的权威。唐门暗堂戒律第一条，无条件执行堂主的命令。怎么，你忘了么？需要我提醒你一下破戒的后果么。”
雨一似乎不能承受堂主灼烧人心的目光，低下了头躬身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害怕万一完不成公子的任务，到时候堂主您会受到牵连。”
堂主不再看他。环视了一圈其余人等，见他们都恭顺低头，不由冷哼了一声。
“我今天就索性跟你多说几句，免得你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坏了事。你坏了事丢了自己的小命不要紧，搞得任务失败，连累大家受伤挨罚那就罪无可赦了。
“你们都知道四大暗堂分别为四位公子所掌管。公子们都兢兢业业，这些年也都为门中立下功勋，很得门主赏识。但你们可知道四位公子表面上兄友弟恭，实际上都清楚将来偌大唐门的门主大位只会传给最受门主赏识之人。因此四位公子都卯足了劲互相争竞。这次我们雨部率先发现龙珠下落，趁着其他几部还未察觉正应该一举将龙珠和宝藏的线索抢到手中，好为公子立下大功，得到门主青眼。这次临出门时，公子特别嘱咐我不可带太多人以免引起其他几部的怀疑。你想发消息回去，是不是想坏了公子的大事？”
雨一闻言浑身颤抖，立即下跪行礼：“属下绝无此意，属下对公子和堂主的忠心可表日月，还望堂主宽恕此次冒犯。”
堂主不言。审视地看着他，直到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你记住就好。我再送你一句话你仔细品味，以后如果你真的能出人头地那么以你的聪明劲就一定会感激我。人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才能多活几年，活得更好。
“好了。你们立刻将衣服换下，兵器藏好。乔装成上山的游客准备混入观中，见机行事。”
……………………
玄机观西厢客房内，钟黄和玄松道人相对而坐，正在品茶“论道”。
“这是蜀山特有的碧竹雪芽，是每年四月份时趁着山雪未融时采摘山中古茶树的新鲜嫩芽炒制而成的。少侠觉得味道如何？”
钟黄稍微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品味，良久叹息：“色如碧玉，淡香绕鼻。细细品味，淡香中微带苦涩，入喉后舌尖上犹有回甘。甘去苦至，苦尽甘来，茶道如人道。真是难得的好茶。嗯……更难得的是无任何化工污染、农药残留，还是纯天然手工炒制。能喝到如此好茶，今天我这一趟就来值了。”
“……”
“茶道如人道，妙哉……少侠喜欢就好。贫道观少侠气度不凡言语不俗，想必令师也是位高人。不知能否告知尊号，也许贫道还认识呢。”
钟黄挠挠头：“…你肯定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他。我师父年轻时倒有个名号叫做龟仙人，后来归隐之后就不许我再提了。”
玄松皱眉道：“龟仙人…倒是真没听过，想必是哪位早已退隐的前辈高人了。只是令师为何没有传授小兄弟内气法门呢？”
“这个嘛…大概是他老人家给忘了？他老人家毕竟老了，记性不好也是可以原谅的……对了，你能否跟我说说真气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功效，运行真气时又有何感受？”
“………”
玄松瞪眼望着钟黄说不出话来。
“呃，不方便就算了，毕竟在我们那里武功拳法也是有门槛的，偷师什么的都是不允许的。我就随口一问，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玄松道：“其实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独有的内功心法，随意瞎练极容易真气失控导致走火入魔。我看小兄弟你骨骼匀称的确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想必令师也是想先为你奠实基础，将来修炼起内功才能水到渠成。你也不必太过心急了。”
钟黄笑了笑：“嗯嗯，不急不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就只有时间了。那个，碧竹雪芽还有么，我想再尝尝。对了，如果你们卖的话，我可以买点儿。”
“…………”
玄松无言以对。这少年说起话来疯言疯语就算了，什么“画功无染”“浓药残留”，又直问真气之秘。现在竟然还要在道观里买茶，真是岂有此理！玄松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但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这是把道观当成了茶铺？当即气血上涌，脸色发红。
但玄松养气功夫不错，默运真气平复了胸中翻涌的气血之后就让微明取来一包碧竹雪芽。钟黄掂了掂分量还真不少，大概有半斤左右，于是笑道：“这茶来之不易，又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上品，估计在我们那至少得值个好几万。我就不能白要你们的了，我这人不喜欢亏欠别人的。不过我刚到此地也不知道你们这里的购买力是多少，还是捐点香油钱聊表心意吧。”说罢拿出包裹中的一半银两掂了掂，比茶叶还重点，递给了微明。
微明转头看向玄松，玄松刚要开口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个黑衣道士飞奔到门口道：“师尊，有一帮人自称到山上游玩口渴难耐，非要进观喝水。大师兄跟我说这些人不像普通游客，正带着师兄们拦着他们，让我快来禀告师尊。”
玄松闻言豁然起身：“不好，快跟我过去看看！”说完，领着那黑衣道士一起向道观门口飞奔而去。
钟黄看着玄松的背影，喊道：“那说好了啊，碧竹雪芽我要了，香油钱我给微明拿着了。”说着一把抓住正要向外跑的微明，将手中银两塞了过去。
玄松道人闻言，奔跑的身姿趔趄了一下。
微明正要推辞，钟黄道：“别推辞了，你看你们观主都没反对。你看你们观主如此匆忙跑路我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别过去凑热闹了就在这待着吧。”说罢起身慢慢朝道观门口走去。
玄松担心这群来历不明的游客是唐门杀手，自己的弟子们江湖经验不足会被暗算。青龙珠的消息走漏时玄松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总是心存侥幸，幻想着能够先得到宝藏的线索。事到如今自己连宝藏的影子都没见到，却已经失去了两个心爱的弟子。他玄松一共就八名弟子，全都是他游历天下捡到的弃婴孤儿，辛苦养大并教他们武功，实在是比亲生骨肉还要亲。一下子就失去两位亲人，让他的内心如何不痛如刀绞？
“余下的弟子们绝对不能出事。”
玄松暗暗咬牙，运起轻身功夫顷刻间来到道观门前。只见门外五个汉子推嚷着要进观喝水，自己的弟子们剑已出鞘，正拦着他们不让进门。玄松仔细看了看五个汉子的身形装束，心中却突然松了口气。